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縱我們一生猖狂
現在醫學發達,孩子和我最後都平安了,可醫生說我沒有再生育的可能性,也就是說江辭雲和我,不會再有兒子了,於是江辭雲最後給她取了個男名,叫江彥。
女兒的降臨可能讓江辭雲的爸媽和他的關係緩和了不少,孩子滿月那天,江辭雲收到短訊,說是喊我們去家裏吃飯。
和江辭雲結婚到現在我一次也沒去過公婆家,也沒怎麼見過江辭雲提他們二老和那個大哥,久而久之我不問他不說,自顧自安穩得過着我和江辭雲幸福平靜的小日子。
下車前,我有點緊張地攥緊他的手:“看見他們我該說什麼好?我叫爸爸媽媽,還是叫公公婆婆?”
他看着我,撩起我一撮長到胸口的頭髮在指尖繞了幾圈說:“什麼場面你沒見過?吃個飯要尿褲子了?”
我抱着孩子沒法揍他,他大概是吃住了我這一點,連續戳了我好幾個腦袋,罵道:“瞧你那傻樣。”
車門打開,他下車后幫我打開車門,我抱着孩子出來。江辭雲從後備箱裏摸着要給二老帶的東西。
一輛摩托機車從我身邊飛馳而過,孩子被一把奪走,我與坐在機車後面的男人目光短暫交匯,那是一雙充滿邪氣且好看的眼睛。
機車開得飛快,我一時愣住,低頭看看手裏空蕩蕩的手。大叫:“江辭雲,孩子!孩子被人搶走了!”
江辭雲飛一般地竄到我跟前,看了眼我空蕩蕩地手。我渾身都在抖,一把抓緊他的胳膊,整雙眼睛都定住地說:“快,快追!”
“上車!”他吼叫。
我和江辭雲火速上車飛奔,立刻報了警,車子到了路口時三個岔口還是困住了我們。
我的手咬在牙齒上,泣不成聲:“江辭雲,怎麼會這樣。怎麼還有當街搶孩子這種事。”
我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孩子沒多久前還在我手裏,就好像她的體溫還留在我手上,可是轉眼間,我的手臂卻沒了那種沉重的力量。
“沒事,可能是綁架要錢。沒……事。很快就會找到,很快!”他看上去比我鎮定很多,可他聲音比我抖得更厲害。
大概過了五分鐘,江辭雲的電話響了,他接完電話。車子吱的靠邊停下,他大口大口喘氣,合眼的時候擠出兩行眼淚,轉頭對我說:“小彥沒事,跟我回去吃飯。”
我以為他在開玩笑,還是渾身冒冷汗地扯住他說:“你別和我開玩笑!”
“真的,我大哥回來了。搶孩子的是我大哥。他叫商臨,跟我媽姓。失蹤了快二十年,還是我逼走的。他走了之後我和爸媽的關係慢慢開始不冷不熱,大家都以為他早就死在外面,我也以為他早死了。”江辭雲皺着眉頭,聲音沙啞地說。
我想問更多,江辭雲卻沒再說話,車子掉頭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我依然很忐忑。直到在公婆家門口看見了那輛紅黑相間的機車我的心才慢慢落下。
我跟着江辭雲進門,一眼就看見抱着孩子的男人,他和江辭雲長得有幾分像,不過到底不是雙胞胎,總有些不同。
比如這個大哥有很深很深的雙眼皮,臉要比江辭雲清瘦一些,頭髮是典型的二八開,劉海很長,從頭到腳都是一身黑色。頭髮是最純正的墨色,襯衫是黑的,西裝褲是黑的,給我的第一感覺就不像是什麼好人,但不可否認,他長得很好看。
“嚇壞了?”商臨的語速特別慢。
除了獨特的聲音之外,他的手指給我的印象最深,他緩慢地滑動在我女兒的臉上,溫柔得連只是盯着看的我渾身都一陣又一陣發癢。
公公婆婆根本沒管我們,都圍着商臨轉,又是問長問短,又是給他拿吃的。
我看了眼身側的江辭雲,他的眉頭依然皺得很深,定在原地一動都不動。
商臨沒理父母的關懷,眼神掃到我臉上,陰暗地笑着說:“弟妹,你了解辭雲多少?”
商臨在和我說話,我一時並沒有反應過來。
“什,什麼?”
商臨站起來朝我走來,他好高好高,我估計比江辭雲還要高個兩三公分。
他把孩子遞給我,慢慢地說:“除了我這世界上沒人真能看懂他,更別說是女人。”
我狠狠愣了愣。
江辭雲的聲音突然傳來:“哥,我們出去聊聊。”
商臨還沒回答,江媽就說:“辭雲,你要是再把你哥逼走,以後就不用再回來了!”
然後商臨對江辭雲說:“我們沒什麼可聊的。”商臨好看的手在我臉上抹了把,輕聲丟給我句:“弟妹,你嫁錯男人了。”
我一頭霧水,這個一點也不正常的家給我一種滿滿地不安。沉靜的日子過久了,我已經好久沒這種感覺了。
江媽走到我身邊,看了眼說:“睡著了。給我,我去卧床上。”
我說:“我自己去卧吧。”婆婆點頭,帶我到房間。
孩子卧倒之後,婆婆轉身的時候我拉住她的手,不太習慣地叫了聲:“媽,商臨和江辭雲關係很不好嗎?為什麼?能不能和我說說?”
婆婆看我一眼,丟我一句:“家醜不外揚。”然後就奪門而出。
簡短的一句話卻是聽得我心驚膽戰的。
家醜?外?
我婆家,媳婦永遠都是外人。就算那些其樂融融的婆媳關係多半都是看兒子的面,一旦夫妻關係破裂,婆婆永遠都會無條件地站在兒子那一邊。
飯桌上,我和江辭雲就像是被冷凍了一樣。公婆一直忙着給商臨夾菜,問長問短。
可商臨什麼都不說,只在他們連續追問他過的到底怎麼樣的時候,他才勾起唇緩緩地說:“過得還不錯。”
這段飯吃得我特別不自在,我覺得江辭雲也一樣。他悶頭喝着酒,我看不下去才把他的酒杯一把奪過說:“別喝了。”
整張桌子上除了我之外沒人在乎他會喝多少酒,更準確來說是沒人關心他喝了多少,不大的飯桌如同被劃分成了兩個世界,一邊幸福美滿,一邊冰天雪地。
飯後,公婆在廚房收拾。
桌子被抹乾凈后,我們坐着喝茶。
商臨往廚房看了眼,隨後說:“世界真不公平,我弟弟竟然混得這麼好。”
“你不也說自己過挺好。”江辭雲沒有看他。
“特別好。”商臨陰邪地笑,好看的手在桌上敲擊:“也對,你做商人才最正確。就因為爸媽從小更喜歡我,你竟然騙我出去,把我賣給人販子。”
這句話說的特別輕,但每個字都重重嘀敲打在我心上。
賣給人販子?
怎麼可能?
江辭雲根本就不可能做這種事。
商臨說:“怎麼不說話?沒話說了?辭雲,你從小到大就受不得一點忽視。只要誰不在意你,你就會可怕得像個鬼。”
被商臨這麼一說,我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想到不久前才發生的一切,那時候我工作太忙沒時間管他,他的確變得很不對勁。甚至還算計我,讓米蘇來騙我。
我垂在桌子底下的手開始隱隱發抖。但慌亂特別短暫,我很快就平靜下來,江辭雲說過不能拿過去的心境往現在套。而且我不應該去信個之前連面兒都沒見過的男人。
正在這時,江辭雲的聲音卻突然冒了出來:“我很後悔。”
我身子一軟,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側我無比熟悉的男人。江辭雲的身子緩慢地傾向商臨,說:“你回來,還他媽搞這麼嚇人的出場方式,是想幹什麼?”
商臨輕輕推開他,緩慢地說:“你會知道的。”他站起來,路過我身邊的時候又說:“弟妹,最愛你的男人,從來不是江辭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