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龍門宴
周二叔的算盤打得叮噹響。
充分展現了他作為文物局局長的那份不吃虧,在得知無法討到好處之後,立即將鬼眼銅鏡這個燙手的山芋扔給了唐翰篷。
但奇怪的是,唐翰篷明知鬼眼銅鏡已經成了麻煩,卻仍然接了過去。
並且在周二叔的‘牽線搭橋’之下,同意和老店長見面。
老店長行事謹慎,期間一直通過電話聯繫,並且不知用了什麼技術手段,電話上沒有顯示號碼。
在經過幾次交涉之後,我在北京的好日子也過到了頭--老店長讓我們去瀋陽道找他。
這次來瀋陽道赴這龍門宴的,只有三個人。
我、唐翰篷和李昂。
這是老店長強烈要求,並且欽點的。除了我們三。一旦發現有其他人,他馬上魚死網破。
包子聽到這個消息都罵了聲操蛋:“老常,你真要去啊?”
我告訴包子:“去自然是要去的,畢竟那個老東西點名了。”
即便我不想去。周二叔也不會同意。事關重大,他怕老店長情急之下,把那些古董都倒騰到海外去。
臨行前,周二叔還吩咐我:“老店長的地下走私網絡很隱蔽,不好查,辛苦你一下,先穩住。”
胡高一撇嘴:“二叔,你這不坑我朋友嘛。”
周二叔一巴掌打他後腦勺上:“你個小兔崽子懂個毛。”
我沖周二叔點點頭。沒想到我也有身負國家使命的這一天。
和眾人告別,遠遠看到張婷宇竟然也在火車站的角落站着,她冷冷抱着膀子,朝我揮了揮手算是告別。
我苦笑兩聲上了火車。
北京到天津的火車挺快,只要兩個多小時。
在車上,我得空打量了李昂一眼。不知何故,這二世祖跟着唐翰篷之後,性格大變。以前那一頭吊毛一樣的白色長發都理掉了,如今留着一個精神的圓寸。
他在車上的時候,沒有撐那招牌式的黑傘。見我看他,沖我笑了笑,禮貌問道:“有什麼事嗎?”
“沒有沒有,這個髮型挺適合你的。”我打着哈哈含糊過去。
轉頭看到唐翰篷帶着一副平框眼鏡,安靜看着一本列夫托爾斯泰的長篇小說《復活》。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打量這個身負‘百世詛咒’,並且全國有名的外科大夫。
他長相普普通通,四十多歲左右,不過眉眼間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沉穩氣質,彷彿不管面前發生任何事情,他都不會驚動。
我試探着打了個招呼:“唐叔吧,久仰久仰。”
唐翰篷合起書。伸出手和我握了一下:“已經有數面之緣,想來你也知道我的底細。”
我詫異於他的坦白,點頭道:“你跟這鬼眼銅鏡的事情我都知道,唐家人活不過五十歲的事我也知道。”
唐翰篷非常淡然:“我今年四十七了,沒幾年了。”
他真是一臉生死看淡的樣子。
兩個小時候,我們到了天津站。
不得不說,老店長的地下古董走私網絡地點選的好。
天津瀋陽道的古董市場可是個老資格,俗話說的好:“先有天津瀋陽道,後有北京潘家園。”這地方別看簡陋破落,可着實出過不少好東西,可又不像北京那樣嚴查,老店長進貨出貨也方便。
今天是周末。來的人更多,熱鬧程度不輸潘家園,滿耳朵聽到的不是京片子就是衛嘴子。
老店長只說讓我們去瀋陽道,並沒說如何找他。所以我們到了瀋陽道之後。現在附近晃蕩,看了看瀋陽道內賣的古董,基本都是贗品,沒啥可說的。
然而我們一直晃蕩到了晚上八點多。老店長的屁都沒看到。
吃過晚飯,我有些焦急。
唐翰篷和李昂到是沒啥表情,似乎並不看重這件事。
大概等到晚上九點多。
一輛黑色桑塔納低調開過來:“是常樂先生嗎?”
我點點頭:“老店長?”
司機熱情拉開車門:“上車吧,我帶你們過去。”
這司機一看就是專業人士,帶着我們在天津兜兜繞繞,沒一會就把我們繞暈了。
我說:師傅,我們這是去哪?
司機打着哈哈含糊過去,可窗外的景色卻越來越稀疏,等我反應過來,車已經行至郊區一片荒地停下。
幾個彪形大漢從旁衝出來,一個黑洞洞的頭套就套我們頭上了。
隨後我感到他們拿出儀器往我們身上掃了一下,沒有發現追蹤器才把我們帶到了另一輛車上。
老店長行事端的謹慎。
這一趟路途遙遠。中途想撒尿都不行。
幾次想把頭套摘下來,都被那幾個彪形大漢威脅:“不想死就別動。”
我眼裏看不到,但聽到唐翰篷在旁說話:“我們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別擔心。”
一路行駛下來,汽車越來越顛簸,顯然是上了山路。
等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過了五六個小時之久,我膀胱都快憋爆了。一下車,頭套一摘,就解開褲子尿了一泡。
尿完,舒坦的打了個哆嗦。
睜開眼,發現我們此刻正處在一個深山凹地之中,凹地上是白色石灘,四周的山巒上,間或夾雜着幾座荒墳。
我尿的地方不偏不倚,正好在一個墓碑上。
我嚇一大跳,道了兩聲得罪。
回頭看到凹地正中央有一棟蘇聯式的三層白色洋樓。
洋樓外漆着白漆,顯然是最近才粉刷的,油漆味兒特別沖。
幾個彪形大漢壓着我們走到洋樓前,惡狠狠說:“進去吧,老店長在裏面等着。”
唐翰篷不以為意,當先一步進去。
李昂也一臉氣定神閑跟上。
他倆這樣自信,我也只能硬着頭皮跟上。
一進去。嘶,兩手環抱倒吸一口涼氣。
這裏面也太冷了,就跟幾十台空調對着人吹一樣。
剛進去,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我面前。
張知月的臉尚未恢復,她望着我們,一勾手指頭:“跟我來吧。”
我打了個哆嗦,一路跟着上了二樓。
在上二樓之前,我留意了一下。發現這棟樓里的裝修很古怪。地面上鋪着實木地板,走在地板上,轉頭看見一樓的幾間房間外,竟然還加裝了一層隔離門。隔離門上是手腕粗的鋼筋。一根一根,和監獄裏的那種差不多。也不知道門內有什麼,竟然需要這種防護措施。
粗略數了一下就有七八個這樣的房間,還不算走道深處我沒看見的。
這些房間籠罩着一股不詳的氣息。
我抱着胳膊。搓了搓泛起的雞皮疙瘩。
跟着上了二樓。
這二樓就正常許多,但這些正常也是相對於一樓來說的。
二樓有幾間房門都虛掩着,往裏看去,只見到裏面是大大小小的通訊裝置。裏面幾個人帶着耳機不知道在幹啥。
略微聽了一下,他們說的都是英文。
我連猜帶蒙,這些英文我竟然聽不太懂,應該是黑話或者一些俚語。
“他們就是負責聯絡海外買家的。老店長的古董走私網絡鋪的很大,客戶很多。”張知月回過頭說。
聽到這裏,我一驚,這些房間裏的通訊器材都很先進,如果這些全是用來聯絡海外買家搞走私生意,老店長的這些年來該倒騰了多少好東西出去?
我雖然愛國之心並且深,但也忍不住罵了一句賣國賊。
老祖宗的東西這麼往外倒騰,真是糟踐了。
怪不得周二叔如此緊張老店長,真放任他這麼下去,許多歷史文物不出幾年就得沒了。
隨着張知月到了二樓最裏面的一間房。
一打開房門,就有一股子臭味撲面而來,這味道實在是太沖人了,我眼淚都給嗆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