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齊金珠啊,我曾經很恨她的,若是早些年聽到,肯定高興,不過現在卻是沒有特別感覺。」

庄氏陪笑,「那是當然,要不是齊金珠,小姑就得嫁給紀頤生了,那小子腦袋不清楚,誰知道以後會出什麼問題,還是程商好些,終究是看着長大的,重情重義。」

見自己誇獎程商時,小姑臉上帶笑,庄氏不禁鬆了一口氣。

原以為說起齊金珠自己放過官夫人命,小姑會高興的,沒想到卻是沒什麼興緻,好險自己腦子動得快,趕緊把話題轉回程商,不然惹得小姑不高興,她也難跟丈夫交代。

庄氏跟齊躍進是指腹為婚,指腹時,兩家情況都差不多,莊家是三代的大商賈,但有句話說,富不過三代,莊家就是這句話的完美演繹。

庄氏有印象以來,身邊的丫頭跟嬤嬤一直在減少——出生時,還有嬤嬤丫頭一堆,大戶千金規格,後來從好幾個院落的大宅子搬到三進房舍,丫頭嬤嬤都減了一半,等到九歲上,因為庄老爺過世,大房跟二三房分家,她跟母親以及兩個弟弟搬到一進宅子,當時,身邊只剩下一個丫頭作伴。

齊家還想要再延續家業,不能讓外人詬病無信,不得不娶。

庄氏知道齊家上下對這門親事都不滿意,因此一直十分努力,孝敬公婆,侍奉丈夫,第一胎生了女兒,也不敢耽擱,馬上買了兩個漂亮的丫頭放院子,幸好老天對她還算同情,兩個丫頭生的也是女兒,大房的長子,最後還是由她肚子出來。

大抵是見她能孝順婆婆,又能生兒子,丈夫這幾年比剛成親時對她好上許多,她的生存法則也很簡單,能討丈夫喜歡的,拚命去做,不能討丈夫喜歡的,一件也別碰。

丈夫憐惜這妹妹,自己自然得對她好些——剛剛真嚇得她汗都快流出來,原以為講起齊金珠的衰事能讓小姑高興一下的,卻是忘了小姑再幾日就成親,說起這事實在不妥,所幸自己腦子動得快,小姑也好哄,看她臉色,倒不是太介意的樣子。

「婆婆還有句話讓我帶給小姑,說讓小姑要注意身體調養,請個醫娘來家裏點菜,避開寒食,快點懷上孩子,有了孩子,更能把丈夫的心抓牢,還有,當初你大哥跟程商約定了,雖是入贅,第二個兒子得姓程,好讓程大娘安心,不過公公婆婆的意思是,等小姑生了長子,再給他納個通房,讓通房的兒子姓程,傳程家香火,小姑的兒子,都姓齊。」

「納妾……」

「不是妾室,是通房,哪有招贅還納妾的。」庄氏見她神色不太樂意,趕緊又道:「不過那還久,以後再說也不遲。」

說完,又從木箱中拿出一隻小銀盒子,「這個呢,是大嫂給你準備的,你悄悄收着,若是新婚之夜總覺得不太順利,往香爐里放一些,這便會順了。」

齊瑤耳朵一下熱了起來,又想,說不定真的需要,自己什麼也不懂,有很大的可能真的不順,她不想掃程商的興。

伸手想拿盒子,突然又想到,「這東西,不會有害吧?」

「不會,這可不是行腳大夫賣的怪東西,是請歐陽大夫特別調製的,大喜之日,沒人不緊張,有的是新娘子緊張,有些是新郎官緊張,這春香粉,就只是讓新婚之夜順利些,銀盒子也只是一次的量,你收着,若是用不上那是最好了,若是緊張,跟香粉一起燃,別耽誤吉時。」

「那,謝謝大嫂了。」

「一家人,有什麼好謝的。」

這個秋天,對她來說,真是大事一樁樁。

十五歲第一次退婚,十六歲第二次退婚,十九歲的尾巴,她終於成婚了。

庄氏給她的小銀盒,她沒用,因為過程很順利,順利到她隔天完全起不來,還要丫頭扶着才有辦法穿衣服。

對着鏡子,第一次梳起了婦人髮髻,從齊瑤,變成程商的妻子,齊氏!

小雪過去,冬至到來。過年,元宵。

京城的春天,百花盛放。

成親后的第三個春天,齊瑤被診出有了喜脈。

【第八章】

齊瑤從沒見過程商這樣子,一臉狂喜,高興得聲音都分叉了,「真,真是喜脈?」

那大夫看多了興奮的丈夫,笑說:「老朽都行醫四十年了,喜脈絕不會診錯,恭喜大爺,恭喜奶奶。」

送大夫出去,給荷包,問清楚下次診脈時間等瑣事,自然由江嬤嬤跟着去,屋裏留給夫妻倆。

程商拉着妻子在床邊坐下,伸手摸摸她的肚子,眉眼之間儘是喜色,「真有了?」

齊瑤笑說:「這劉大夫不是你請的?說他醫術精湛,肯定知道我這幾日在不舒服什麼,倒問起我來。」

程商歡喜的看着她的肚子,終於又吐出幾個字,「我要當爹了。」

「是啊,我也要當娘了。」

齊瑤把手覆在他的手上——比起高興,心裏更多的是鬆一口氣。

她跟程商每晚滾床單,醫娘說,兩人都年輕,若是身子健壯,照這頻率,很快就有了,有些得丈夫心意的女子,成親第一個月,癸水就不來了呢。

雖然她很明顯得了丈夫心意,但,癸水就是來了。

第一個月來,第二個月來,每個月都來。

她沮喪死了,甚至在想着要不要給程商張羅通房——他不知道自己原本的姓氏,不知道自己原本的名字,肯定想要一個血緣相通的小傢伙,自己肚皮不爭氣,總不能累得他無後。

把打算跟江嬤嬤說了,江嬤嬤卻是不贊成,才兩年多,怕什麼,「這萬一小姐不是身體不好,只是運氣不好,通房一懷上,小姐也有了,這要怎麼算。」

葉嬤嬤更是極力反對,「姑爺的長子必須由小姐所出,若是過個五六年小姐還沒動靜,那再說也不遲。」

也不知道是誰去跟程商講了,程商那晚回來便跟她道,他是想要孩子,但不想要別人給他生的孩子,若孩子不是出自她腹中,他也沒那樣希罕。

齊瑤真是驚呆了,居然有人這樣想?

但,又忍不住高興起來,他啊,真的是很喜歡自己呢……身為一個女子,有了這樣一個夫婿,何其有幸。

「萬一,我說萬一,我真的生不出來,那可怎麼辦?」

「那也不要緊,若三年後還是無所出,便抱大哥的庶長子過來扶養,反正也是姓齊,倒也沒差,再者,我名下財產多,對這孩子的前程只有好處,爹娘不會反對的。」

這也是辦法,「可,可是,你真不想有個血脈相連的孩子?」

程商笑了出來,「都說了,若不是你生的,我沒那樣想要——要有后,我早買幾個丫頭回來生了,怎麼可能到現在還膝下猶虛。」

被他說得心裏一跳一跳的,程商從來沒說過喜歡她,或者會對她好之類的話,但這幾句話,卻是比什麼甜言蜜語更讓人心動,是啊,他又不缺銀子,若真想,只怕孩子都七八歲了。

正妻不孕,收幾個通房很正常,但說實話,誰想跟人分享丈夫。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她以為只有戲中才有,沒想到……

「笑什麼?」

齊瑤回過神,手輕輕撫着肚子微笑,「我在想,人跟人之間的緣分真的很難說,我爹娘說紀家好,結果紀家並不好,原州的叔叔嬸嬸說金家好,結果金家也不好,這幾年,是跟你成親后我才終於覺得安適,才覺得好。」

他得意起來,「那可不。」

這也是她覺得丈夫神奇的地方——他並不在意說起紀家或是金家。

第一次其實是葫蘆不小心。

算算,大概是十個月前,娘派人送東西來,那嬸子是葫蘆的親戚,多說了幾句,葫蘆進門便劈里啪啦的倒了。

「小姐,表舅娘跟我講,那個齊金珠跟尤氏,被紀家太太送回齊家了呢。」

櫻桃奇怪,「尤氏不是逃了,怎麼會在紀家?」

「那尤氏聽說就是逃到齊金珠那,換了個名字,又沒怎麼出門,所以才一直找不到。」

「原來是這樣。」櫻桃露出嫌棄的表情,「那送回齊家,又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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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莊女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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