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為魚肉

一老道形隨聲至，不用說，自是張三丰了。

武當眾人上前行禮，老張一一點頭，到雲風面前時，更是拍了拍肩膀，嘴角含笑，也沒多說什麼。反而轉頭朝人群中望去.

"不知哪位高人要血洗我們武當？”

一連三問，原先那些狂徒一見仙人模樣的張三丰，到也失了底氣，一時怯場，陸柏，丁勉等也悄聲往人群里鑽。

到是那方正大師緩緩上前，一合十，行了一禮，口中說道：“張真人，頤養天年，氣色是越來越好，看來，再活上百來年，到時修道成仙，也盡在眼前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大師說的到好，只是不知貧道還有沒有命活過今日。這麼多人上山，我們武當可沒準備飲食，實在抱歉了。”

看來張三丰心頭有氣，以他大宗師的身份，說上這幾句話，已是極重。眾人皆默不作聲，期待方正大師應對。

“張真人嚴重了，關於雲少俠一事，貧僧方才也已說道，本着治病救人，咱們還是要引導引導，剛才其他英豪也不過是一時憤慨，說的氣話。”

好嘛，前面叫施主，種種惡行一一而立，現在又成少俠了。

“好，那我張三丰今日就聽聽少林高僧的高見，你們打算怎麼引導我的徒孫。”說完，武當眾人一字排開，張三丰往正中太師椅上一坐，等着對方發話。

眾人一見這陣勢，到也不敢造次，方正和尚也是啞口熄火，渾沒想到張三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和整個武林為敵。

不過與會的群豪畢竟也都是有些臉面的人，其中當然也不缺詭計多端的。

田歸農就是一個。

”別以為你輩分大，我們就得全依着你，這世上再強再橫，也還是抬不過個理字。哼，你那徒孫殺了人就得償命，這是天公地道！別想我們就善罷甘休……”

“哦？不知田掌門手上可曾有過幾條人命？我想，便是方正大師，出家人慈悲為懷，在這江湖上滾打，誰手上沒沾點血腥？要是都償命的話，你們現在哪個還能站在這？”

“哼，死在我手上的不計其數，可大家都是武鬥而亡，卻不似你徒孫，專殺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殘殺孱弱，便是天理難容，難道張真人認為你們那雲風沒錯么？”

“不錯，風兒確實有不對的地方，我們武當自會責罰，不過，你們一干人殺上山來討說法，卻是將武當看的忒輕了！十三年前，你們為了謝遜和屠龍刀，逼死了小徒翠山夫婦，我可沒找你們要說法，而後又因門戶之私，不願整治我無忌孩兒。至今生死未知。時至今日，為了玉石，更要擄我徒孫，……你們徒弟的命就是命，我的徒弟便不是命了…………難道，真以為我們武當是這麼隨便的地方？”

張真人鶴骨仙顏，通體散發一股凜然正氣，不自覺的懾住了在場之人，旁人一時唯唯諾諾，都拿不定的主意。

最後還是田歸農說道：“這不行，該當把雲風交出來，由我們處置，……大師，你說呢?"

田歸農還是性急了點，把最終目的漏了出來，方正和尚畢竟涵養深厚，不緊不慢的道：“還請張真人給我們一個交待."

“交待？交待什麼？雲風我自會責罰，這是我武當家務事，無需告知各位。各位便請下山吧，貧道就不送了。”

”張真人，我們也不是要插手武當內務，只是想雲風獻出玉石，哪怕是交給你也成啊，張真人一言九鼎，自是會為普天下武林同道造福，我們也就不需擔心了，至於令徒孫，我們也只是想請他去少林一趟，由方丈師侄傳誦，好叫凈化罪惡之源，洗去曾遭之罪孽，也就罷了。”

“還是要擄了風兒？我張三丰活了那麼大把年紀，到頭來在自己的地方上連個徒孫都留不住，這笑話大了。”

“哼，別婆婆媽媽的，今天到這來的，都是鐵了心的，把雲風和玉石都交出來！”

“對，交出雲風!"

”交出玉石！”

“想獨吞寶藏，沒門！”

“武林至尊，休想！”

眼看一群亡命漢子像着了魔般羅唣起來，大戰一觸即發。殷梨亭，莫聲谷當下抽劍站定了陣腳，宋遠橋和張松溪守住了張三丰，俞蓮舟指派其他弟子護住了俞岱岩，武當眾人準備應戰。

對方一見武當也要動手，利慾早就沖昏了頭，田歸農等乘機挑事，胡亂嚷嚷，幾個小年輕腦子一熱，不知天高地厚，竟是從後向前一衝，頃刻間，整個紫霄宮中一片混亂。

便在此刻，雲風一個越步，站到兩方人中間，大喝一聲：“全部停手！”，也別說，眾人本來都有火氣，如今被雲風冷不丁的大吼一聲，加之雲風內力深厚，氣震山河，到都是一震，當先之人一阻，余后也都停了下來。

雲風朝這群人說道：“方正大師，要我去少林面壁？我是猴子屁股，坐不住。田掌門，要想抓住我的尾巴搞垮武當？那也是休想…………還有你們這些個滿嘴仁義道德的混蛋，不就是要玉石么，自己沒本事去找，就想用搶的？你們也配叫名門正派？三幫四寨江湖名聲不怎麼樣，但是人家光明正大，明搶，你們到好，玩虛的，整些個輿論壓力，就想來搞武當，你們這些砸碎連強盜都不如！哼！”

“風兒…………”

“太師父，師父，大師伯，二師伯…………七師叔……風兒不肖，風兒無能，不能將武當俠義精神發揚光大，還讓師門捲入紛爭之中，更讓紫霄聖地被塵囂索繞，被骯髒濁氣所玷污。有負師長所託，辜負師長們對我的期望……不過，請各位師長和師兄弟們放心，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犯的錯，我自己補！”

雲風從太師父開始，一一朝他們行禮，每人叩了八個響頭。最後一個叩響俞岱岩時，額頭早已擦破，鮮血直流，俞三心中不忍，扶起雲風，剛想替他拍拍身上的塵土，雲風卻一把抓住自己恩師的手，說道：“師父，徒兒在英雄大會上已經幫你求得黑玉斷續膏，日後自會有位神醫來替你醫治，這是東邪黃島主的狂風掃葉腿法，裏面的心法對師父有幫助，您老記得學，呵呵，憑師父的底子，日後威震江湖重新闖出一片天地，自是不再話下…………”

到此處，雲風已經有些哽咽，水笙從未見自己夫君如此難受，早就眼淚流的嘩嘩的，雲風又在武當眾人身上灑向了深情的目光，良久，轉身，深吸口氣說道。

“想當年要不是太師父帶我回武當，我雲風永遠是個小廝，說不定早死於兵荒馬亂之中，如今我的一切全部是武當所給予的，今日爾等要找的只是雲某一人，怕是你們中的大部分人見了武當也是懼怕三分，哼哼，真是一群鼠蟻，既想貪財，又恐丟命，你們妄稱武學之士……算了，也無須和你們多言。反正你們也沒打算放過我，我只求不要牽連到武當……”

雲風說完，雙手下沉，氣聚丹田，眾人感到一股極其強大的壓迫感襲來，正不知他要攻向誰，卻見雲風突然回掌，拍向了自己胸口。

“風兒，你這是做甚！”

“風哥，你幹什麼！”

“師父……”

眾人想要制止，已是不能。雲風哇的一口鮮血吐出，踹着粗氣，水笙搶上，張三丰急忙拉過，自己一隻手貼住了雲風后心。見了這般，對方眾人也是一驚，實在搞不懂雲風這小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雲風氣若遊絲的硬撐着靠着水笙站起，推開太師父的手，不忍讓他耗費真氣：“如今，我算還了……那……那虛竹……大師了……，大師，行了沒……？”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雲施主真是…………實在是無需如此……罪過罪過……”

“呵……呵，還了，我自……己心裏也……舒服點了，這麼一來，我內功盡失，想留……那玉……玉石也是不可能……了，你們答應我……我一件事，我……便把……便把……玉石給你們……”

“小子，早說不就完了，哼，快說，我田歸農答應你了！吧玉石給我……”

“哼，哼……你……你不配……”雲風朝方正望去，示意少林派的帶頭者要答應自己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