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這一年還如同往幾年一樣,兩家人聚在一起吃團圓飯、守歲,然而今年也與往年不一樣,一是鍾離玦成家了,手腳飛快地又有了喜事,他的新婚妻子懷孕了。

第二個自然是傅井然跟鍾離玥的事,家中長輩對他們兩人湊成對的事簡直就笑得合不攏嘴,他們從前閑聊時候就有感嘆過要是傅家二小子跟鍾離家的小女兒在一起了,他們這四個老頭、老太婆就能愁少了一半了。

但無奈,看這兩個年輕人一直處得不對盤啊,兩人在一塊的時候就總是吵吵鬧鬧,說話陰陽怪氣的,不吵起來就很好了,怎麼培養感情呢,後來他們這些長輩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誰料人生處處有意外,那天趙明悅撞破了傅井然他們倆的好事,晚飯後回到家,大晚上的就憋不住了,給鍾離家兩老打電話說八卦,她家老頭子傅伯良嘴上說著關他什麼事,但她都瞄到了,他躲在半透明的廚房門后扒着門在偷聽。

這個「意外」他們說到年末最後|天的團圓飯後還一直在說。

「我就在說嘛,小玥上次回家說要在外面工作一段時間不能回家,說得模模糊糊的,我們還以為她工作上出什麼事了,原來是跑去照顧你們家二小子了。」

「什麼話呢這是,就不會是二小子照顧你的寶貝女兒嗎。」鍾離樹面上反駁着自家的妻子,但看他拿起小茶杯喝茶那從容的架勢,動作裏帶着驕傲,怎麼看都像是在炫耀自己女兒能幹多過誇獎別人家兒子。

果然,老學究傅伯良接話了,「別說笑了,就那個臭小子,沒把人氣死就算不錯了,還照顧人,哼。」

趙明悅似是隨意地接了句,「臭小子氣的只是那些說不通道理的人,對說得通道理的人還是能照顧得很好的。」

傅伯良頓了頓,然後脫下金屬框老花眼鏡,「你說清楚,誰是說不通道理的人,啊?」

趙明悅悠哉悠哉地端起小茶杯,輕輕吹了吹,「兒子不願意理誰,誰就是說不通道理的人啊。」

傅伯良被下了面子,正要發作,卻被鍾離家夫婦轉移了話題,「說起來,孩子們都去哪了?」

鍾離樹順着妻子搭的梯子接下去,「依停懷孕了,要休息好些日子,阿塊帶她回房去睡了,小玥跟井然應該是去了河邊。」

「依婷剛不是說也想去河畔散步,還讓井然他們等她嗎。」

「這麼冷,孕婦就該早點休息,還散什麼步呢。」

鍾離樹頓了頓,猜測了句,「那估計只有熏然一個人在做電燈泡了。」

趙明悅頓時被激起了聊天興趣,「熏然要難過了,上次我去井然那邊,他們兩個年輕啊,那個甜蜜蜜看得我這個老太婆都起雞皮疙瘩,熏然頂着這麼多粉紅泡泡,心裏怕是要哭死。哎,早催他找個人的,催這麼多年還沒個影。」

在座幾位長輩嘴上雖沒說,但心裏都是認同趙明悅的說法的。

而獲得了不少同情卡的傅熏然現在的確不好受,跟一對熱戀情侶出來散步,單身狗註定是被暴擊無數次的。

傅家與鍾離家是鄰居,都住在近郊,這邊空氣好,適合老人家養老,小別墅房子區附近有條小河,過年時分,許多附近的人家都帶着孩子來河邊放個煙火,應應景。他們兩家還沒小孩,晚飯過後來河畔散散步,賞賞燈,看河的對岸萬家燈火,熱熱鬧鬧的。

近水的地方都有點風,傅熏然沒那對情侶這麼有閒情逸緻,他頂着寒風與無數暴擊跟着他們出來,主要就是怕被催婚。

長輩幾乎都這樣,成了一個后就開始擔心剩下還單身的那個,他就怕他們四位長輩一個興起就說要給他介紹個什麼女孩之類的話題才趕緊出來躲躲,所以實際上傅熏然也只是站在河畔邊的涼亭里,靠着柱子點根煙,眯着眼地看河畔邊上的人。

而有閒情逸緻手牽手在河畔散步的人實則是傅井然跟鍾離玥,他們一路從頭走到離人群遠了點的地方才停了下來站在原地看對岸的燈火,也欣賞不時從河畔這邊升起到天空炸開的煙火。

傅井然撥了撥鍾離玥被冷風吹到貼在臉頰上的碎發,見她看着不遠處小孩手上燃着的仙女棒,眼睛亮晶晶的,他笑問:「要不要給你買一些?」

「不要,自己拿着放也是看着,別人放也是看着,都一樣。」

傅井然順着握上她的雙手,把她帶進懷裏抱抱,「怎麼一樣了,自己拿在手裏可以揮自己想畫的圖案,能隨便自己怎麼放。」

「那我還得把手露出來,多冷啊。」鍾離玥把手從他背後抽出來,在他面前晃了晃。

傅井然一把逮住,用雙手幫她焐着,她的手的確是冰涼冰涼的,她就是這個體質,只要冬天來了,無論穿多少衣服,手腳都是冰涼冰涼的,「手真涼,不然給我親下吧,保證你馬上渾身發燙。」

鍾離玥笑着盯着他,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把自己的手遞給他,「喏,親吧。」

她以為傅井然會像先前那樣,逮着她就親上來,不管不顧的。她跟他開玩笑把自己的手遞給他,卻沒想到他執着她的手,認真虔誠地吻了下她的手背。

傅井然把她那雙小手捧在手心裏,一邊焐一邊呵氣,「我之前買好了新年禮物送給你,在家裏,回去給你,是對手套,以後天氣涼的時候你就戴上。」

鍾離玥被他認真的表情弄得眼睛有點酸,她掩飾着自己的異樣,故意跟他開玩笑,「真笨,哪有人送禮物之前就告訴人家送的是什麼。」

「這不是怕你不重視,把我送你的東西隨便亂丟嗎。我前段時間買圍巾給你,可如今冬天都要結束了還沒見你戴過一次。還有這頂毛線帽子,要不是今天出門前我在你衣櫃底找出來讓你戴上,再過段時間你大概都要忘記你把它丟在衣櫃角落裏了。」傅井然抱怨着。

她那哪是丟啊,分明就是好好地藏在衣櫃角落裏,她是捨不得用啊,蠢貨,「我都記得呢。」他送他的東西,她光興奮就興奮了好幾天,哪裏會忘記呢。

傅井然聽她說話的聲音有點啞啞的,臉湊近她看她表情,她躲避不及,讓他看到了她眼睛有點紅,「怎麼眼都紅了?我沒怪你,你喜歡丟在哪裏就丟在哪裏,總歸有我提醒你戴的。大過年的,別難過了,都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說你的。」。

鍾離玥搖頭,「不是,就是風有點大,吹得眼睛有點疼。」

傅井然認真地看她的表情,「真的?」

鍾離玥連連點頭,而傅井然卻有點不相信,「真不生我的氣?」

「真沒有生氣。」

「那你親親我。」

鍾離玥滯了滯,看周圍那麼多人,有點害羞,聲音小小的,「臭色狼,就會對我下流。」

「不親就是還在生氣,那我得再想辦法哄你了。你說,我找那邊那些人幫幫我,你會不會就原諒我了?比如讓他們幫忙排個心型圖案……」

鍾離玥踮了踮腳,動作迅速地湊到他臉上親了下,親完若無其事地看看四周。

傅井然看着就心癢,但知道她就是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實際上在人多的地方做些親密的動作她還是會害羞的,只好忍下心裏的騷動,在她臉上啄了兩下,然後索性把她緊緊抱在懷裏,安安靜靜看不遠處的那些孩子們放煙火,時不時逗她一兩句。

站在涼亭里的傅熏然雖然離他們有點遠,但他們的動作他都能看得很清楚。他遠遠旁觀自己的弟弟談戀愛,只想說,差點亮瞎了他的眼。

看他弟平常一副踐得要上天的樣子,談起戀愛來又河邊散步,又親吻手背,又捂手呵氣取暖,親吻還純情得只親臉頰不親嘴什麼的,簡直不要臉到極點!不過,他怎麼突然覺得一個人有些寂寞呢?突然有點想要談戀愛了……

【第九章】

傅熏然在涼亭上站了一會,看到後來實在受不了了,寧願回到家裏去聽長輩的嘮叨也好過待在這裏被他們無意識地虐待。

而傅井然跟鍾離玥一直待到倒數前一刻才回到傅家,跟家人一同倒數。

一年看似很久,但有的時候卻也很快,特別是當它只剩下最後的十秒時間。短短的十個數字,人們齊聲高喊,當倒數到最後的一字落地,屋子裏炸開了歡呼聲,別墅區角落處的一個小教堂傳來悠遠的古鐘敲鐘聲,轉眼便是午夜,眨眼就是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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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桃花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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