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節 以智服人
沉默片刻，慕容皓輕笑了一下到：“華大哥不用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我慕容皓也不會白白讓一個姑娘家為我耽誤青春，這次去江南華大哥也辛苦，你回去休整幾日，其他的事情我自有辦法。”
慕容皓目送着華之陽離去，心中升起一股難以言明的悲楚，他癱坐在雕刻着精美花紋的太師椅上，眼角眉梢滿滿的全部都是落寞與傷感。
十年前，那一幕，慕容皓一輩子也忘不了。他的思緒又回到了那個母妃進宮的前夜，那夜的月亮，明亮的刺眼。
“皓兒，你不要怪母妃，其實母妃也想跟你父皇去了。當初入宮非母妃所願，但恐怕這世上再沒有人會像你父皇對母妃那般好了。可是皓兒，母妃死了不要緊，母妃不能撇下你。皓兒，你身上流着你父皇的血，他對你寄予了重望，不然也不會將那樣重要的東西交給你了。皓兒，你一定要原諒母妃！你長大后都會明白的，都會明白的......”岳靈雲揮了揮手，便有七八個婆子將慕容皓架起來，一大碗酸苦的湯藥灌進慕容皓嘴裏……
慕容皓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刻，哪怕那個女人是為了保護他，哪怕是為了救他的命，他恨她......
那樣地凄晉哀絕的呼喊聲中，那樣的瘦弱單薄的軀體貴在岳靈雲面前哀求。岳靈雲帶著兒子對自己的滿腔怨恨入宮成了新皇的妃子。
慕容皓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十年來，他無數次地想，自己寧願去死，也不願這樣窩囊地活着，若不是有奶娘一次次攔着，恐怕十年前他就死了。奶娘告訴他，他還小，還有希望，正是抱着這樣的念頭他才能活下來。
十年了，十年間眼見自己曾經的兄弟因為各種原因或慘死，或瘋，或失蹤，種種不忍直視的慘狀，對那女人的怨恨終究是少了幾分，她也是無奈的吧。只是想想這十年間的恥辱，他的心頭便又被憤恨佔據，他永遠不會忘記在封王的時候，那個所謂的皇叔竟然讓那些太監檢查他的身體，褲子脫下來的那一刻，他忘不了那個太監那同情又幸災樂禍的眼神，‘生機已失’四個字救了他的命，給了他世襲王位的榮耀。
外間都在讚頌新皇胸懷寬廣有容人之量，善待已故皇兄的子嗣，他心裏清晉的知道，那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把戲，在確定了他已無能力綿延子嗣之後，又給了他世襲的虛權，賜號陵王，陵，就是墓穴的意思，這份恥辱讓他如何不恨。
即便是宮闈秘事不容民間置喙，消息還是慢慢傳出去了。十年間，‘靈妃再嫁，陵王不舉’的名頭使得慕容皓在皇子中更是受盡了冷嘲熱諷，也只能佯裝不知，為坊間傳成痴傻也不為所動。
如今賜婚，明明就是羞辱自己，慕容皓的心裏如**進一把鋼刀，他習慣了隱忍，不與外人看到自己的悲憤痛楚。
那些年暗無天日的日子，終於在三年前有了轉機。那是洛州洛家給予他的一絲希冀，可是，轉機似乎並不大。
第二日，帝都廟堂民間都流傳一件事情，陵王慕容皓貪玩，不小心墜落池塘，寒氣襲體，引發惡疾，卧床不起，原定於八月二十六的婚期，推遲一個月。
消息傳到皇家驛館，瀾姐兒心裏莫名其妙的有一份失落。
為了復仇，寧願嫁給一個沒有生機的傻王爺，賠上自己的大好年華。明明已經開始接近那個位置，沒想到那傻王爺居然生出這等事端。
瀾姐兒在江南時候，隱約也聽說過帝都局勢，只是不夠詳盡，心想，何不趁着這閑暇時分，摸清楚朝堂後宮局勢，對自己以後的路也是極有用處。當下，瀾姐兒差了雪綉素錦，帶上一些銀兩，置辦幾樣帝都最流行的首飾，一行三人拿了拜帖，去拜訪驛館的驛丞夫人。
雪綉素錦甚是不解，皇家驛館的驛丞本是沒有品級的小官，平時驛館裏臨時住下的皇親國戚，無不對其指使派遣。何故瀾姐兒帶着這麼貴重的禮物親自去拜見？兩個人都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瀾姐兒笑而不語，兩個丫頭也不再多問，直到三人在驛丞家呆了一個時辰，再回到驛館，雪綉素錦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卻說那驛丞夫人本是小戶人家的，也習慣了被皇族貴胄的差遣，根部沒想到一個一品將軍的大小姐，未來的陵王妃，竟然帶着貴重的禮物親自拜訪，一時間愣了神。
瀾姐兒溫言和氣的安撫了驛丞夫人，便開始和驛丞夫人熱情攀談，說自己第一次離家這麼遠，人生地不熟的，全靠驛丞大人悉心照顧，想着無以為報，就來看看夫人。
瀾姐兒一席話說的驛丞夫人感激涕零，對瀾姐兒的好感提升了無數倍，心中也是感慨萬千，這麼好的姑娘嫁給陵王真是可惜了。
瀾姐兒反倒勸說君明不可違，命由天定之類的話語，驛丞夫人越發喜愛心疼這位通情達理明家小姐，便絮絮叨叨的把京城局勢，後宮情形完完整整的說出來，讓瀾姐兒處處小心一些。
瀾姐兒感激一番，便帶着雪綉素錦回到驛館。
“小姐，你真厲害啊！不到一個時辰就把帝都的訊息打聽的這樣清楚！”瀾姐兒剛剛坐下，素錦就忍不住說了起來。
瀾姐兒莞爾一笑道：“那銀子沒有白花吧？剛剛你們兩個人還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素錦臉色微露一分尷尬，繼而笑道：“奴婢愚鈍，那曉得小姐蘭心蕙性，可是奴婢不明白那小小驛丞夫人如何知道這麼多？”
瀾姐兒道：“皇家驛館乃是帝都訊息傳遞的根本，驛丞官位卑微，卻是常常接近皇親國戚的人，即便是隨便聽那些貴胄們一句兩句閑話，看看他們臉色心情，也大抵可以猜測倒發生過什麼事。日久天長的積累，他們所掌握的訊息是最全面的。”
素錦連連點頭，雪綉也在一旁讚歎瀾姐兒聰慧。三人同在明府長大，之前也有一些交集，只是瀾姐兒搖身一變成了主子，雪綉素錦有時候還反應不過來，甚至有一些對瀾姐兒輕視。以為瀾姐兒只是一個會舞槍弄棒的瘋丫頭。
和瀾姐兒相處的這兩個月，雪綉素錦方感受到瀾姐兒的聰慧，比他們羨慕的明月珠更勝幾分。
特別經過剛剛一事，兩個人越發的佩服瀾姐兒，心裏都暗暗決定死心塌地的跟着瀾姐兒。
當然，這也是瀾姐兒早已預料的事情，若是自己想復仇，身邊的人都離心，那就不好，這才故意露了這麼一手。
但是出於謹慎，仍不能把自己復仇的事情告訴二人，可是這樣終歸是不好的，瀾姐兒憂慮期間，一個人的出現，終於讓她解決了這個煩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