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蹊蹺
張二嫂跟我談事,說白了,就是給我介紹“生意”。
原本,我倒覺得挺奇怪的,自己跟張二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有什麼“生意”她應該早就已經介紹給我了才對,怎麼可能會拖到現在?
聽她把話說完,我才知道,原來是有“突發”事件。
在婚媒中,“突發”事件一般是指突然之間某個人要結婚了。這當然不是指這個人原本不想結婚,突然開竅了,而是指這個人突然意外死了,下葬之前,家裏急着想給他辦一場冥婚。
張二嫂說的這個事兒,還挺悲慘的。
意外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
張二嫂表哥的兒子,也就是她表外甥,不僅相貌堂堂,而且能力也十分出眾,在一個私企混了兩年多,就當上了部門經理。不僅如此,他跟相戀四年的女朋友,也終於結束了漫長的愛情長跑,在年前訂了婚,正可謂是愛情事業雙豐收。
眼瞅着就要結婚了,卻發生誰都不會想到的意外。
就在前幾天,這對情侶和同事一起開車出去玩的時候,在路上,不幸撞上了一輛大卡車,遭遇了一場嚴重的車禍,兩個人都沒能活過來。
張二嫂說起這事兒的時候,還挺悲傷的,畢竟是自己家親戚,這我確實可以理解。
說完這事兒之後,她還告訴我,她表哥家已經跟女方商量好了,一致認為兩個人既然生前訂了婚,就索性將這場婚禮延續下去,辦一場冥婚,也讓兩個人走的不那麼寂寞。這也是為人父母,能為他們做的最後一件事兒了。
張二嫂跟我說這事兒,自然是商量的語氣,問我願不願意接這活兒。
這事兒,我哪可能不願意。
既然是張二嫂的親戚,這事兒肯定不會有什麼貓膩,也用不着擔心有人設計陷害我。
再說,我要說不願意,人家張二嫂以後還怎麼看我?
說起來,這事兒還挺緊急的。因為按照張二嫂的說法,人是前幾天死的,不能一直拖着遲遲不下葬,這場冥婚肯定是宜早不宜遲。畢竟大部分地方講究入土為安,能夠盡量避免,自然要避免,所以要趕在出殯之前,把這場冥婚給辦了。
這麼一來,我倒是有些明白了。
要不是情況這麼緊急,估計也輪不到我吧?
不過,我倒也並不介意,誰叫我自己太年輕呢。
既然之前跟沈十七談好了“生意”分成,這事兒我肯定要告訴他,問他願不願意去。
沈十七見有錢可賺,自然沒話說。
因為時間比較緊迫,我們第二天就啟程了。
說實話,張二嫂表哥家,路途還挺遠,經過好半天的舟車勞頓之後,才總算到達他們家。
張二嫂的表哥倒是挺熱情的,見到我們之後,給我們安排了一個比較乾淨的賓館住宿,看樣子並沒有因為我年輕,而對我有什麼偏見。
安頓完之後,他說:“你們就安心地在這兒玩兩天吧,吃住方面不用擔心,我會全權負責的。”
玩兩天?我有些沒聽明白他說這話的意思。我們的目的是來給冥婚做媒的,怎麼能說是來玩的呢?
這麼說,是不是太不把我們當回事兒了?不過,從他的細心安排來看,倒也看不出他有這方面的意思。
於是,我就問他說,到底怎麼回事兒。
他告訴我說,這場冥婚,暫時不打算辦了。
我聽了之後,吃了一驚。暫時不打算辦了?那我們豈不是白跑一趟?
這事兒讓我有些始料未及,也難怪他讓我們玩兩天,估計是讓我們白跑一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吧。
我連忙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怎麼好端端的,說不辦就不辦了呢?”
他見我這麼問,就有些吞吞吐吐地說:“我……我兒子可能還活着。”
我立馬嚇了一跳。張二嫂不是說,他兒子已經死了嗎?難道是死而復生?
這種事兒,我雖然不是親眼所見,但卻聽過不少。一般都是說,一個人明明已經斷了氣,卻在出殯之前神奇地活了過來。我一直以為這都是以訛傳訛,難道真的確有其事?
不過,他為什麼加上“可能”兩個字呢?死了就是死了,活着就是活着,為什麼說,可能還活着?莫非他兒子失蹤了?找不到人,或者是找不到屍體?我只能這麼想。
問了問情況,才知道並不是我猜測的那樣。
他的兒子,不僅沒有了任何生命體征,而且屍體一直就躺在他家裏,並沒有失蹤。
那他為什麼說,他兒子可能還活着呢?這似乎並不符合邏輯。
他說,當初出車禍的時候,車上除了他兒子和他准媳婦以外,還有一個他兒子的同事小錢,小錢也是唯一的倖存者。小錢出車禍之後,昏迷了好幾天,昨天終於醒了過來,但讓人奇怪的是,他竟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張鋒(張二嫂的表外甥)。
這下子,事情就蹊蹺了。
聽說有這種事兒,張二嫂的表哥就去看了看小錢,試探着問了幾個問題,沒想到,關於他兒子的事兒,小錢竟然如數家珍,什麼問題都能回答的上來。
這麼一來,眾人就有些懵了。
很快,就有人找了當地的幾個大仙給小錢看了看,用了一些辦法之後,卻並沒有看出來什麼。
所以,也沒人說得清楚,小錢是因為車禍撞壞了腦子,還是其他什麼情況。
難怪,張二嫂的表哥會說他兒子可能還活着,並且暫時擱置了冥婚。
送走了張二嫂的表哥,我和沈十七就在賓館裏聊了起來。
沈十七說:“從他的話里來分析,無非就是鬼上身的事情,他的兒子死了以後,上了那個同事小錢的身。可是,如果就這麼簡單的話,想必他們請的幾個大仙應該能看出來什麼,除非那幾個大仙都是招搖撞騙的,否則恐怕事情還真有蹊蹺。”
說完這話,沈十七又說:“這事兒如果想弄清楚,唯一的辦法,就是親眼去見見那個小錢。”
對此,我倒並沒什麼意見。反正都已經白跑一趟了,沈十七萬一能看出點什麼來,說不定這場冥婚還有峰迴路轉的機會。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去找了張二嫂的表哥,並告訴他,我們想去看看小錢。
起先,他還有些不太明白我們為什麼要去看小錢,不過,當我說沈十七是一個道士,會一些偏門手段的時候,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其實,我這也不算是完全騙他,沈十七確實會道士的本事。在我看來,很多道士本事還不一定有他大。
再說,不說他是道士,我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張二嫂的表哥帶着我們去了小錢家,小錢的父母倒是挺好說話的,把我們請了進去。
說實話,他們也挺犯愁的,兒子這麼個情況,說是自己兒子,卻又不像是自己兒子,想盡了一切辦法,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總不能把小錢送進精神病院吧。
我們客套性地聊了一會兒,就進了裏屋卧室。
進去之後,我看到小錢正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反正人軟軟地癱着。
我走過去看了一眼,頓時嚇了一跳。
小錢的臉上竟然有一片像胎記一樣的東西,紅紅的,看上去十分恐怖嚇人。
我連忙問小錢的父母,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小錢的父親說:“這是出車禍時候,濺在臉上的血跡,不知道為什麼,怎麼洗都洗不掉,慢慢的,就變成這個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