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chapter1 撩妹有法可依
我生在極北,長在大楚,別人從生到死,不過匆匆數十載。我從生到成人,卻過了一萬多年。
我是一株檀香,無父無母,沒有性別,師父說,既然沒有性別,不管做男做女,身心都需要培養,便栽培我做個風流美少年。
不想徹底長成個人樣那一日,師父即興“創作”,將我作成了個大姑娘。
我說,“師父,你怎麼可以這樣?”
師父說,“妖姬啊!你本就沒有性別,又和必在意呢?”
師父說得倒很輕鬆——從小他培養我做的,可不是個文弱書生,而是個風流美少年。
哎!這下倒是,本小爺風流美少年還沒做成,師父卻把我造成了個大姑娘,等着人家來風流了!
在我長成個人的頭幾年,師父為了讓我將來做個稱職的美少年,還特意給我開了門兩性課。
雖說那時,我肉身不全出不了葯缸,從未離開過師父的廂房半步,但從師父給我看過的許多書中得知,這兩性之事拿來授業,着實不是光彩之事,是師德師風有問題。
師父反駁道:“師德師風不行?”師父冷笑,“呵呵,徒兒啊,你是不知,如今這世道,大多數人睡著了,唯我獨醒啊!”
我搖了搖還未長全的半個頭,“師父,可這麼多年了,我怎麼覺得,你大多時候都在睡着,每日都要睡到日頭曬進屋呢?”
師父說,“徒兒啊!為師表面睡着,確醒着的,許多人醒着,卻睡着死了!”
我懵懵懂懂望着師父,師父說,“徒兒啊,許多事你還不明白,但終有一日,你會明白的。”
我瞪起剛長出不久的半隻左眼望着師父,師父微微一笑,隨手化了面銅鏡對着我,鏡中是個半木半人的怪物,左半邊頭除了皮膚沒長出來肉露在外面血淋淋之外,與師父這個人類的頭已沒甚區別,又半邊頭卻依舊空空的檀木頭骨,頭骨上一隻眼半個鼻之處的兩個窟窿中黑漆漆的,從未見過半個頭的自己長啥樣的我,不被嚇到,才真奇了怪了!
我“啊!”了一聲,半邊血淋淋的嘴上掉下塊肉,“啪”一聲落入葯缸中,師父撤去了銅鏡,眉頭微皺,滿臉寫着鬱悶,冷不丁看我,“徒兒啊!為師不是說過很多次了嗎,你身上長出的這些肉呢,現在只不過的掛在了為師與你培植的這副楠木骨架上,稍不注意用力過猛便會掉下幾塊來,為師也曉得,之於你的身子,掉肉一點不痛苦,但這每日夜裏長肉的痛苦,你着實不該不知道啊!”
我嘟起小半邊血淋淋的嘴,憋屈道:“師父,還不是你拿鏡子嚇我,我嘴上的肉,才會被嚇掉的,你怎麼可以這樣?”
師父冷冷道:“若不是你這隻獨眼作祟瞪着為師,為師又怎會無緣無故,拿個鏡子嚇你?”
我低頭想一想,還真是這樣,又想一想,覺得被師父忽悠了,抬頭之時,師父早就不知跑哪去了。
夜裏師父來看我,我跟師父說起此事,師父一臉不解,撓頭鬱悶道:“有這事嗎?為師怎麼不記得了?”我瞅着師父,師父繼續撓頭,笑容狡黠,“好像……好像還真有這事,不過……不過徒兒啊,這事,有什麼問題嗎?”
我想了想,覺得師父說的很有道理,真沒什麼問題,不過是師父歷來來無影去無蹤的走了,便沒再多問,但心中又想起一事,急道:“師父,這事沒問題,但你白日的時候說,你睡着的確醒着的,這個……這個我着實不懂啊?”
師父束手站着,站在大葯缸前瞅着我,眼神中帶着笑,“徒兒啊,終有一日,你會懂得。”
師父很奇怪,他什麼都讓我學,卻從不解釋,讀書亦然,他常常說,“書讀過就好,不懂也沒什麼。”
我問師父為什麼,師父說,“九州有句授業名言這樣說,‘這世上許多書只可會意,不可言傳!’,簡單來說,便是這世上許多書不必讀懂的意思,因為這些書讀懂了也不可言傳,既然不可言傳,即便你讀不懂,人們也只能會意,大多時候,人們都會意你讀懂了。“
我懵懵懂懂道:“師父,原來讀書,不必都懂啊!”
師父笑容滿面:“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兩性課上,我曾多次問師父,我沒性別,為什麼還要學兩性知識,師父每每這樣解釋,“你雖暫時沒性別,但將來一定會有的,你這個大小的孺子,最歡喜胡思亂想了,不學點兩性知識,對性沒基本認識,很容易誤入歧途的。”,但當我仔細問不學兩性知識會誤入什麼歧途時,師父卻又不願說了。
我長成個人樣的十多年裏,雖沒性別,但師父繼承師祖的遺志,培養我未來妻妾成群,便在教我術法之餘,傳授些討女子歡心之法。
每每此時,我傻呵呵說,“師父,這討女子歡心,也有法學啊?”
師父說,“徒兒啊,討女子歡心,不但有法可依,還非得遵循一定的法,但這法不是一種術法,而是撩動女子芳心一種經驗”
我點點頭骨,“師父,這種經驗‘術’,可有術名?”
師父笑了笑,“以前沒有,不過昨個夜裏為師做了個夢,豁然開朗,便叫它‘撩妹術’吧!”
“撩妹術?師父!你做個夜裏,不會是有做春夢了吧?”我使詐道。
師父雙頰緋紅,氣急敗壞道:“孽徒,你昨個夜裏,又趁着為師做夢,觀微為師了?”
“師父,你昨個夜裏,還真做春夢了?”我追問道。
師父不知是我使詐,還是昨個夜裏真做了春夢不好解釋,背過身拂袖而去。
彼時,我無時無刻地想見師父,師父卻甚少見我。
我這般想見師父,並不是因為寂寞,我一個大男人之心,曾會對師父生出念想?
但也因為寂寞——我在極北數千尺冰面下足足活了一萬年,不寂寞不空虛不冷,說起來誰信啊!
師父是我見到的第一個人,而我見到的第二個人,是個與我一樣不男不女之人——呃……他其實是個男人,只不過長得膚白柔嫩,美得令人窒息,我便覺得,他不男不女!
這個人師父當著面叫他子淵,背後卻叫他小白臉,大楚的女子也歡喜叫他小白臉,但書上說了,此人名曰宋玉。
若說師父是我識文斷字和修行術法的夫子,那麼這個宋玉,則是教我吟詩作賦和飲酒作樂的夫子,我卻只歡喜叫他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