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佟妃悲涕
“什麼事，這麼慌張？”皇上有些不悅吳良輔的喳喳呼呼，道。
“承干宮有人來報，說是夙寧小主私處血流不止。”吳良輔與皇上道，“皇上，您還是快點去看看吧。”
“夙寧小主？”我聽見吳良輔的稟告聲，有些驚訝，“怎麼回事啊？”
皇上不理會，只隨口一說，“找個太醫給她看看。”
“太後娘娘那裏催的緊。”吳良輔又說，“皇上，您要是不去，太後娘娘又該借題發揮了。”
“朕已經聽從了皇額娘的話寵幸了夙寧，皇額娘還想朕怎麼樣。”皇上依舊一臉慵懶的表情，“朕去了又能做什麼，朕又不是太醫。”
“皇上，夙寧小主還只是個孩子。”我從座椅上站起來，“您怎麼能夠……”
“她是小，可她是朕的妃嬪，朕不能只把她當做一個娃娃來看吧。”皇上與我爭辯道，“何況，朕是盡孝道，了了皇額娘的心愿。”
我道，“夙寧小主只想一輩子在宮裏跳跳舞，為什麼皇上您要毀了她，那麼美好的她！”
“寂寞孤獨一生，一生不得寵幸，貴妃娘娘，你的想法可真奇怪，難道這樣生活就是美好了的嗎？”董妃也站起來替皇上說了一句話。
“本貴妃沒這麼說，只是她的心愿很簡單，她不想在後宮爭風吃醋，她只想跳跳舞過一輩子。”我說著說著止不住就哭了，“為什麼要這麼待她，她還只是一個孩子。”
“有時間擔心夙寧，你還是擔心擔心泉影吧，朕把他分配到邊疆做苦力，興許這一輩子，你都見不到他了。毓箐，記住了，這都是你忤逆朕，頂撞朕的下場。”
我聽着皇上如此狠毒的話，喘息一口氣，“皇上，非要與嬪妾處處為難嗎？”
“夙寧小主無非就是和嬪妾走的近了些，您要懲罰懲罰嬪妾，為何要連累無辜！泉影是，夙寧小主也是！”我說完，還不解氣，措辭越來越激烈，說到後來我都快忘記我自己是誰了。
“朕剛說過什麼，你又把朕的話當做耳旁風了。”皇上怒摔手邊的瓷杯，“毓箐，你以為朕讓你當上貴妃，你為朕生下三阿哥，你就可以這麼無法無天，藐視朕了嗎？”
夾雜着皇上怒氣的瓷杯摔落在了地上。
“嬪妾不敢。”我恢復了一絲理智，跪倒在地上。
“你做都做了，你還敢跟朕說你不敢！”皇上點着我的鼻頭，又是一陣叫罵，“每一次你都讓朕對你失去耐心，讓朕看見你就來氣。毓箐，你難道不知道你是取悅着朕活的嗎？”
“是，嬪妾是依附着皇上而活，可是您對夙寧小主那麼做，嬪妾看不下去。”我堅強的抹去一把臉頰上的眼淚，“嬪妾也想乖乖的聽您的話，可是您還會像以前那麼愛着嬪妾嗎？”
“現在你要是聽朕的話，朕會愛你。”皇上平緩了平緩自己的情緒，說，“毓箐，朕已經對你失望透頂，朕希望你從現在開始好自為之。”
“皇上，為什麼您總是對貴妃娘娘這麼手下留情，明明她冒犯了您。”董妃插口道，“嬪妾都看不下去了，也就您能夠隱忍着。您說這要是被外面的人看見，還以為您怕貴妃娘娘呢。”
“董愛妃，怎麼你今日說話的口氣這麼像寧愨妃？”皇上偏頭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董妃。
董妃便閉口退立。
“皇上，嬪妾只是覺得從天上掉到地上，這種滋味太難受了。”我捂住胸口說道，“是您把嬪妾逼成了這樣。”
“朕哪裏對不起你？朕讓你做貴妃，朕讓你為朕生下皇子，毓箐，朕哪一點沒有稱你的心，如你的意？”皇上也說得十分悲怨，“毓箐，朕該如何待你才好，你告訴朕。”
“恩，是嬪妾不知足，有了至高無上的名分，還想要皇上您全部的愛。”我讓清兒將我攙扶起來，“嬪妾乏了，就不打擾皇上您和董妃二人喝茶閑聊，嬪妾告退。”
說完，我轉身向殿外走去。
“毓箐，朕對你已經足夠好了。”皇上無能為力的聲音從我身後傳出來。
是啊，福臨，你對我已經足夠好了，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朕應該在京城下處死泉影，是他把你害成了這樣，是他讓你變得不像原來的你。”皇上的聲音又從我的身後傳了出來，讓我立馬駐足在原地。
“嬪妾變成怎麼樣，與他無關。”我轉過身子，道，“皇上，您一直說嬪妾與他們有瓜葛，可您知道么，嬪妾愛的人叫福臨，可是那個叫福臨的男人不信！”
“貴妃娘娘，皇上的名諱你怎麼……”董妃道。
“朕沒有讓你墮胎，沒有把你關進冷宮，這就是朕對你足夠的信任。”皇上爭辯道。
“原來是這樣……”我冷靜的想了想，卻忍不住閉目失聲痛哭。
“娘娘，您別哭了。”清兒不知所以的扶住了我，也跟着我哭，“娘娘，您究竟在哭什麼呀，這麼傷心，讓清兒都忍不住了，嗚嗚嗚……”
皇上看着，一樣是不明所以，可他卻覺得這哭聲，在這個秋日裏聽，分外的悲傷。
去年的秋日，朕在做什麼，朕和哪個妃嬪交好？
“嗚嗚嗚……啊……”我軟倒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嘴巴，可哭聲卻還是從口裏跑了出來。
“皇上，貴妃娘娘為什麼哭的這麼傷心？”董妃莫名其妙，湊在皇上的耳朵邊問道。
“朕不知。”皇上兩目視線不離哭得悲凄凄的我。
“娘娘，您別哭了，再哭您肚子裏的龍子怎麼辦？”清兒將我護在她的胸口，讓我可以哭得舒服一些。
在皇上的眼裏，他對我是仁慈的。
可我卻覺得殘忍。
他自以為給了我很多，其實我失去了所有。
“毓箐，你哭給朕看嗎？”皇上嘆了一口氣，“為肚子裏的皇子想想，別哭了。”
“嗚嗚嗚……皇……上……嬪妾只是……想……想……讓您多關心……嬪妾……”我泣不成聲，根本說不全話。
“起來，堂堂貴妃，哭成什麼樣子！”皇上蹲下身子，將哭得悲痛欲絕的我拉入他的懷中，“毓箐，往後你還要不要不聽朕的話？”
我猛地搖頭，狠狠地將腦袋擠入他的胸膛。
“毓箐乖，毓箐不哭。”皇上拍着我的後背，一下一下，這般安慰。
“皇上……”董妃看見皇上對佟貴妃這麼溫柔的場景，有些不甘。
清兒站起來，退到一旁，笑着抹去自己臉頰上的淚水。
太好了，皇上和娘娘之間的誤會終於解開了。
娘娘的生活又可以向以前那麼美好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哭聲變得微弱了。
皇上將我抱着站起來，又替我擦去臉頰上的眼淚，“都是兩個孩子的額娘了，還像個孩子，說哭就哭。”
我笑，又摟住了皇上，歡喜不已，“福臨，福臨回來了。”
皇上揉着我的後背，“毓箐，答應朕，往後別再讓朕這般生氣，可好？”
我乖乖的點頭。
……
承干宮。
皇太后坐在椅子上，看着太醫們進進出出，憂心忡忡。
“皇太后，乾清宮那裏來話了，說是皇上不願意來看夙寧小主。”蘇嬤嬤在皇太后的耳朵邊告訴道。
“屢教不改的逆子。”皇太后似乎早猜到了，說話的語氣也沒有分外大的怒氣。
“皇太后，夙寧小主會不會出事了？”蘇嬤嬤也是一臉的擔憂，“哎……皇上怕是用力了。”
“他把對哀家的恨使到夙寧身上去了，這可憐的孩子。”皇太后透過紗看屋裏躺着的人兒。
“若是夙寧小主出了事，怎麼跟她阿瑪交代？”蘇嬤嬤又問。
“不會有事的，有愛新覺羅氏的列祖列宗護着，夙寧不會出事的。”皇太后堅定不移道。
“嗻。”蘇嬤嬤應道。
“蘇嬤嬤，你說這件事情是不是哀家做錯了？哀家明明知道皇上他不喜歡夙寧，卻偏偏要讓他寵幸夙寧。”皇太后拿着絹帕的手捂着胸口，着實為夙寧小主擔心。
“這事怎麼能怪皇太后您呢，您也是為了大清啊。”蘇嬤嬤恭敬地說，“而今皇太后您家族一脈尚未有誕下龍子的，您是着急才……”
“也不知道皇后能不能沉住一口氣。”皇太后拍了拍蘇嬤嬤的手，“也就你最懂哀家的心了。”
徐太醫走到皇太后的身前，“太後娘娘，夙寧小主真是不幸中的萬幸，血止住了。”
“恩，哀家放心了。”皇太后緩緩放出口裏憋着的氣，“徐太醫，你看夙寧她有受孕的可能嗎？”
“怕是不能了。”徐太醫道。
“哀家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皇太後站起來，由蘇嬤嬤攙扶，往床榻走去。
“嗚嗚嗚……”睡夢裏，夙寧小主還嚶嚶在哭。
皇太后替她擦了擦額角的汗，心疼的說，“夙寧，你沒事就好了，你知道不知道哀家聽你宮裏的人來報的時候，哀家的心臟喲……”
“皇太后，皇上以後恐怕都不會臨幸夙寧小主了。”蘇嬤嬤雖知道這是殘忍的話，但還是沒有一絲保留的告訴了皇太后，“怕是不能把心思放在夙寧小主身上了。”
“哀家豈會不知，難道她這輩子只配在這宮裏跳跳舞了？可憐她還成了個啞巴，說不出什麼苦頭。”皇太后握住夙寧小主的手，看着她的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