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落入魔掌
胡玉頓時驚得一身冷汗,竟不知有人能輕息無聲地欺到自己近前,聞該者說話聲音陰氣森森,令人毛髮直豎。當下胡玉臉也不轉,身子一矮,貓身向前逃去。沒料身後之人附影相隨,始終在他身後。胡玉暗怪自己太粗心大意,月光照射的頭影自然反射在窗紙上,又想房裏的門關着,有人外出非開門不可,沒聽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響,難道不是房內之人?
胡玉暗想既然甩不掉跟蹤,不如乾脆停下。於是猛地停步轉身,身後相追之人竟然不見,心下不由大感疑異。正自發愣吃驚,忽然那人又在他身後冷冷道:“告訴我你究竟是誰?為何要在暗中窺聽別人言談?”胡玉驚得又急忙轉身,那人已不再閃避,兩人身距不足半尺,幾乎可聞得彼此的鼻息之聲。
胡玉見此人身材高瘦,一身素白的裝束,長發垂腰,而臉形尖長,渾無血色,在月光之下,似乎白得陰森可怖,直如殭屍。胡玉從未遇到這般鬼氣模樣的人,不禁有感毛髮悚然。
那人見他似有恐懼之色,心中似是得意,陰聲說道:“不告訴我你是誰,我就把你送到閻王鬼府!”胡玉鎮定心神,拱手笑了笑:“在下剛才並非有意,只因有位朋友說他今晚也要到此,今日我沒遇到,便挨處尋他,到你們屋前見有光亮,恐叫門打擾幾位,便捅破窗紙以瞧仔細,沒料被閣下發現,我怕會糾纏不清,才想一走了之,免除誤會和麻煩,此事純屬偶然,實非在下有意,還望英雄諒解不怪,小可感激不盡。”
那人冷然道:“小小年紀,編造漂亮的謊話卻能一氣呵成,我要不是早留意你,這次自然被你騙過,你若真是找人,為何在窗外偷聽這麼長時間!不說實話,老子廢了你!”
胡玉道:“如果不相信,在下也無話可再說。”
此人大怒,探手去抓胡玉肩頭。胡玉本能地向左一閃,右手反扣對方手腕。此人手腕一繞,變抓呈鉤,反抓胡玉前胸,手法快極。胡玉深知此乃少林“龍爪手”,不等自己變招,對方手法突又一變,極為怪異,瞬間在胡玉前胸的神封、氣戶兩穴點上。
胡玉頓時一陣氣促,心下大驚,疾揚右拳欲擊此人面部,勢在迫其放手,然而此人招數快極,右拳還沒抬起,身上的天井和京門兩穴又被點中。胡玉被連點四穴,渾身難再動彈,心中駭想對方非殺自己滅口不可。
那人拎着胡玉返回房間,往地下一扔,冷冷一笑道:“是個狡賴少年,不過還倒會兩手淺薄的手段。”
焦榮柏道:“我道是什麼厲害的腳色,卻是個乳臭未乾的小賊,卻有勞風二弟出手,真可謂殺雞用牛刀了。這小子能勞江湖有名的‘附影羅漢’親自動手,實是大抬身份,死了也榮幸,哈哈哈哈!”
那風老二道:“好好問問這小子,究竟是受誰的指使。”
這風氏兄弟乃黔西一帶人,生性兇殘,且武藝精湛,老大風如刃,老二風如刀,兄弟倆均輕功超絕,在江湖闖蕩二十年,打家劫舍,無所不為,素有“附魂二鬼”之稱。十六年前殺害嚴鳴山全家時,若非這兩人出手,其他幾人要想誅滅嚴鳴山全家卻是不易。
胡玉聽說拿住自己的是江湖中綽號“附魂二鬼”的風氏兄弟,暗想此人輕動確實不凡,跟蹤別人極難發覺,真同鬼魂一般,不禁抬頭暗向幾人瞥去,卻見那焦榮柏身材短小,年約五十,一臉奸凶之色。風氏二兄弟均是身材高瘦,年約三十六七,滿頭的披腰長發,只是風如刃面色蠟黃,似乎大病新愈之色,腰間斜挎一把鋼傘,想必這把傘非同尋常雨具,定是極為古怪的兵器。
焦榮柏走到胡玉近前,森然道:“你若老老實實地說出是受誰的指使,老夫今晚不來為難你,等明日英雄大會結束,就放了你。否則,今晚就卸下你的一條胳膊一條腿,挖下你一隻眼睛,割下你一隻耳朵,再把你的鼻子割下一半,讓你這俊秀的模樣瞬間成個醜陋不堪的怪物,我說的出便能做的到,少年最好識相,別惹我三位不痛快。”
胡玉見這焦榮柏面**猾兇悍,暗隱殺機,自己即使說出真相,也同樣會遭其毒手,想到自己本打算從黃山返回時去刺殺岳西縣令,能成一位令人仰頌的無名俠士,沒料神使鬼差卻在黃山提前送了命,竟先死岳西縣令之前;又想到剛結拜的義兄厲之華,第一次邂逅結拜,也算是最後一次相逢,即使日後他們想為自己報仇也報不成,誰也不知自己今夜會被這三人所殺。胡玉想至此,不禁一陣遺憾悲悵。
焦榮柏見他好像是在裝傻,心想不讓這少年嘗點苦頭肯定不會說,當下伸指向胡玉身上的大椎、筋縮兩穴點去。這兩穴被點,胡玉只感全身奇痛,如體內被萬蟲噬咬,求生不能,欲死不得,立時痛苦得臉色蒼白,冷汗直冒,因為在此之前被風老二點了穴道,渾身無法動彈,只有甘受此苦。
三人見胡玉的痛苦之狀,哈哈大笑,心想他受如此折磨非說不可,然而胡玉緊咬嘴唇,甚至咬出血來,仍是一語不發。焦榮柏見他竟然如此剛硬,心中不由由愧生怒:“看不出這小子倒能忍受,我讓你連嘴唇也不能咬!”說罷,上前托起他的下巴,猛點一指天鼎穴。天鼎穴在天突穴斜上兩指處,此穴被封,只能大張着嘴巴難以動彈,若緊要牙關還可硬挺住全身那種不可名狀的痛苦,胡玉只覺渾身霎時如脫骨一般,甚至較鞭抽火烙還難熬百倍。
焦榮柏奸聲笑道:“這滋味如何?如果想說出來,就眨巴兩下眼,我馬上就給你解開被封穴道,也許還會取出酒菜當朋友招待你。”
胡玉此刻如受抽筋剝皮,也無法說話,只好把眼睛眨巴兩下,先暫時擺脫一會痛苦再說。三人見了不由哈哈大笑,焦榮柏道:“這才叫識時務者為俊傑。”說著走上前給他解開了天鼎、大椎、筋縮三穴。此三穴一解,頓感刀刮蟲噬之苦盡消。
胡玉對三人恨極,喘息一陣后,惡聲大罵道:“你三個卑鄙狗賊!不知羞恥地欺辱我這個不會武功、毫無反抗的人,老子今日該說的也都說了,有種就殺了我!”
三人立時驚怒,焦榮柏羞惱道:“好小子,居然不怕死,今日也不馬上殺你,想死也沒這麼痛快,反正今晚要厚顏無恥了,那就厚顏無恥到底!因為你竊聽了我等的秘密,否則老夫也不會跟你這少年計較。我要押你回去留作人質,把你父母引來全都殺掉,這一切後果均因你而起。”說完又一指戳下胡玉的天鼎穴,待封其它穴時,風如刃突然說道:“焦兄且慢,這小子既不說實話,那就把他先折磨一陣子,朝他口裏灌些糞便,然後把大筋給他挑斷,腳趾和手指頭剁掉,把舌頭也給割下,最後再廢了他這對招子,就是把他放了,也讓他有話沒法說,有筆不能寫。”
焦榮柏哈哈笑道:“風兄弟果然高明,這倒不失一個妙法。”
風如刀道:“先讓他喝些黃酒再抽大筋,另外這小子身上的衣飾倒不錯,最好把衣物先除了。”風如刃道:“讓他光身子!”焦榮柏上前將胡玉全身衣衫盡數褪除,只留一件貼身短褲,然後笑道:“那就有勞風二弟先給這位少年英雄敬碗黃酒,這小子能有幸飲一番風二弟自釀的佳醇,也算是不虧了他。”說罷,三人又一陣哈哈大笑。胡玉此時苦不能言,又羞又怒,暗想這三大凶賊如此折磨辱弄自己,倒不如立時被殺了痛快。
風如刀一臉的歹意,朝焦榮柏遞過來的大碗裏撒了滿滿一泡尿,然後端起大碗走向胡玉,這時只聽“噗”地一聲,房頂正巧落下一塊鬆土掉進碗裏,這塊泥土形若鳥卵,濺得風如刀滿臉是尿。焦榮柏想笑卻不敢笑,風如刀氣得大罵:“他奶奶的!”
這時忽聽房外一陣敲門,幾人一驚,焦榮柏急忙抓起胡玉塞入床底。風如刃低聲問道:“是誰?”
只聽門外道:“裏面可是風氏雙俠和焦洞主?在下黑旗幫弟子,我師父聽說三位來到黃山,便派我等尋找有要事相。”焦榮柏聽是程若標的手下,便欲上前開門。風如刃一擺手勢:“且慢。此人來歷不明,不可造次。”焦榮柏道:“是程若標的弟子。”風如刃道:“沒見此人面目,不可輕信。”接下向門外之人道:“暫請回稟你師父,讓他過來。”
話聲剛落,“砰”地一聲大響,猛然間門板破碎,但見一人破門摔落房內,好似被人貫力甩擲而出。三人大驚,見那人反躺在地,一動不動,似乎已經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