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齊笑笑

2.齊笑笑

王喜正找沒找着小乞丐祁謙還沒得到准信,倒是第二天拍戲的時候,出了一點狀況。

在拍的是一部民國年代的偶像劇,老掉牙的亂世佳人題材。

執導打了個板,祁謙跟女主角走戲剛走了一句話,旁邊突然就哄鬧起來。導演立刻不悅的皺了眉,厲聲喊“咔”,同時喵了眼身後狀況,口氣不善的質問場務,“怎麼搞的?不知道在拍戲!?”

原來候場休息區聚集了一些人,穿着群演的服飾,看情形混進去的大多是粉絲,這時候正躁動的指着一個單薄的身影,嘴裏“嗚拉嗚拉”的吵鬧不休。

場務三步並兩步走過去,剛被導演訓過,語聲很沖的大聲吼,“幹什麼幹什麼!沒看到在拍了嗎?喊了開始就給我閉嘴,鬧什麼么蛾子,再吵通通滾出去!”他立刻看到了那位孤立無援支棱在那的一撮,很大力的拽了她一把,“誰讓你到這來的,到外場蹲着去。”

立刻有個女孩尖聲的指控,“她偷東西!”

然後就是一陣七嘴八舌,場務被她們吵得腦仁都疼,頂着導演灼人的視線,總算搞清了事情的始末。

這群群演還真是粉絲,多數是祁謙的,她們原本確實是安安靜靜的很聽話,但是卻看到有人鬼鬼祟祟接近偶像的休息椅,認定了那人動了偶像東西,才鬧了這麼一出。

而疑似小偷之人還被場務拽在手裏,他立刻揪住她一隻胳膊提起來,厲聲問她,“你偷了什麼東西?”

那人飛快的抬頭看了場務一眼,接着筆直的看向了另一個方向,原來是祁謙過來了。

她一直微微垂着腦袋,神情隱在暗影中,看不清樣貌也看不清表情。她看過祁謙后,又把視線低垂了下去。

祁謙當時只是聽到喧鬧好奇的看過去一眼,後來隱約着看到場務揪住了一個紅條條的身影,他突然心有所感,不自覺就走了過去。

粉絲一看到正主走近,立刻就要激動的涌過去多看幾眼,群頭早有所料,當即威脅了一翻讓她們安分一點。

祁謙的經紀人季賢也隨後小碎步跟了過來,詢問了場務情況后翹着不合時宜的蘭花指,跟祁謙耳語了幾句。

祁謙的視線一直落在場務手裏那紅條條的人影身上,聽到季賢的話后突然小幅度彎了彎嘴角,然後不疾不徐的走向自己的休息椅,四處摸了摸,果然從外衣口袋裏摸出了一個黑色錢包,正是他昨天丟了的那個。

他嘴角的弧度不自覺放大,隨手打開掃了一眼,一樣沒落,連現金的厚度看着也沒什麼問題。

祁謙又把錢包塞了回去,季賢扭臀掐腰的上前問他,“沒少東西吧?”一時倒有些奇怪,他的錢包似乎不應該在這裏。

祁謙對他搖了搖頭,之後直接走向場務,和氣的說,“放開她吧,沒少東西。”

場務被無端端鬧了一翻,有些脾氣但又不好發作,只好狠狠的甩開手裏那人,“沒事往這裏跑什麼?這不找事嘛!”

她今天穿了一身薄薄的紅褂子,身形看起來頗為單薄,被場務大力一甩自然而然的往後踉蹌了兩步,然後她默不作聲垂着頭順勢就要往外走。腿還沒邁出去,胳膊又被一把拉住。

拉她的力道很輕,她快速抬頭看了一眼,是祁謙。她掙了一掙,沒掙脫,只能垂着頭安靜下來。

當著這麼多粉絲的面,祁謙也不方便說什麼,轉頭對季賢說,“帶她去我的休息室,這場戲結束我就過來。”然後又不放心的小聲囑咐,“看着她,別讓她跑了。”

季賢有點莫名,但轉念一想,可能是真丟了東西不好當眾說,要私下解決。

祁謙又意味深長的看了那垂着的腦袋一眼,才心滿意足的轉身走了。季賢只能上前,細聲細氣的跟她說,“你,跟我來一下。”

看她站着沒反應,有心想拉她一把,但一瞟到她衣服上稀里糊塗的斑點就下不去手。他扭扭捏捏從口袋裏摸出塊手帕,想隔着帕子勉強碰一碰,沒想到那人卻又自覺的往他跟了兩步,季賢一挑他畫的精巧的柳葉吊梢眉,默不作聲的在前面帶起了路。

……

祁謙有心想快點結束這場無聊的戲,演技都拿捏着轉好了幾分,奈何豬隊友女主角太不給力,頻頻出錯,等導演最終點頭,已是一個小時之後了。

一旁候着的小助理立刻殷勤的給他遞水拿戲服,祁謙打發了小助理把片場的東西收一收,自個快步往休息室走。

已經耽擱了這麼久,他無比憂心那個小叫花子等不及給跑了,到時候再見到她就不知道要猴年馬月了。

而當他終於趕到休息室外面,剛想開門進去,就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

“你一直轉圈圈,頭不暈嗎?”

是個女孩子的聲音,音色很奇特,帶着一點胸腔共振的顫音,聲線嬌俏柔軟,聽起來非常賞心悅耳。

季賢腳步一頓,想也不想就端着他特有的小細嗓子爭鋒相對,“你一直低着個頭,脖子不累嗎?又不是波濤洶湧,還能把腦袋擱上面休息?”

接着他不屑的往她胸口瞅了瞅,又自作主張的轉起圈來,只是她接下來一句話差點絆他一個跟頭,“姐姐,你不是也沒有嗎?”

說完她總算抬起頭來,眼神清澈,眼瞳漆黑,居然是一對不染纖塵的眸子。

季賢聽到她如此大逆不道的話,本想訓斥這個黃毛丫頭一頓,看到她一雙眼睛,愣了一愣。

而這時候,祁謙剛好推門進來。

祁謙眼裏還含着一點笑意,季賢也不知道他聽了多少,反正臉皮厚也不在乎。他收拾了一下臉色,詢問祁謙,“是不是真少了東西?”

祁謙拐眼看了看又垂下了的腦袋,依然搖頭,口中道,“不少。”

季賢還想再問,祁謙接著說,“我那錢包昨天丟的,今天她給我送回來,我要好好感謝她。”

季賢一時聽糊塗了,祁謙卻把他支去問問導演接下來的戲份安排。

等季賢走了,祁謙慢條斯理的踱到一旁沙發上坐下。他還穿着一身民國時期的錦袍褂子,是個少爺的打扮,配上自己一張臉,整個人都顯着貴氣。

祁謙翹起二郎腿,審視起面前那顆腦袋來。

她垂着頭,不知是演的垂頭喪氣還是聽天由命,腦袋後綴着一條烏黑的髮辮,似乎也在為主人營造一種無辜的氛圍。

等祁謙仔細把她從頭打量到尾,才開口問她,“叫什麼名字?”

腦袋紋絲不動的垂着,並不說話。

祁謙換了個坐姿,坐得更有氣勢一點,“我知道你能說話。”見她依然是不開口,就換了個問題,“你從哪來?”怕她又是一聲不吭,特意補充道,“我沒打算報警抓你,你用不着害怕。”

祁謙這句保證她似乎是聽進去了,她猶豫着抬起頭來,垂着眼皮眼珠左右動了動,似乎是在思考,接着她緩緩抬起右手,模稜兩可的指了指西邊。

祁謙說,“西天來的?”還不忘調笑,“哪路神仙?”

見她又沒了反應,祁謙訕訕的收了玩笑,總算問到正事上,“為什麼拿我的錢包?”

她抬起眼珠正視了他,一字一句小聲說,“我不是乞丐。”

祁謙一對上她那一雙眼睛,心裏依然有種莫名的怪異感。他定了定心神,心裏想着她自尊心還挺高,但是一想到她剛才嗆季賢那幾句,本能的就覺得她現在這種畏畏縮縮似乎不怎麼正常。

果然,她下一句話就嚇了祁謙一跳。

“我沒有地方去,你可以收留我嗎?”她輕聲細語卻說的字字清晰,原原本本的坦露自己的小心機,“錢包是我故意拿的,我想找機會接近你。”

祁謙腦子裏第一反應出的居然是送上門來了,他有點訝異於自己對她這句話的接受程度,因為不僅沒感覺出一點排斥還隱約有一點樂意。

他端着模樣思考了好一會,“你認識我嗎”“我為什麼要收留你”“沒地方去找警察啊”這些話在口中來來回回數個回合,最終敗給了“你會什麼”。

要說會什麼,她似乎苦惱了好久。然後她站起身,向祁謙走了幾步。

祁謙有一點緊張,至於緊張什麼他自己也不大清楚,大概是怕她突然撲過來告訴他自己會暖床什麼的。他想過這個假設后覺得自己有點猥瑣,又不能從她眼裏找到一點齷蹉,只能面上鎮定自若的等着她過來,稍稍的帶了一點小激動。

他還沒感受完激動的小火苗,她已經把一樣東西攤到了他眼睛門前,小火苗頓時就夭折了。

是一隻手機。

祁謙面色無瀾的定了幾秒,再摸了摸口袋,果然是自己的手機。

他似有若無的朝她笑了笑,說,“除了這個呢?”

她恭恭敬敬的把手機還給他,面色茫然一會,猶猶豫豫的說,“打人。”

祁謙覺得她大概是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謀生技能了,大發善心又迫不及待的允諾了她,“看你化緣挺不容易,你以後給我當個保鏢吧。”當然,他並不指望這細手細腳營養不良的小身板能捏死一隻螞蟻。

得到了祁謙的同意,她眼睛亮了一亮,又怕他反悔不敢顯得太過高興,繃著一張臉誠懇的點了點頭。

祁謙覺得她眼睛那一亮亮到了自己心裏,沒來由覺得自己也挺高興,好心情的問道,“你叫什麼?”

她高高興興的回他,“狗蛋。”

祁謙覺得自己的高興餵了狗,扯着麵皮說,“換個正常點的。”

她似乎對自己的名字挺滿意,苦惱的想啊想,想了半天,試探着問,“奧黛麗?”

祁謙斜了她一小眼,“不行,重新編一個。”

她這下是真的為難了,捏了半天衣角,依然想不出一個名來。

祁謙一時沒搭理她,兀自刷了一會微博,狀似不經意的道,“笑笑。”

她聽到這兩個字后愣了半響,接着她卻真的笑了,兩眼彎成一對月牙,眼中流光溢彩,“恩,笑笑。”

祁謙一邊滑動手機一邊又說,“姓的話就姓齊吧,齊白石的齊。”

她欣然接受了祁謙的安排,然後把自己新得的姓連着名字一起念叨了一遍,“齊笑笑。”念完又開心的笑了一回,“齊笑笑。”

祁謙看她確實挺高興,也就由得她去高興了,自個找了兩張圖片,發了個沒頭沒尾的微博。

祁謙:人生際遇,妙不可言。

配圖一張是一朵萎靡不振的艷紅玫瑰,一張是他完美的自拍,粉絲一概評論:人比花嬌,閉月羞花!黑粉一概詆毀,兩朵枯萎的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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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星的小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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