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爭吵,別離谷底
轉眼又是三天,林沂決定要離開谷底。
她要回去,為啊駿報仇,她沒辦法放下,也不想放下。那是陪伴了她四年的人啊,就這樣為了她永遠的離開了。
她不甘心,自己每日在疼痛中睡去,又在自責中驚醒,這種生活真的很壓抑,壓抑的她喘不過氣來。
她想,害啊駿的那人可能彼時正在娛樂,早就將她們忘卻了呢!憑什麼自己要承受這些悲痛,而他們卻是快活的,不行,她要報仇,為了啊駿也為了自己……
"木婭,木謙呢?"林沂站在門前問道正在忙活的她。
木婭指了指門外,咿咿呀呀的表示着木謙所在的地方。
林沂看着她點點頭,見她要過來扶着自己,她笑了笑,"木婭,我還沒那麼脆弱。"
木婭先是一怔,爾後也跟着笑了,抬手朝她揮了揮,繼而曬着藥草。
轉過身去,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笑了。——這姑娘一刻不見木謙便尋了,果然是喜歡他的呢!
林沂一步步走着,見不遠處一個身影,不用猜都知道,是木謙。
這裏除了木婭,就只有木謙了。
他一襲白衣不染凡塵,烏黑的眸子清澈見底,陽光灑在他俊美的臉上,更為這個孤寂的少年增添了幾分活潑。
他不似百里瀚那種給人一眼就覺得溫柔的陽光,而是給她一種很淡很淡的感覺,就如大自然的花草一樣,平凡卻又不普遍。
木謙不經意間抬眸,瞧見一抹俏麗的人影,他急了下,趕忙起身過去。
"不是睡了嗎?怎的起來了呢?"木謙邊說邊將她打橫抱起,柔軟的身子抱在懷裏,感覺很好。
"……"林沂輕蹙眉頭,慍悶撅嘴。——這人至於一上來就要抱抱嗎?就算姐姐輕也不能顯得姐那樣輕浮啊?!
"睡不着了。"她安靜的躺在他懷裏,微閉了閉眼。
木謙執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又攤開來,吮、吸她的食指。
不知是從何時開始,他就喜歡沒事的時候咬着她的手指。
林沂感受到濕潤的東西劃過指尖,下意識要抽回,可那人固執的不鬆口。
掙脫不開,她便只能由着他了。
好半響,她才輕啟唇瓣,"我想回去了。"
木謙吮吸着她手指的動作頓了頓,眼底泛起一抹疼,他鬆開她,裝作不知何意,淡淡說道:"我抱你回去。"
他正要起身,林沂急忙說道,"我說的是我來的地方,不是木屋。"
"你累了。"木謙眸色旋即變冷,卻還是固執的將她抱起來往木屋裏去。——絕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林沂在他懷裏掙扎着,咆哮出聲:"你憑什麼不讓我回去?你又不是我的誰,沒有資格替我做決定!"
"我說了,你不能離開這裏!"
一向對她百般呵護疼愛有加的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發火。
"我要回去,我要離開這裏離開!"林沂用蠻力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指着他大叫:"我再也不要你對我這樣好,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這裏!"
或許是她過於激動,觸動了傷口,導致她咳嗽不止。
上一刻聽得她的話語憤怒,卻在下一刻被心底的擔憂蓋過。
"沂兒沂兒!你不要激動……"
林沂見他上前,直直把他推開,轉身便望外走,心底有個聲音催促着她要離開離開。
在院裏聽到動靜的木婭,急匆匆的出來一探究竟。
只見,林沂跌跌撞撞的走着,而木謙便跟在後面,每次想要上前攙扶她,卻被她無情打開。
她急了,跑過去,可是不能言語的她,怎的勸住他們二人,更何況還是在不知原因的情況下。
"吖!"林沂腳下被樹枝絆倒,摔下了。
"沂兒!"木謙驚呼,立即跑上前查看她是否受傷了。
林沂還是無情的推開他,"你別碰我!我要離開離開!"
見她如此,木謙心疼將她牢牢抱在懷裏。"好好好,離開離開,我答應你,放你走。"
她似乎在他的安慰下,漸漸的平復了心境。
剛要開口,只聽他說道。
"沂兒不要任性了好嗎?跟我先回木屋i,我們好好說話好嗎?谷內風涼,我不想你生病難受。"
是了,谷底氣候本就不平穩,白日裏還好,越晚下溫度越低。
爾後來的木婭瞧見相擁在一起的兩人,懸着的心該是放下了。
還好這兩人沒有出什麼事,不然她以後啞巴該怎麼才好吖。
"你不騙我?"林沂獃滯的對上他那雙滿是擔憂的眼神,心底有莫名情愫纏繞。
木謙點點頭,溫潡的眸子泛起幾分悅色,"嗯,木謙就算騙盡天下人也不騙你。"
多美的情話啊!木婭聽了,全身雞皮疙瘩落了一地,以前怎的沒發現木謙竟也有這般風趣啊!
"嗯。"林沂又何曾不明白他的心意,可是她的心底住了一個人,再容不下他了。若是可以,她願放下心底的那人,永遠和她在這小木屋過一生也尚未不可。
可是那樣對他不公平,不公平……
最終還是木謙退了一步,把她抱回了小木屋。
木婭識趣的沒有跟上去,雖然去了也沒什麼作用,誰讓她是個啞巴呢?
剛把她放下,起身準備為她拿件乾淨的衣服換上,卻被她扯住衣角。
"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木謙低眸看了一眼她,通紅的雙眼刺痛了他的心。原本從未有過的感知,在這人兒身上感受到以後,其實便不好受。有那麼一刻,他寧願自己什麼也感知不到,這樣就不會有那種該死的感覺——心疼。
他俯下身子,為她擦拭眼角的淚珠,動了動唇,"要我再說一次剛才那句話嗎?"
林沂搖頭,她知道了,他是真的要放自己離開。
木謙拿了一件乾淨的衣服,親自給她換上。而自己也換上了一件和她相同顏色的衣裳。
他蹲在她跟前,抬手撫了撫她的眉眼,又將她方才不小心擦傷的地方,輕輕執起為她上藥。
"以後任何事情都不要那麼衝動好嗎?傷了你,我的這裏會很疼很痛……"
他的手指着自己心臟的位置,是要告訴她他的心的確很不好受。
"對不起。"林沂吶吶如蚊的低念。
木謙揚了揚嘴角,對上她自責的目光,安慰說道:"永遠不要對我說對不起,因為你是上天賜給我最好的禮物。"
是你讓我感知到了世間的喜怒哀樂,嘗盡了世人的酸甜苦辣,讓我有了常人所能觸到的感覺,使我不再自卑,不在再每日機械般的沒有表情,我給你的這些遠遠比不上你給我的,又何要對我道歉說對不起呢?
是我捨不得你,捨不得你離開,捨不得你給我的這些,是我對不起你,以為只要你留在這一切都會好起來,沒有顧及你的感受,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木謙,不是你啊!可是這些話,他沒能說出口,他怕她說他自私……
林沂眼眶裏又泛起了晶瑩的淚光,木謙說,她是上天賜給他最好的禮物。
是啊,的確是上天把自己賜給他的。
她從懸崖上掉下來,不就是變相的從天而降嗎?
指腹輕輕摩挲着她留有淚水的眼角,耳邊是他滿是擔憂溫柔的言語。"別哭好嗎?我不想看見你哭。"
林沂胡亂摸了一把淚水,她答應過啊駿不哭的,不能說話不算數。
木謙心疼的抱着她,那種難受的感覺一直都未曾消失去。
"累了,你先睡會吧!"良久,木謙開口對她說道。
林沂點了點頭,乖乖的睡去。
安撫她睡下后,木謙沒有馬上離開。他坐在床榻邊,望了她良久,微微嘆了口氣。
他在她額上烙下一吻,輕聲低喃道:"沂兒,今後無論你去哪我都會陪着你。"
在他轉身離去那一刻,床榻上的人兒睜開了雙眼,獃獃的盯着他的背影。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木謙,我知道你對我的好,我亦是同情你的遭遇,可是我放不下放不下那些傷害過我的人。
今夜註定無眠,她握着啊駿臨死前送給自己的紅色髮帶,淚濕了枕頭。
次日清晨,林沂拖着臃腫的雙眼去了啊駿的墓地。
這裏是個好地方,有山有水的好地方,啊駿這裏不會感到孤獨的。
"啊駿,你在這裏要好好的,我會回來看你的,你等我。"
林沂道別了啊駿,便要離開這個生活了四月的地方了。
她見木婭站在木屋旁,那暗暗的目光是捨不得。
她多想說,其實你們不必跟着我的,因為從前的我亦是一人獨闖天下。
"啊啊啊啊!"木婭拎着行禮朝他們過來。
她用手比劃着什麼,林沂沒有看懂。
木謙便在一旁解釋她的啞語,"木婭說,終於可以出去玩了,她很開心,所以你不必自責的"
"……"木婭聞言,狠狠剜他一眼。她說的是,在木屋住了這麼久,現在突然離開還真是捨不得。
木婭的用意林沂多少也能猜出來點,但她不想戳穿這個謊言,因着她知道,是木謙不想讓自己太過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