第170章 生病

第170章 生病

“你怎麼了?大驚小怪的做什麼?我瞌睡都被你給嚇跑了。”葉照清皺眉瞧了柳兒一眼道。

柳兒一雙眼睛瞪的圓圓的,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臉,結結巴巴道:“小姐,你,你的臉……”

“我臉怎麼了?”葉照清疑惑的伸出手來在自家臉上摸了一把,卻沒摸出什麼,她疑惑的瞧了柳兒一眼道:“你去拿鏡子來!”

柳兒顫抖着應了一聲,忙轉身去拿鏡子,卻不小心被椅子給絆了一下,摔了個四仰八叉。

“你瞧瞧你,怎麼這般毛手毛腳?”葉照清走上前去,伸出手來將柳兒攙扶起來,語重心長道:“我又沒責備你什麼,你跑這麼快做什麼?不會慢點?”

柳兒卻完全沒有聽清楚葉照清都說了什麼,她低着頭,雙眼發直的盯着葉照清握着自己胳膊的那隻手。想要甩開,卻沒勇氣。

葉照清此時終於算是清醒了,也發現了柳兒的異常,她放開手皺了一下眉頭,道:“柳兒,你到底怎麼了?”

“小姐,你,你自己看吧!”柳兒轉身飛快的拿了一面銅鏡過來,舉在葉照清的面前。

昏黃的燈光里,一個影影綽綽的美人兒臉出現在鏡子當中。

沒什麼不對啊?

葉照清眨巴眨巴眼睛,湊近了去看,這才發現自己原本白皙的臉蛋上出現好幾個紅疙瘩,額頭上也有。

就是這個嚇着柳兒的?

她伸手摸了摸那些疙瘩,心想肯定是這兩日太過勞累導致上火,這沒什麼過兩天就會消下去的。

“柳兒,這沒什麼的。過兩天就好了。”

聽了這話,柳兒卻是十分震驚:“小姐!這,這難道不是天花?”

“天花?”葉照清頓時失笑:“你想哪裏去了!這怎麼可能是天花!”

她自己本身就是大夫,如何不清楚天花是個什麼樣子?又怎麼可能會讓自己感染上呢?

就算是柳兒與慕容慎,她也一直都小心防範着啊!

“啊?不是?”柳兒聞言一呆,緊跟着當即鬆了一大口氣:“奴婢剛剛過來,一下看到小姐你臉上出現了這些斑點,以為是那個,嚇死奴婢了……”

“你也太大驚小怪了。”葉照清聞言微微一笑,對着柳兒吩咐道:“好了,我去沐浴了,你將我的換洗衣裳拿來。”

“是,小姐!”柳兒定定神,應道。

“你別疑神疑鬼的了。”葉照清瞧見她的樣子,不由的嘆息一口氣道:“我不過是這兩天有些累了,上火所至。明兒個你去熬點綠豆百合湯給我喝。”

“是!小姐!”柳兒聞言眼中頓時出現一抹羞愧,忙點點頭轉身退下。

葉照清無奈的搖搖頭,進去沐浴去了。

等沐浴完出來,她再次照了照鏡子,發現經過熱水的浸泡,她臉上的那些紅痘越發的大了,看起來的確是有些嚇人。

也難怪柳兒會誤會。

葉照清忍不住好奇,伸手自己給自己把了個脈,然後驚訝道:“一切都好好的啊?”

柳兒正從外頭抱着葉照清的換洗衣物進來,看到她給自己把脈的樣子不由一怔,忙開口道:“小姐,剛剛那些都是奴婢胡亂猜測的,您別往心裏去。”

“這我知道。”葉照清聽了這話微微一笑,抬眸瞧了柳兒一眼道:“好了,衣裳放下,你快些去休息吧!”

“奴婢不累,還是伺候您更完衣再去吧!”柳兒搖搖頭,道。

葉照清瞧她一眼,也沒堅持。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一大早,葉照清尚且在睡夢之中便感覺到有人輕輕的搖晃了自己一下,她一睜開眼便看見柳兒正在床邊,手中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粥湯。

“小姐,綠豆百合湯熬好了,您起來喝一碗再睡吧!”

葉照清睜着迷迷糊糊的眼看了一眼那湯,張開口喃喃道:“太燙了,你先放在一旁,等涼了再叫我。”說著,閉起眼睛翻了個身再次睡了過去。

柳兒轉頭瞧了瞧窗子外頭日光大盛的天色,眼中出現一抹憂色來。

想了想,她將手中的托盤在桌子上放了下來,轉身悄無聲息的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慕容慎便一臉凝重的從外頭走了進來。

“太傅大人!你來看看吧!小姐從昨晚上睡覺前便有些不對勁,今兒都這個時辰了,她還沒睡醒。”柳兒跟在他身後,滿臉擔憂道:“奴婢實在是害怕,不知道小姐她到底怎麼了……”

慕容慎聞言沉着臉道:“昨晚上就不對勁了,那你怎麼直到現在才來稟報?”

這語氣有些嚴厲,柳兒聞言身子瞬間顫了一顫。

她有些羞愧的道:“太傅大人,是小姐說她沒事的,再說。都那麼晚了……”

你一個大男人不好出現在女子閨房之中吧?

這句話,她只敢在心裏想,卻不敢說出來。

“迂腐!”慕容慎聞言轉頭冷冷的瞧了柳兒一眼道:“是你家小姐的命重要,還是這些勞什子名聲重要?若是有一天,因為你的猶豫,真的讓她出了事的話,你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賠的!”

柳兒聽了這話瞬間如遭雷擊,是啊!她只想到了慕容慎不方便來。卻沒有想過萬一因此耽擱了小姐治病的良機怎麼辦?

一絲後悔瞬間在心中升起。

慕容慎說完那句話之後便不再理會柳兒了,他的目光盯在床上那依舊睡的昏天暗地的女子身上,走過去在床邊坐了下來。

由於葉照清是背對着床沿睡的,慕容慎看不到她的臉,也就看不到柳兒形容的‘無比嚇人’的紅痘,他伸出手來,在葉照清睡穴輕輕一點,然後將她翻了個身。

終於,葉照清臉上,額頭上那些紅痘終於出現在了慕容慎的面前。

柳兒也膽戰心驚的瞧着,不由的伸出手來緊緊的捂住了嘴巴,她沒有看錯,這些紅痘比起昨晚上更多,也更大了!

慕容慎伸出手來,在葉照清的額頭上輕輕的撫摸了一下,手指尖劃過那些紅痘,他轉頭瞧了柳兒一眼,問道:“這些紅痘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就昨天晚上!”柳兒聞言忙答道:“小姐一直都好好的,快要睡覺的時候,她說要沐浴,讓奴婢去準備洗澡水,奴婢答應了,等回來之時,小姐卻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奴婢將她叫醒,就看到她臉上出現這些紅痘了。”

“昨晚上,可還有別的人進過這裏?”慕容慎聞言沉聲問道。

“應該沒有!”柳兒聽了這話,搖搖頭道:“奴婢是站在樓梯口喊小二的,喊完便回來了,這期間的確沒有人進過這裏。”

“你沒看到並不代表沒有。”慕容慎聞言臉色變得很難看:“這世間多的是高手讓你看不到他們的行蹤。”

柳兒聽了這話,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什麼意思?太傅大人,你的意思是。我家小姐她,真的有可能……”

“我只是猜測,並未證實。”慕容慎打斷了她,擺擺手道:“好了,你去打一盆洗臉水來。”

柳兒聞言卻站在那裏沒動,神情有一絲遲疑。

“怎麼,你還打算讓我親自去?”慕容慎見狀臉色瞬間一冷:“還是你擔心我吃了你家小姐?”

“沒有!奴婢怎麼會那麼想呢?”柳兒聞言尷尬一笑,忙轉身退下了,不知道是心慌意亂還是怎麼的,在踏過門檻的時候,她差點又摔了一跤。

慕容慎瞧着她毛毛躁躁的樣子,眼眸立刻沉了沉,他有些懷疑,只靠柳兒一個人真的能照顧好葉照清么?

她能照顧好自己就不錯了!

等這件事情了結以後,他得幫葉照清再找一個貼心的丫頭了,必須得是個聰明的。

柳兒可不知道只這短短一瞬間。慕容慎便想好了取而代之的人,她打了一盆清水,一路疾奔回來,在堂屋裏道:“太傅大人,放哪裏?”

“端過來吧!”慕容慎道。

柳兒只好端着水盆來到床邊,放在了地上。

“去取手巾來。”慕容慎道。

柳兒依言取來,可是不等她詢問,慕容慎便伸手從她手中拿了過來,在水中打濕了,擰乾攤開,一手拿着,輕柔而又小心的替葉照清擦拭起臉來。

柳兒長大嘴巴站在一旁,十分震驚的看着這一幕,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半響之後,在她終於鼓起勇氣要說奴婢來吧的時候,慕容慎忽的將手巾扔給了她。道:“好了,都撤下去吧!”

這就,擦完了?

柳兒愣了一下,才乖乖的伸手接了毛巾,端起水盆退了下去。

屋子裏,慕容慎低頭瞧着葉照清沉沉的睡顏,眸光深沉。

柳兒進來之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她忍不住輕輕咳嗽一下,待慕容慎回過頭來之後,她才輕聲問道:“太傅大人,我家小姐什麼時候可以醒來?”

“她太累了。”慕容慎眼睛不離葉照清左右,沉聲道:“天花像是無形的壓力一般壓在她的心頭,是個鐵打的人都會承受不了的,讓她多睡一會兒吧!”說著,便站起了身。

柳兒聞言頓時急了:“太傅大人。可是小姐臉上的紅痘怎麼辦?您不找個大夫替她診治一下么?”

“我相信她。”慕容慎聽了這話,反問道:“難道你不相信你家小姐的話?”

柳兒頓時不吭聲了。

慕容慎道:“她說自己不是得了天花,那就不是。”

柳兒愣愣的,已經忘記反應了。

慕容慎抬眸瞧了柳兒一眼,終於忍不住道:“你家小姐不是讓你熬綠豆百合湯么?快去啊!多熬一些,爭取讓每一個人都喝到。”

他說的每一個人,是包括那些守在暗處的侍衛的,人都是血肉之軀,沒人是鐵打的。

那些人要是倒下了,就沒有人保護他們了。

他是無所謂,可是葉照清怎麼辦?

“哦,好。”柳兒聽了這話,呆愣愣的瞧了慕容慎一眼,轉身退下了。

慕容慎沒有離開,就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的等着葉照清醒來。

……

葉照清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裏面她又成了安寧,才十二歲的安寧郡主。

在那一年,她十分敬愛的外祖母與世長辭,去世之前足足在病榻上躺了三年,整個人瘦的只剩下了骨頭,躺在床上連手也抬不起來,再也沒有辦法撫摸她最疼愛的外甥女了。

那種外祖母臨終前的悲切時隔十幾年再一次湧上葉照清的心頭,她站在空曠的房子裏,拼了命的朝着外祖母撲去,可是場景一換,她卻又出現在了父親的書房裏。

“安寧,你說你該不該罰?”年輕威嚴的父親冷着臉坐在書案后,沉聲道:“你一個郡主,應該學的是你母親那一套相夫教子,可你去卻學什麼醫術?這是女兒家該學的么?”

說著,手中的戒尺狠狠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對了,那一年外祖母去世。她吵着鬧着要學習醫術,父王不同意,還將她叫去書房裏狠狠的責罰了一頓,當時她是怎麼反駁的?

當時的情景,葉照清記得很清楚。

面對暴怒的父親,她顯得很平靜:“父親,賢妻良母這種事情,是深刻在女人骨子裏的。女兒不用學,將來出嫁自然而然就會!何必還要為此浪費時間?至少女兒學習醫術,日後可以救死扶傷,也算功德一件。”

“我堂堂懷王,還需要你來積累功德?”聽了這話,父親不怒反笑:“小小年紀,說起嫁人來面不改色,這就是你娘教你的規矩?也不怕人笑話!”

“這有什麼好笑話的!我只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一點去學醫術,這樣的話,外祖母也不至於走的這樣早!“

懷王聽了這話一愣,不由深深瞧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身形消弱,但卻神情倔強的女孩子,一時說不出一句話來。

”父王!您就答應安寧吧!您放心,安寧只是去看一些醫書,不會亂來的!“小小的女孩子見父親不說話,生怕他不答應,忙忙的又開始哀求了起來。

懷王深深的凝視她一眼,忽然便從書案後站起了身,猛然一把拉起了女兒的手,沉聲道:”走!父王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

”去了你就知道了。“懷王有些神秘的一笑。

等到了那裏,安寧才知道,父王帶她去的,居然是太醫院的書庫。

”你看看!“懷王伸手從一個書架上抽出一卷泛黃的書來,扔在葉照清面前。道:“這是十三年前,禹州雪災爆發的瘟疫,當時死的民眾數以萬計,去救援的大夫也死傷無數,直有二三百之多。”

“這是乾州三年前的旱災,也爆發了瘟疫,死傷無數百姓,去救治的大夫也不幸罹難數十人。”葉照清還反應不過來,懷王又伸出手來將另外一卷厚厚的書卷扔到了葉照清的腳下,一字一句道:“父王給你看這些,只是想告訴你,大夫並非是萬能的,學會了醫術,你也不一定就能救治得了天底下所有的疑難雜症!”

“就比如你外祖母,你以為父王為她請的那些太醫就不是頂尖的大夫么?”懷王沉聲道:“可面對病情,他們一樣束手無策!醒醒吧孩子!即便你真的學習了醫術,你也不能救治你外祖母的!”

安寧低着頭,看着腳邊父親扔來的一堆書卷,她慢慢彎下腰去,撿起最靠外邊的一本。

打開來,卻發現那是一卷記錄郴州爆發天花的案卷,短短一個月內,幾乎一座城的人都死絕了。

“安寧!你聽到父親的話沒有!你給我放棄學醫,好好的呆在府中。哪裏也不要去!知道么?“耳邊懷王的聲音還在繼續,可安寧的心卻瞬間被案卷中一個記載吸引住了。

”父王,這個李成岳是誰?“安寧忽然抬眸問道:”八年前,郴州爆發天花,李成岳自告奮勇,發明了以毒攻毒的法子來破解天花,最後為什麼又失敗了?“

聽了這話,懷王的臉色猛然一變,猛的一下子將那本書從安寧的手中抽走,暴怒不已道:“你問這個做什麼?那李成岳已經死了!被千刀萬剮死的!”

“什麼?為什麼?”安寧聽了這話,一瞬間就嚇白了臉。

“還能怎樣?他居然提出了以牛痘種在人身上的法子來預防天花,你說可笑不可笑?經過他的手,郴州的老百姓又多死了一千人,你說他該不該殺?”

安寧聽了這話,震驚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好了!你不要問這麼多!”懷王伸手將那捲卷宗扔回書架上,慌不擇路的拉着女兒離開了那裏。

可他並不知道,今日所見所聞的一切,在當時還幼小的安寧心中埋下了怎樣的種子。

最終,懷王到底還是不敵女兒的糾纏,答應讓她學醫了,當日父女倆一起去太醫院看案卷的事情也被懷王拋擲到了腦後,可他沒有想到的是,安寧已經偷偷一個人再去太醫院的書庫,將那捲郴州天花的案卷偷了回來。

……

葉照清醒過來的時候,外頭的天已經黑了。

屋中一燈如豆,她努力的翻身坐起,這才發覺床前還坐着一個人。

慕容慎,他怎麼在這裏?

“你醒了?”慕容慎畢竟淺眠,一聽到動靜立刻便醒了過來,待看見葉照清已經坐起身之時,他總算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你看起來好多了。”

“是么?”葉照清聞言,想起柳兒的異常,不由的伸手撫摸了一下臉蛋。

“不好了!太傅大人!客棧外頭又聚集了不少的人!”卻在此時,柳兒猛然奔進來大聲喊道。待看見葉照清之時,她登時喜出望外:“咦,小姐!你醒了?臉上的痘印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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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春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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