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拜山
靈界近來接連發生大事,每次都是席捲整個修仙界的大事件,如果說上一次接連發生的事故算是禍福相倚的話,這一次的事情就讓人很有些恐慌了。存在了千萬年之久的十/八秘境之一無故消失,人們紛紛猜測靈界發生了某些不為人知的巨大變故,甚至有人猜測其餘十七個秘境也會接連消失。
恐慌之下人們的目光齊齊投向了新出現於世的十洲三島,甚至傳出了流言,說是這個島將取代十/八秘境。也不知是不是投機分子散佈出了這種流言,總之,短短三天之內,全天下的修仙者們都一窩蜂似地往十洲三島衝去。由於空中飛行危險的不可預測性,大多數人選擇乘船出海。至於航行的路線,據說是一位元嬰高手制定的,那位高手是位女修,號為宣清子。
如此形勢之下,十/八大門派也急急忙忙調派人手前往佔領地盤,萬一將來秘境真的消失,這損失他們就只能從島上找了。
這其中最心急的莫過於祀風派了。十/八個門派,十/八個秘境,偏偏是他們的出事了,祀風派原本就因為疾風老祖給自己塑靈身,折騰得家底薄了許多,上次在陵城被各大門派蓄意打壓就已損了聲威,誰知禍不單行,又出了這事,面子裏子都受傷,搶起地盤來就越發急切。
然而急切歸急切,鎮場子的兩位大乘高手卻是不敢輕易出動。雖說他們的大乘高手比其他門派多一個,但這個時候其他大派都盯着他們,巴不得趁他們病的時候撲上來撕碎瓜分了他們,他們哪裏敢妄動。
一時之間,原本安寧靜謐的十洲三島霎時就被熱鬧的人群佔領,各大門派一面默契地擠壓散修和中小門派的活動空間,一面更加默契地孤立打壓祀風派的人,祀風派弟子們十分苦逼,既不能翻臉,又孤立無援,還得努力維持名門大派的尊嚴。
在如火如荼的混亂之中,唯有立在入口的那倆貨悠哉悠哉,絲毫沒有自覺地成為籠罩在各大門派頭上的一道陰影。出於慣性認知,眾人下意識地便認為這兩個收門票的必然是不知哪個高人養在此的保安,然而一群人在島上肆無忌憚地折騰得雞飛狗跳,也沒見它們的主人露過面。
人沒見着,場子他們倒是見着了。那麼一座整個用靈石砌成的流光溢彩的仙府擺在那兒,無論聽說的沒聽說的全都跑來瞻仰了一遍。在修仙界,這麼一座建築不啻於是一座金山,然而懾於對未知的高人的忌憚,以及護殿仙障的氣勢,卻是無人敢登上半山一看究竟,只遠遠地瞧着那府門之上懸着一匾額,似是寫着“靈劍門”三字。
靈劍門好說也是延續了數千年的老牌門派了,眾人多少都還知道點,但正是因為知道,才不敢確認。為啥?誰不知道靈劍門已經窮得快滅了,難道說他們一直在扮豬等着吃老虎?那就一直低調啊!搞這麼閃瞎人的陣勢干毛啊?
各大門派各懷心思琢磨着這麼個不明勢力,唯有祀風派的老傢伙們知道是怎麼回事,全派上下都被嚴令離靈劍門遠遠的,絕對別主動惹事。雖然他們就算想惹事也找不着人。
祀風派老實,不代表其他門派也老實。面對這麼一座不知有沒有主人的寶藏,說不心癢那是不可能的。但一旦招惹到什麼擺不平的麻煩,他們也是怕承擔不起的。於是眾人各懷鬼胎彼此試探了兩下,再次達成共識:十/八門派各出高手一名,前去試探。但是這次祀風派果斷拒絕了,即便可能因此落下口實更加被孤立,他們也拒絕得十分乾脆。
十七門派冷笑一聲,轉頭向一直在第十/八名外徘徊的霓心坊發出了邀約,霓心坊自是十分上道,也派出了一位洞玄高手。
於是最終便是十八位洞玄高手呈半包圍狀將靈劍仙府自半空圍住,聲勢倒也頗為壯大。
既是試探,自然要先打個招呼。於是新加入的霓心坊便被安排了這個任務。這位霓心坊高手是個打扮得十分……柔媚的公子,二十來歲模樣,長發披散打了個淡紫色的絲絛,披着一件十分飄逸的黑色紗衫,長裾廣袖,十分飄曵,裏面穿的像一套舞衣,纖腰緊裹,白生生的手握着一把水紅菱花絹扇,長眉細眼,紅唇一點,端的是個妙人兒。
只見這人將扇頂略略一壓,算是禮節,揚聲說道:“在下霓心坊葉七音,與各派朋友前來拜山,此間主人可在?”
這人語音天然含笑,極是婉轉,又纏繞着柔靡之音,那十七好漢聞此聲音不由得心神一盪,暗暗吃驚:這霓心坊惑心魅神之術雖是十分有名,但因向來未有超越化神境界之人,倒還不足為威脅,不料一旦進入洞玄之境,言語之間便有這般威力,倘若一不留神,恐怕便要吃個暗虧了。
這一聲發出,裏面正在開會的沐靈煙等人都聽得清楚,沐靈煙詫異道:“這什麼人,怎麼聲音這麼好聽。”
隔着仙障,眾人不受魅惑影響,卻也覺得這聲音當真美妙無比。
柳嬌鶯道:“是霓心坊的人?他們怎麼與十/八門派攪到一塊兒去了。”
沐靈煙道:“誰知道呢。他們在外面叫陣,我們若出去,只怕被人看穿了底兒,若不出去,又失了身份。”
司籍淡淡道:“什麼身份?幾千年來我們一向是勉強自守,如今也不見得就有什麼身份了。”
沐靈煙聳聳肩,“這說得也是。你們覺得呢?”
錢老道:“各大門派此時前來,必是來試探我們的底細,若瞧出我們無力護持此地,只怕便要強行破障搶奪。為今之計,我們必須迷惑住他們,越是神秘莫測,他們越不敢輕舉妄動。”
沐靈煙道:“話雖如此,但我們若始終閉門不出,他們恐怕還是會冒險強攻。畢竟我們這寶殿還是很值得冒一冒險的。”
幾人這裏商議着,外面又說了一句話:“怎麼,莫非主人不在?便是主人不在,想必還有門人弟子在,無人應答,莫非此地竟是無主之地么?”
這句話尾音拖着極是婉轉,輕笑之中隱有媚色,這語聲不像拜山,倒像是逛青樓跟姑娘調情。
司籍道:“此事容后再議,且先打發了眼前。”說著便起身。
沐靈煙詫異道:“你去?”
司籍淡淡道:“掌門與柳姑娘常在江湖走動,不宜露面,我去最為合適。”
沐靈煙點頭道:“也罷,你去吧。”
司籍便轉身而去。沐靈煙瞧着他,他確是個書生模樣,背影略顯單薄,相貌也是文弱清雅,這氣度倒是不一般。
錢老呵呵一笑道:“這孩子心內有成算,你瞧着他終日埋首書閣不言不語的,心裏可是清楚明白得很。”
“誒?”沐靈煙卻沒注意過這個書獃子,呆了一呆說道:“這一個一個的,都比我明白嘛。敢情我就是一撿破爛養家的保姆來着?”
幾人都笑了。大敵當前,這一關無論如何都要過,還是輕鬆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