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9.第589章 殺機，亦或生機⑷
在這場生死追逐戰中，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周圍的景物也變得越來越清晰可見。
我們不敢停下腳步，亦不敢回頭去看那成行列隊的腐屍們是否還在身後窮追不捨，我們只顧得沿着小徑，往山澗深處一路狂奔，而被我們拋在身後的村莊，此刻依舊隱藏在叢林中，被一層厚厚的晨霧給籠罩住，在晨光暗影之間愈發顯得神秘。
轟隆隆——嘩啦啦——
身未到，已聞聲。
激流撞擊山石所發出的巨大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我們抬頭看，一條玉帶般深不見底的山澗溪流高懸在眼前，山頂上漸漸消融的雪水從山澗頂部的峭壁斷崖上飛瀉而下，撞在崖壁上突出的巨石上，飛濺起無數水花，併發出轟隆隆的巨響。一道朝霞，落入其中，映出一道虹橋懸空橫架在飛瀑斷流處，景色瑰麗多彩的同時，亦奇險無比。
此刻的我們，根本無心欣賞這絕佳風景，因為越是靠近山澗瀑布，小徑便越發狹小。到了最後，幾乎只能容納一個人通行。
令人絕望的是，再往前數米，便是斷崖。
“嘖，真是倒霉透頂了！”說這話的人是逹琥，他是第一個抵達斷崖的人，也是第一個逃離屍陣且欲棄我們而去的人，若不是因為前方是絕路，他不會就此折返。
看着他垂頭喪氣、無比絕望的樣子，我們皆默不作聲。
眼下，前無去路後有追兵。
他逃不掉，我們亦無路可退，沒什麼好嘲諷的。
“咳！”逹琥的行為，似乎讓余山覺得十分尷尬，他乾咳一聲，企圖引起我的注意。
“嗯？”我朝他冷眼一掃，沒說話。
“這是你的目的？”反倒是龍三寶“唰”的一聲，端起手中的槍，對準余山，口氣很沖。
這也不怪龍三寶的態度不善，因為這地貌圖樣是余山所描繪的，領路的人亦是他，結果，卻將我們引上了絕路。即便質問他的人，不是龍三寶，也必然會是大花，或者黃鶯。他們兩人對領路的余山，同樣抱着被欺騙的心態，端起槍口一致對準余山和逹琥。只要這兩個男人輕舉妄動，便會死於大夥們亂槍之下。
“不不不，別開槍！相信我，絕路不絕，我們另有出路！”余山趕緊擺手制止，他幾近哀求地看着我，十分誠懇地說，“雲殿，你看，這左方懸崖山澗，右面壁立千仞，道路狹窄，無形中便成了一道‘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天然防禦屏障，只要我們埋伏在這裏，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我們可是佔盡地理先機啊！”
我環視四周，將他所說的地理環境掃入眼帘，知道他說的事實，可是——
我冷笑道：“你是要我們死守在這裏嗎？你當我們是神，不會有體力不支的時候，也不會有槍支彈藥用完的時候么？”
“當然不是！防守，只是讓我們爭取逃命的時間罷了！”余山搖頭，他袖長的手指往斷崖處一指，“你看對面，隱藏在瀑布後面不是有一條小路嗎？我們可以從小路上逃走，然後直上死亡之峰。”
我的目光順着他手指方向看過去。
在那激流傾瀉的背後，確實隱藏着一條青灰色的小道，一直繞着懸崖蜿蜒直上。小道藏得太深，若環境光線再暗些，或者不仔細觀看，根本不會發現，只是——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這小路，離我們至少五六米遠，而且比我們高上數米，怎麼過去？飛過去？還是跳過去？”藉著突出的岩壁，我可以輕鬆飛躍過去，可是，讓我帶着大花他們飛躍過去，卻是萬萬不能，時間也不容許。
我斜看了余山一眼，將目光投向我們身後來時的小徑。空氣里的腐臭味越來越濃了，那咔嚓咔嚓行屍走肉的聲音也越來越近。
刻不容緩的時刻，這余山，是想讓我們因慢吞吞而全軍覆沒嗎？
“在我們頭頂上，三米處，有一個大概五米寬的平台，”余山繼續說，他將身子往斷壁處一扯，扯出一條手腕粗的灰黑色藤條，“我們可以利用這些藤條攀爬上那平台。平台離小道只有一兩米的距離，我們可以跳過去的！但我們攀爬上去，需要時間，所以才需要一邊防守一邊撤退！”
我看着他手中的藤條，再往斷崖處探頭看。果然，因為在我們頭頂三米處，有一塊凸出來的巨石，巨石的周遭都掛滿了與岩壁同色的這種灰黑色藤條，一條條，一縷縷，由高處垂下，直沒入深澗中不見蹤跡。若不是余山，我們根本無法發現這些，還當是眼前斷崖絕境，無路可尋。
我深深看了一眼這余山，正好他在回看我，目光清澈。
“好，按你說的做！一會，你和三寶先走，大花和小鶯子跟上，我和逹琥最後！”我用不容置否的口吻吩咐道，並朝大花他們使了個眼色，讓他們放下槍，並找好位置做好防守準備。
“不，姐姐，我……”黃鶯極力反對。
我朝她搖頭，並打斷她的話：“相信我，這是最合理的安排！”
經過方才那一役，我發現余山這個人，比逹琥坦蕩些，加上他身上有傷，所以安排他跟龍三寶一起，我不用擔心他會做出異常舉動，而且他們上去，也好接應我們；黃鶯自身功夫並不弱，只是六花鈴破碎后，她元氣受損便不再使用過，改為用槍，而她的槍法雖准，但畢竟是女孩子，剛才的戰鬥又讓她消耗不少體力，加上受到屍香的影響，因此，強壯的大花比年少的龍三寶更能保護好她，尤其是在這種需要攀登懸崖的時候；至於這個逹琥，一路來表現得膽小如鼠，卻處處透着精明，一有機會，他定會做出對我們不利的行為，所以我必須將他放在眼皮底下，好好看着。
“可是……”黃鶯想想還是覺得不妥，還想說些什麼。
大花拉着她：“放心，雲殿這樣安排自有她的道理！三寶和余山先走，我跟你……”先防守，他後面的話還沒說完，一陣急劇的哨子聲，由遠而近，透過山澗的迴音，變得極為凌厲，如同一道催命符。
“快！”大花臉色大變，趕緊拉着黃鶯立刻隱身在斷崖小徑兩邊突出的石壁縫隙內，上好彈藥，端着槍，對準來時的小徑，只要那些屍兵一接近，他們便毫不猶豫地開火。
余山帶着龍三寶，扯着灰黑色藤條，準備攀岩。
而我和逹琥隨着大花他們，手持利刃，也隱藏在岩壁一側，伺機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