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除夕
年終，這一年到頭的，宮中按例都是要好好慶祝一下的。早在臘月二十五，內務府就開始裝飾雲光殿，現下的雲光殿，從院內到正殿都換上了全新的紅綢和大紅燈籠裝飾。
一眼望去，都是非常喜慶的紅色，里裡外外透露着暖意。
酒水菜肴全都由御膳房準備妥當，有專門的宮人送到雲光殿每位主子的宴席上。因除夕是皇室內部的聚宴，所以參加的人並不會很多，若非皇室下了帖子請的，根本不能去。
當然，楚王府和丞相府都收到了請帖，去雲光殿赴宴。
宴席上，太后故意安排了讓謝長璟和上官倩坐得最近，不是想要撮合他們。因為太後知道謝長璟並不喜歡上官倩，謝長璟是那個女人的兒子，他越不喜歡的，自己就越是要硬塞給他。
這個時候，謝長珩舉起了酒杯，“今天是咱們皇家的家宴，大家都不必拘束，一起飲了這杯熱酒，祈求上天佑我南靖來年風調雨順。”
“是，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殿中所有列席在此之人，都紛紛飲下了杯中的熱酒。
莫如雪今天穿着一身玫紅的襖裙，妝容艷麗卻是不俗，放眼望去，整個雲光殿中，她絕對是最美的女人。
下意識的，莫如雪的目光掃向了坐在對面的謝長璟和上官倩，看着上官倩那美麗的小臉，莫如雪心中微微有些酸澀，自己是為了報仇會不擇手段的人，只有像上官倩這樣乾淨的姑娘，才能配得上他吧……
“莫婕妤，你在想什麼？”
坐在她身邊的趙婕妤突然問道，看她剛剛出神的樣子，好像是有什麼心事。
莫如雪連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沒什麼，只是想着今天晚上還要守歲，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着不睡着呢。”
莫如雪笑了笑，她並不想讓自己和謝長璟的關係這個時候暴露。
趙婕妤也笑了，“沒關係的，到時候御膳房會送來給咱們的提神湯，一會兒宴席結束之後還要一起去看戲，不會困的。”
莫如雪點了點頭，卻發現皇后正有意無意的看着她這邊。不知道為什麼，莫如雪總感覺皇后好像是知道了什麼。對於別人，莫如雪或許可以不在意，但是皇后城府極深，用那樣的目光看着自己，一定是在思索什麼詭計。
想着想着，莫如雪緊緊的握住了袖中的玉佩，她和皇后，現在誰都不會放過誰。這件事想要了結，就必須要有一個人倒下。而這個倒下的人，絕對不能是自己。
擺在自己面前的都是皇室才可以享用的美味佳肴，莫如雪略略的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胃口不好，吃什麼都不會香的吧。
不過，看來吃不下東西的人不止她一個，美味的食物在嘴裏，皇后卻感覺味如嚼蠟一般。她的心思全都放在要如何設計莫如雪上，怎麼會有多餘的心思來品味佳肴呢。
宴席結束之後，在雲光殿的聽戲台擺了一台戲，參加宴席的人都移步去了戲台聽戲。
也許是因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戲台上，幾乎都沒有人注意到莫如雪和謝長璟已經離席。不過，並不包括皇后和趙婕妤。
皇后的目光微微掃過正在興緻勃勃看戲的麗妃，不屑的搖了搖頭，這個時候麗妃竟然都沒有發現莫如雪離席了，真是個蠢貨。
謝長璟和莫如雪約在了冷宮見面，今天是除夕，大家都在慶賀，冷宮這個地方根本不會有人過來，他們在這裏見面最合適了。
“殿下？”
莫如雪提着燈籠，進到冷宮之後，小聲地問道。
謝長璟從暗處走了出來，雖然是黑暗之中，但是他那樣清俊高貴的面容，在黑夜裏如同最燦爛最耀眼的光芒，讓莫如雪一時間也移不開自己的目光。
“過兩天，晴妃的哥哥顧雲阡就會到南靖來，陪他妹妹。而我們是故識了，我也要抽時間和顧雲阡聚一聚，可能就暫時沒時間來見你了。”
莫如雪撲哧一笑，“殿下幹嘛要特地跟我解釋這個呢？難不成，我還會和你的這個好兄弟吃醋嗎？”
謝長璟微笑着將莫如雪擁入懷中，“雪兒，我發現皇后好像知道了我們之間的事，以後你行事時，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能讓皇后抓到你的把柄。”
莫如雪點點頭，“我知道了，不過以皇后的性子，不等我出手，她就會利用我們兩個的關係，來設計陷害我。”
看莫如雪嘴角的笑意，謝長璟便知道她已經有了主意，“看來，你已經有辦法反擊了？”
“不需要反擊，”莫如雪嘴角的笑意加深，“我只需要，將計就計。”
謝長璟握住莫如雪的手，“雪兒，不管你怎麼對付皇后，都要小心，保護好自己。”
“我知道，我會保護好自己的，”莫如雪靠在謝長璟的懷中，輕輕地笑了笑，“只是，我已經離開有一些時間了，為了不引起那些不必要的懷疑，我想，咱們還是不要一起回去吧。”
“我也這麼想，待會兒你先回去，本王等你回去了再回，這樣別人也就不能說什麼了。不過，你要小心，皇后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遇到困難需要本王幫你時，儘管讓銀鈴說一聲，知道嗎？”
面對着謝長璟的關懷，莫如雪笑容明媚，“我知道了，殿下請放心吧。對了，我瞧着那上官小姐，是一個好姑娘，我不是一個大度的女人，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對她，好嗎？”
謝長璟點頭，“放心，她雖然是太后硬塞給我的王妃，但是楚王妃該有的待遇，不會少了她的。除了愛情，本王什麼都可以給她。”
莫如雪笑開，反問道：“那麼，我呢？殿下能給我什麼？”
謝長璟吻了吻莫如雪的櫻唇，笑道：“本王要給你一切，傾我所有，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因為，你是本王心中，唯一的妻子。”
一盞茶后，莫如雪回到了雲光殿的戲台，還是和離開時一樣，除了皇后和趙婕妤，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她。
趙婕妤走到了莫如雪的桌前，“莫婕妤，剛剛那齣戲真是精彩，那個花旦唱得可真是好極了，對吧？”
抬頭看了看趙婕妤的笑臉，莫如雪點了點頭，“嗯，是啊，的確很精彩。”
須臾，趙婕妤收起了自己的笑容，“可是，剛剛的戲一直都是一位老生在唱，說實在的，並不是很精彩，因為等一會兒花旦的精彩唱段才會上演呢。莫婕妤，你不知道嗎？”
莫如雪愣了愣，“對不起，我剛剛，只是稍微走了一會兒神，沒有注意到。可能我這是有些困了吧，銀鈴，再叫宮女添些熱茶。”
“是，娘娘。”
看到莫如雪不承認，趙婕妤也並不打算繼續追問下去，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莫如雪看了看趙婕妤，難道，她也注意到了嗎？
對於趙婕妤，莫如雪一直都有所提防，不敢輕舉妄動。這趙婕妤雖然年紀比自己還小一些，但是言談舉止都顯示，她是個深不可測的人。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莫如雪不敢輕易出手，倒是比皇后更加棘手。
看來，是需要找個機會好好試探一下這個趙婕妤了。
趙婕妤看着莫如雪，也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她剛剛是察覺到了莫如雪離開了雲光殿，若莫如雪只是飲多了些酒，出去散步解酒的話，根本沒有必要撒下這個謊。她就此猜到了，莫如雪方才出去，一定是去見什麼人了。而這個人，是一定不能對旁的人說的。
藍薇問道：“娘娘既然知道莫婕妤方才出去了，為什麼不問清楚呢？”
趙婕妤輕輕抿了一口茶水，“本宮知道了她出去過，但是本宮想要為她保守秘密，這是本宮賣了個人情給她，你認為呢？”
“可是娘娘，雖說莫婕妤如今得寵，這麼多年來，奴婢從未見過誰能夠專寵一世的。娘娘也應該為自己好好打算，從前是德妃娘娘，如今又是莫婕妤，奴婢是真的希望娘娘能得到皇上的寵愛。”
趙婕妤望了望莫如雪的明媚臉龐，笑了一笑，“現在還不是時候，本宮當初進宮，也是被逼無奈。可是為了趙家滿門，我心中知道要怎麼做。”
藍薇為她斟了一杯茶，“娘娘請用茶，不管娘娘要做什麼，奴婢都一定會盡心儘力伺候娘娘的。”
趙婕妤微微一笑，“藍薇，你從小就跟在我身邊伺候，你放心，跟了我這麼多年，我不會虧待你的。等你到了出嫁的年齡，我就為你找一個好的夫婿。”
“多謝娘娘，娘娘，奴婢前兩天看到，莫婕妤和楚王殿下私下見面，不知道他們兩個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關係，奴婢也不敢擅自驚動娘娘。今天看到莫婕妤舉止這麼奇怪，現在想來，真的是有點奇怪。”
趙婕妤聽了，不動聲色，“這件事情本宮知道了，你不要聲張，至於到底是怎麼回事，本宮會自己去調查清楚的。”
之前，趙婕妤就在懷疑，莫如雪剛入宮的那段時間，雖然也很得寵，卻一直都沒有侍寢，她那個時候就在想着，莫如雪是不是為了哪個情郎守身。加上藍薇剛剛說的話，趙婕妤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莫如雪有這麼大的把柄落在了趙婕妤的手中，她當然要把握住。
於是，趙婕妤叫藍薇傳了一句話，約莫如雪去偏殿說幾句話。
雲光殿的偏殿，也早就準備了炭火和茶水點心，想着飲宴的時候，主子們會喝醉了或者想休息，所以幾間偏殿的屋子都有準備，她們就約了見面。
莫如雪來到了偏殿的房間，“趙婕妤，你約我來這裏，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
趙婕妤輕輕一笑，“莫婕妤，我現在有很重要的話想跟你說，就讓這些宮女都出去吧，咱們兩個人單獨聊一聊。”
莫如雪微微一愣，隨即吩咐道：“銀鈴，你帶她們先出去吧。”
銀鈴微微欠身，“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