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棋高一着
鬼眼銅鏡的歸屬權這個問題很不好辦。
既然包子已經救了回來,鬼眼銅鏡對我來說是沒用的。我主張把他還給唐瀚篷,畢竟從先秦以來,唐家就世代守護者這枚銅鏡。
不過周二叔並不同意,他覺得鬼眼銅鏡應該放在中華通古協會,或者放在我身上藏起來比較安全。
“東西是唐瀚篷的,我們這樣拿着總說不過去吧。”我說。
周二叔道:“小子,放在國家層面上來講。不是說有些東西是誰的,就該還給誰。知道後母戊鼎嗎?就是九鼎之一。這種級別的國寶如果留在民間,會對國家造成多大損害知道嗎?它不僅是一件古董,它更代表着一段歷史。現在國際上只承認中華上下三千年的文化,就是因為沒有挖掘出對應的文物來證明夏朝是一種‘文明’。”
這點我知道,文明的標準有三個:1、城邦;2、青銅器的大量使用;3、文字。
三點缺一不可。
如果沒有不能證明那段歷史是‘文明’,人家就不會承認你的歷史。
考古的意義便在於此。
雖然周二叔認為鬼眼銅鏡不如‘親王四獸鏡’重要,但他也不樂意看到‘鬼眼銅鏡’流落民間。
我算是明白了。別看他是黃門大掌柜、兼皇都國際的老總,其實他還是個徹頭徹尾的國家主義者。
凡事以國家利益為先,我們平民的利益,絕對情況下,在周二叔眼裏不值一提。
我幾乎能斷定。倘若周二叔在民間發現了國寶級的文物,他定然會厚着臉皮用一面錦旗加幾百塊錢,毫無愧疚地把文物換回來。
這種事咋說呢,屁股決定腦袋吧。
在民眾的角度來看,這個行為罪不可赦;但從周二叔的角度來看,先搶救文物才是最重要的,剩下的另說。
“那這枚鬼眼銅鏡暫時還是由我拿着?”我問道。
周二叔點點頭:“暫時由你帶着,不要讓五脈中的其他人知道,倘若唐瀚篷來找你要,你讓他來找我,我來說服他,到時候文物局就可以接手了。”
我撇了撇嘴,我不傻,周二叔這算盤打的精明,鬼眼銅鏡這燙手的山芋先丟給我。等到他那邊談妥了,直接就可以調用國家力量,把鬼眼銅鏡往故宮博物館一收,這時候誰敢去偷啊?
九龍壁之後,故宮內部人員都被清理過一次,基本沒有出現內鬼的可能,要偷出來幾乎不可能。
周二叔發現了我的不滿,摸了摸自己的大鬍子,說道:“小子,你也別說委屈,事情完了,給你和你朋友一人配一套房車。”
我心想,誰在乎。
但這件事確實事關重大,我也沒有再提出異議。
從周二叔這裏出來,我回到協會的客房,準備睡個回籠覺,看來這燙手的山芋還要在懷裏捂一段時間。
一開門,發現包子還在呼呼大睡,我想到了昨天放在西南角的金錢龜,便走過去看了下。
這一看。我眼珠子登時瞪得老大。
金錢龜竟然肚皮一翻,死了!
千年王八萬年龜,烏龜說死就死,你能信?
我當時覺得奇怪,還以為這烏龜睡著了,拿小棍子戳了兩下,確定它死透了。而且奇怪的是,這金錢龜的龜殼烏黑髮亮,記得出門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啊,難道是被人下毒了?
我忙把包子喊起來:“還睡你大爺,出大事了!”
包子迷迷糊糊爬起來,眼睛都沒睜開,嘟囔道:“啥事?”
我指着西南角的金錢龜說:“我剛才離開的時候,有沒有人過來?”
包子掙扎着肥胖的身軀爬起來,看到死掉的金錢龜。懵逼了,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有個送早餐的來,我沒要。”
我心知不妙,連忙打電話給周二叔和胡高,調來監控一看。
就在我離開客房不久。有個穿着中華通古協會工作服的女人來到了客房敲門,說要送早餐,見到包子不開門。她便在門檻上,不易察覺的地方放了個東西。
我們跑到房門邊,搜出一張符紙,周二叔一看就認出來了:“這是聚煞符。”
聚煞符,是道門常用來養小鬼的。
看來那女人是準備放一隻小鬼進去害人,豈料被金錢龜擋在外面。
從監控上來看,這女人雖然帶着鴨舌帽,但她胸部很大。而且身材窈窕,有這種身段的,並且能讓我們眼熟的人,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張知月!”
她是來偷鬼眼銅鏡的!
胡搞叫道:“中華通古協會就這麼大,進出都不容易,她兩條腿能跑多遠?!”
周二叔一揮手,當機立斷給安保部門打了個電話。
中華通古協會好歹是國家相關部門,隨便讓一個通緝犯進來能行?
周二叔做完這一切,往旁邊一坐,和我們一起等着消息。
不到兩個小時。幾個保安就押着張知月過來了,保安告訴我們,是在一座假山後找到她的。
張知月帶着鴨舌帽,頭低着,看不清臉。一語不發。
周二叔怒髮衝冠:“張知月,你膽子挺大的啊。”
胡搞嬉皮笑臉走到一邊,一把把張知月的鴨舌帽拿了下來:“哥們兒跟你說,你還帶個帽子裝什麼大瓣蒜……啊?”
這帽子一取下來,我們都傻眼了。
張知月本來姣好知性的一張臉。完全變了個模樣……
這模樣差點讓我把早餐給吐出來……
她這張臉,不知何故,扭曲變形,異常恐怖。
就像是被人潑了硫酸一樣,臉上全是疙瘩。
我們都嚇了一大跳。
周二叔眉頭一皺。揮手讓保安出去:“暫時先不要告訴其他人。”
這幾個保安都是周二叔的心腹,自然不會到處亂說。
關上門,周二叔先是拿了一張凳子放到張知月面前:“坐吧孩子。”
張知月一屁股坐下,抱着膀子,眼睛根本不看人。
我盯着她那張恐怖的臉。渾身上下不舒服:“你怎麼回事?”
她哼了一聲沒說話。
胡高剛準備說話,被周二叔一眼神給瞪了回去,這貨說話總是嬉皮笑臉的,這時候容易幫倒忙。
“你怎麼回事?”周二叔問道。
張知月環顧一周,看了我們一眼。
周二叔揮了揮:“你們先出去。”
我們三隻能在門外等候。
大概一個小時之後,張知月又帶着鴨舌帽,雄糾糾氣昂昂的走了出來。
然後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了。
周二叔竟然沒攔她!
我們懵逼了,包子說到:“二叔,這個……不太好吧?”
胡高呀叫了一聲,臊眉耷眼道:“二叔。你倆是不是做……做了什麼?我知道您單身這麼多年不容易,但……”
周二叔一巴掌打過去,胡高鬼哭狼嚎的躲開。
“別他媽瞎猜。”周二叔說道,“先進來,具體事情我跟你們說一下。”
我們跟小朋友一樣。排排坐在床上,眼睛盯着周二叔,就看他是個什麼說法。
張知月是通緝犯,昨天才發出的通緝令,今天回頭還想來害人,咋又把他放回去了呢?
“事情比我們想的要複雜。”周二叔拿了把椅子在我們面前坐下,眼睛盯着我:“你把鬼眼銅鏡還給唐翰篷吧。”
……
……
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周二叔忽然改變主意,更是耐人尋味。
張知月被毀容一事,根據周二叔所說。都是老店長搞的鬼。
老店長在她身上下了蠱,導致面容被毀,需要特殊解藥才能恢復容貌,以此來逼迫她回來盜取鬼眼銅鏡。
張知月本就因毀容一事對老店長心懷怨恨,再加上被我們抓住。乾脆破罐子破摔,在周二叔的保證下,啥都說了。
我們這才知道,原來老店長野心很大,在這些年來。他不僅是明面上的生意,私底下還經營了一張非常大的古董走私網絡,走私了大量的古董出去。
這其中不乏國寶。
就是這些錢財,讓老店長積攢了資金,才得以一舉神不知鬼不覺將九龍壁盜取出去。
而且張知月說。老店長現在已經喪心病狂了,私下底又準備走私一批國寶,籌取足夠的資金之後,和五脈對着干。
周二叔不想這種事情發生,一來是,五脈之間的關係很脆弱,老店長來勢洶洶,很容易導致五脈四分五裂。
二來是,周二叔不想看到那些文物流出海外。
本來時間充足的話,可以慢慢將老店長的地下走私網絡揪出來,但現在沒那麼多時間。
老店長最近不知何故,做事情非常急躁,凡事只求最快,不求後果,所以才會用蠱蟲逼迫張知月這樣一個得力助手來偷鬼眼銅鏡。
周二叔不敢冒險賭博。萬一文物走私出去之後,才調查到老店長的人,這對國家將是一個很大的損失,而且無法挽回。
“你可以直接逼問張知月,問她那老傢伙在哪啊,幹啥放她回去?”包子納悶問。
我打斷他:“張知月又不傻,周二叔和老店長她都不信任,即便說出來,萬一沒抓到老店長,她那張臉不再也沒辦法恢復了?”
“我讓她給老店長帶了口信,鬼眼銅鏡現在在唐翰篷手裏。只要停止文物走私,我就安排他跟唐翰篷見面,至於他能否說動唐翰篷,讓唐翰篷把兩面鬼眼銅鏡合二為一,得知當年秦王要守住的秘密,就只能看那老東西自己的口才了。”周二叔說這話的時候笑得神秘莫測。
我、包子、胡高三人心裏皆是一驚,這先秦古鏡的秘密要揭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