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刀架脖上
最後一縷落日的餘暉灑在我滿是淚痕臉上,父母乘坐的公交車不帶一絲留戀的揚長遠去,我自己抹乾眼淚,就像一個剛剛被剪斷臍帶的風箏一樣,正式開始了自己風雨飄搖、腥風血雨的高中時代。
送走父母之後,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我孤單單一個人背着行李,拿着學校發的登記紙條到宿舍樓找床位,內心裏十分矛盾和糾結,既有對父母難以割捨眷戀,也有對未來無限嚮往的忐忑。
我輕輕敲了幾下門,沒有聲音,裏面燈好像還亮着,我估計這正是晚飯時間,室友們已經出去吃晚飯了。
於是我一隻手扛着行李,另一隻順勢輕輕推開深棕色木門,一把明晃晃大砍刀直接架在我的脖子上,鋒利刀口緊緊貼在脖子的皮膚上,霎時間,我突然感覺每個頭髮就像過電一樣,頭皮陣陣酥酥的發麻,雙腿也變的不聽使喚,“哄”的一聲,扔下行李癱坐的地上,眼睛裏里噙滿了淚水。
隨之而來,一陣刺耳的鬨堂般的劇烈嘲笑聲,宿舍像熱水突然開鍋一樣劇烈的沸騰起來,震動的整個房間房頂轟轟作響。
面對着幾十張裂成花一樣的大嘴,我茫然了,戰戰兢兢的,用乞憐的目光地問道“大哥,你幹啥”。
一個瘦瘦的,黑黑的,帶個金邊眼鏡框的斯文男,輕聲問我。
“你是哪裏的?”
“五家站的。”
他接着對着消瘦的如筷子一般,滿臉都是青春痘的人,略帶傲慢地說,“我說丹彤啊,這個可是你們縣,還是你們這屆的,你認識不?”
青春痘男斜着眼睛看了看我說,“不認識,不是道上的,估計是鄉下來的好孩子吧。”
邊說邊把“好孩子”三字故意拉特別長,宿舍里這鍋開水再次沸騰起來,我也尷尬跟着笑一笑,慢慢的站了起來,刀依然架在我脖子上。
突然斯文男笑聲停了,其他人笑聲也戛然而止,他走到我近前,打量我一下說。“小兄弟,把你兜里錢都拿出來吧,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我心裏一下子就明白了,把手伸進內衣襯衫兜里,掏出來帶着體溫的200塊錢。
他把錢拿在手裏,顛了一顛,自然自語說道“這麼少?一看就是農村出來的窮逼。”
說罷,他抽走一百,另一百塞進我的手裏說,“以後每月一百,定期送過來,要不然小心你的腦袋。”一邊說一邊做着抹脖子的動作。
我感覺脖子上砍刀,刀鋒已經滲進我的皮膚里。
“你們幾個也是,每月一人一百,聽到沒有。”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寢室角落裏,四五個馬上要蜷縮在一起,面色慌張、神情沮喪的小青年,估計這幾個就是我的新室友吧。
“以後他們就是你們宿舍、你們年級的老大。”
他指着身邊稚氣未消的兩個人,接著說“我們都是省城過來的,你們幾個聽清楚,要想在這裏呆三年,每月給我按時上繳保護費,不然我見一次打一次”。
“走,我領你們去別的宿舍立威去。”
架在我脖子上明明晃晃的砍刀,還有十多個高年級彪形大漢隨之離開我們寢室。
接着,“duang”的一聲踹門響,鄰寢的門被踹開了。
我連滾帶爬找到自己床位,躡手躡腳的鋪好床,矇著大被子倒頭就想昏睡,一點困意都沒有,想到未來的高中生活,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如何離開家鄉,如何開始高中新生活,從沒想到是這樣的開始。
宿舍門關上,霎時間安靜了下來,皎潔的月光灑在地面上,只能隱隱聽到鄰舍的叫罵聲,還有我們宿舍其他鋪位傳來淡淡的哭聲。
半夜,一頓急促、慌亂的腳步聲和嚎叫聲將我從本就不踏實的睡眠中驚醒,“老張頭,你他媽下次開門麻利點。”一個人舌頭生硬的叫罵道。
緊接着“duang”一聲巨響,我們宿舍門的又被踹開了,隨風而來的是一陣陣刺鼻的煙味和酒味。
“丹彤,你好好跟我們這兩個兄弟混,以後一年級就是你們的了。”
“是,一定,改天請大哥們再吃一頓。”隨後,一陣急促呼叫和腳步聲急促而去。
兩個省城裏的人搖搖晃晃的走到自己的鋪位,不一會,鼾聲起來了,宿舍里又恢復了寧靜,我實在睡不着,心裏一直納悶,“連管宿舍老大爺都敢罵,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一夜徹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