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四章 似覺春風吹池水

第二零四章 似覺春風吹池水

而且還說了這些亂七八糟的。

更糟糕的是,他此時說的亂七八糟的話,成功擊潰了自己開始對他築起的所有防備之牆,讓自己好不容易栽培起來的心安理得理所當然顯得有些可笑,此時想要拋棄卻發現無地可藏。

錢清童是個矯情不了的人,意識到心裏的怪異,故作坦蕩豪爽一笑。

“時行長,您今天這麼一直看我做什麼?難道您今日一眼不落地看我,是為了彌補昨天下午對我的虧欠?”

調侃的話音剛落,病房陷入一片消磨人的安寧之中。

他抓住她的手臂,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和她白生生臉上的無忌笑容,“如果你這麼認為,就當這樣。”

這次輪到錢清童安靜了,神色間是難掩的驚訝。為不屬於這後生該說的話卻從他嘴裏冒了出來而驚訝。

她抬眸望向他,正如他從始至終望着她。望着他好一會兒,她才發現這後生每一個眼神所到之處,都似覺春風吹池水,盪起一陣甜,漾起一陣酸。

這種五味雜陳的感覺有些奇怪,並不算難受,可似乎酸酸的,麻麻的,讓人身子有些酥,自然也不讓人好受到哪裏去。

這股甜蔓延在她胸口,經久不散,可這陣酸卻湧上了她的眼睛,讓她突然有些害怕他的眼神,垂首道:“湯冷了,我給你換一碗。”

“我不想喝。”男人冰冷的聲音緩和了她的酥麻感。

她幾不可聞地“哦”了一聲:“那時行長還想做什麼?看在你昨天大晚上拿生命來接我的份兒上,今天我就把欠你的全給還了,今天當你的僕人我也都認了。你平日裏欺負地我那麼慘,我老是跟你頂嘴。今天我免費當你的僕人,你隨意差遣使喚,我嘴上絕對不說一個不字。”

寶寶看準時機道:“我知道你會在心裏將他咒罵千萬遍。”

錢清童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嘴上不埋怨,還不讓人心裏想了不成?

“什麼叫今天還?”時兆桓揚起長眉。

錢清童將湯碗放在桌子上,笑意幾乎滲透了她面部的每一寸肌膚,“就是今天啊。下午等家裏來人照顧你,我當然得走了。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時行長你要真不使喚,那就再沒有這個機會了哦。”

“你還真地要走?”他的聲音低了足足十個分貝,眼眸像一把長劍架在了她的脖頸處。

她哂笑:“難道我說假的?”

她笑地滿面春光,時兆桓忽然動了想用手扯開她的笑面的念頭:“你不是說我欠你一個超級大債務,我都沒還你,你就想這麼走,不覺得虧了?”

“超級大債務嘛……反正時行長你這輩子是還不了了,下輩子吧,我會來找你還的,一定。”末了,她訕訕地補上了一句,“不過那時候我估計時行長你都不記得我了。”

如此長的時光,他已經猜不透她說的每一句話到底是真是假,甚至連真假都不足以形容她說出的雲裏霧裏的話,一股火氣幾乎在瞬間充斥着他的眼神之中。

“錢清童,你在銀行才上了一天班就要走?你的工作誰來做?”

工作?

錢清童恍然,“哎呀,要不您給那個俄羅斯大鬍子雙倍工資吧,就把我那份兒給他,讓他回來嘛,反正他現在還是跟在你身邊。昨天的工資,我沒那麼小氣,時行長你就不用開了哈。”

她說地像是在留遺言一樣,時兆桓好不容易緩和了的臉瞬時染上了一層冰霜。機智如她自然看地明白,心頭不禁奇怪:到底是誰說的十三爺喜怒不形於色,永遠都冷着一張臉?

這根本就大錯特錯!時行長就連冷着臉也要分程度!

正如剛才,他英俊的臉上初始是中冷,剛才和自己說話時是微冷,現在則是重冷,像極了那日吃的老麻抄手:微麻,中麻,老麻……

說到老麻抄手,肚子又偷偷餓了起來,她只覺嘴巴里空蕩蕩的,毫無滋味。

時兆桓自然沒猜出這女人正由自己的臉引申到了老麻抄手,再引申到了自己肚子很餓,見她低頭不語,以為自己的語氣把她又給嚇到了,心下竟有些無奈,她竟然長了顆玻璃心?

不過,也這女人今天竟然沒跟自己橫眉冷眼地說話,真是奇了。莫非自己出了車禍真讓她心底產生了愧怍之感?

這種認知讓他稍微緩和了一下自己說話的語氣,偏頭看向懸挂在牆壁上的液晶電視,“你還在生氣?”

錢清童想着稍後要不要抽空出去找一家老麻抄手,聞言不解地看着他。

時兆桓從她獃滯的表情上看出了她沒有聽懂自己的話,沒有怪罪她的智商,難得地又複述了一遍,“昨天的氣,你一晚還沒生夠?”

錢清童恍然,明白他在說什麼,怔了怔,心頭驀地泛起一陣淺淺的苦澀,剛才那股蕩漾的甜酸感又瀰漫了起來。

生氣?怎麼會呢?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一個神,一個人,說是一路人都有些難為情,她從何而來那麼多精力生他的氣呢?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也還有自己的路要走。天下無不散只筵席,即使沒有昨天的這段小插曲,他和她又怎麼可能將這一杯酒喝到永久?

她抬頭,笑意直達眼底,眉宇之間見風雅,言辭之間卻帶着幾許調戲的薄嗔。

“誰叫時行長你昨天那麼可惡,所以錢某人十分生氣、萬分惱火。但錢某人三思之後,認為生氣會有損體質健康,還會縮短錢某人寶貴的壽命,所以為了延年益壽、長生不老,錢某人要保重身體,當然得遠離時行長,遠離生氣。”

看她笑意盈盈地說著,時兆桓看着她的眼光愈加深邃。

她的話,是真?還是假?

“對不起。”

錢清童本是玩笑之語,男人低沉的聲音和那三個字卻讓她驚訝地那叫個舌撟不下,“時行長,您剛剛說啥?”

時兆桓的耐性被她給磨完了,那小小的驕傲感趨勢她沒有再重複,可語氣還算是輕和,“錢清童,你知道的,我向來好話不說第二遍。”

她臉都快笑爛了,站起身就兩手抱在時兆桓臉上,將男人生生地給掰了過來,兩隻璀璨星眸精光四射。

“不說沒關係,時行長,剛剛我沒聽錯吧?真的沒聽錯?你居然說了對不起?是不是?是不是?”

時兆桓沒想到自己說了這三個字,這女人竟然激動地將自己臉都給包住了,不由得一驚,可察覺到她兩手微涼,竟然會覺得有些別樣的舒服。但這種意識不過幾秒,很快他就丟開她的手,轉頭看向一邊。

這女人,怎麼老這麼隨便?

“你至於激動地快要跳到自己床上來了?”他僅僅隨口一說,說完卻覺得這話有些奇怪。但所幸對方是她,是那個他僅用半句話她絕對猜不出他言下深意的錢清童。

她絲毫沒有多想,笑地不亦樂乎:“當然得激動啦。錢某人看了多少風雨,但有生之年能聽到時行長你開口說對不起,這簡直就是千年第一遭。”

他眼中劃過一絲笑意。

瞧,這混賬女人,凈說胡話。

不過…。。有那麼誇張?

“好啦,時行長你別羞澀,既然你誠心誠意地道歉,為了我才出車禍,這個道歉我就接受啦。”她又牛屁哄哄地補了句,“要是讓我生氣,時行長你可得小心了。”

時兆桓沒有理會她的渾話。錢清童此時心情很好,也不跟他纏着,“既然你真的沒事,也不使喚我,那我就走啦。”

時行長面色一僵,“你走哪裏去?”

“我去找看看有沒有老麻抄手,餓死我了。”

時兆桓一愣,察覺到自己剛才的動靜太大,正要再問她,就見她的視線掃了一眼桌子上的魚湯,“清湯白水的,看着沒啥胃口,大早上起來還是要吃點辣的,才能提神。時行長要不要我給你帶一點兒回來?”

帶一點回來……

他恍然,驚覺自己的確是反應太過了。她終究是要回來的。

“嗯……。辣的吃多了不好,給我打包清湯的。”

“好嘞。”

他目送着她整理好衣服就心情愉悅地走到了門口,活脫脫像只青春四射朝氣蓬勃的兔子,不沾世俗半點塵埃的兔子,也是只隨時都會跑掉的兔子。

兔子蹦到門口忽而駐足,似是想起什麼重要的事,他心頭竟隨着她的駐足湧起某種期望。

她回身,眉宇清冽,眉梢帶笑,朝氣四溢,竟不似她說的三十二歲“高齡”,“時行長,有沒有人說過你什麼時候最好看?”

他按在白色被子上的手一僵,長長的睫毛捲起眸中千層黑浪,拍打着她倒映在眼裏的映像。

錢清童笑地意味深長,“時行長卧病在床的樣子簡直就是風華絕代。”

時行長流動眸光凝滯,轉念之後未加思索便徑直抄起身後枕頭就要往門口砸去,可他的動作終究慢了,可兔子蹦躂的速度又太快,枕頭還沒來得及離手,錢清童已經兩步蹦出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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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個女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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