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小貝殼和小兔子
十五
仙子凌波而來，這場面真真美如夢幻。
龍三公主迎上前去，說道:"好久不見，你最近可又尋到什麼好兔？若沒有，我今日識得一個，模樣清麗，性子可愛，必是你喜歡的。"
我嚇了一跳，幸而嫦娥說道:"那小兔子又不是你南海龍宮的，你想拿來做人情，人家未必願意，你也不怕嚇着人家。"
龍三公主扭頭沖我做了個鬼臉，我實是哭笑不得。明明初見時瞧着她端莊正派，怎地卻時不時地嚇人一跳。不過想想南海龍宮那一家子八卦，她若當真是一本正經的，只怕反倒不對。
我見前見了禮，嫦娥望着我，微微點了點頭，嘆了口氣，不知是不是懷念起我那祖奶奶，神色略有些悵惘。
龍三公主道:"仙子大駕光臨我們龍宮，可是來喝喜酒？這卻是早了些，若是明晚再來，這一輪好月倒是能頗能助興。
嫦娥道:"你們龍宮又有喜事？這我卻不知道，我是為著我那隻小兔子來的。"
龍三公主道:"你養過的兔子雖然不少，我認識的卻沒有幾個，你說的是哪個？"
嫦娥道:"你見過的，百年前你路過月宮時，她曾討了你指上一顆明珠。"
龍三公主想了想，道:"哦，我知道了，那隻不是被你養死了么？"
嫦娥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道:"她是不小心吞了你那顆明珠，陰陽失衡而死。"
換句話說就是吃錯東西死掉的。我默默替那位同類哀悼了一下。
龍三公主"呃"了半晌，說道:"其實那顆珠子它也不是我的，那是一隻桃花貝替她犯事的妹妹求情，把她的元珠做成指環獻給我的。我瞧着有趣，順手就帶着了，誰知道惹出這麼一段事情來。要不然，我把她叫來給你賠罪？哎，不過我也正找她呢，不如你也幫幫忙怎麼樣？"
我默默瞄了她一眼，暗忖她是不是被老梅花帶壞了，多誠懇的一姑娘，怎麼也學會一本正經地胡扯了。
我瞧一眼嫦娥仙子，她仍是幽幽地瞧着龍三公主，說道:"哦，正巧我也要你幫我找人。"
龍三公主詫異道:"找誰？"
嫦娥道:"靈兒死後，我想法子使她入了凡世輪迴，打算待她投生為人，好接引她成個小仙，再上天宮。前幾日我算定她劫數已到，塵緣該盡，便去人間接引，誰知卻遍尋不着。我問命格星君借了窺天鏡來看，只模糊看到她是跟你們南海龍宮的部屬在一起。"
我聽着總覺得這事情有點熟，便插口問了一句:"仙子可看見她們在哪裏？"
嫦娥看了我一眼，道:"我只知是在人間。"
我扯了扯龍三公主的衣角，跟她打了個眼色，她一臉茫然。我突然覺得不用擔心了，以她這單純的腦迴路，定然不會變成老梅花那般的老不要臉。
於是我繼續保持沉默，看着龍三公主愉快地與嫦娥仙子"一拍即合"，一個照亮，一個追蹤，最後看着她十分驚喜地說:"哎喲，真巧！你家那隻兔子和我家那個貝殼好像都在一處啊！"
我與仙子相覷無語。
當下我們三個一同駕雲趕往那處地方，卻是個小小山村。為免驚擾凡人，我三人掐訣隱形，一齊來到一座草屋前。
龍三公主道:"就在這裏。"
嫦娥仙子點頭:"嗯。"
於是一齊穿牆而入，不料眼前頓時出現一幅驚險畫面:一道甚是兇狠的法力穿過床帳，險險打在帳中一人身上。
沒有打中是因為嫦娥出手攔下了那道妖力，兇手則被龍三公主扔出一個網兜整個罩了進去。
這般動靜也驚醒了床上的人，帳子一掀，兩個人探頭出來，正是桃枝兒和靈惜。
我再一瞧被網住的那個，卻也是個熟臉兒，乃是桃枝兒的姐姐桃花兒。
此刻的情景頗有些詭異，桃花兒直直望着自己妹妹，儼然無視了已然現出身形的龍三公主，桃枝兒一臉驚恐地望着龍三公主，靈惜則是瞧瞧這個瞧瞧那個。
當先開口說話的反而是不明狀況的靈惜。她望着龍三公主道:"方才是這位姑娘救了我罷？"
龍三公主許是頭一次被人稱為"姑娘"，左右瞧瞧見我倆都未顯身形，方才明白說的是她，瞧了瞧床上的兩人，說道:"誒，你們這是？哦，小貝殼私逃是為著你罷？你倆這是成親了？挺快的啊。那沒什麼事我走了。"
她說著拎起手裏的網兜，那網兜流光一閃，倏地收緊，裏面的桃花兒頓時失了人形，化成個粉紅花紋的貝殼。
"你們繼續。睡。"龍三公主說著就要走。
靈惜被這大變活人的變故驚得一時愣了，這回卻是桃枝兒反應機敏，急急叫道:"三公主留步！"
龍三公主果然留步了，愉快地對她道:"父王那邊你不用擔心，我只當沒見着你就是了。"
桃枝兒愣了一愣，道:"多謝三公主。只是我姐姐，她並非私逃不回，實是為了追我回去，還請公主網開一面。"
龍三公主晃了晃網兜，琢磨了一時方點頭道:"哦，我明白了。"也不知她明白了什麼。
我瞧着龍三公主被八卦刺激得全然忘了此行的目的，無奈只得顯出身形來，且化作當日陸太后的模樣，開口發言:"等等，我有話說。"
隨後嫦娥仙子輕嘆一聲，也顯了身形。
靈惜瞧見我顯是吃驚不小，待到瞧見嫦娥仙子，卻是整個人都怔了。
局面好歹是清楚了，嫦娥仙子和靈惜到屋外望月敘舊去了，龍三公主拎着桃花兒尋了個角落打八卦，今日的事情想必她定要問個清楚。
我和桃枝兒便在房裏，我見她魂不守舍，少不得安慰兩句，才問道:"那日我去后，你可知道沈素宵後來如何了？"
桃枝兒定定神細想了一回，說道:"娘娘去時，算來正是宮城被破的時候。那時候皇上與皇後娘娘都不知避在何處，那金國將軍闖入後宮索要娘娘，否則便要屠了宮城。幸而後來沈娘娘大義，主動將自己獻上，這才解了宮城之危。"
我聽了這句心下一沉，桃枝又道:"那金國將軍得了沈娘娘，便退出宮城。那時我趁亂和靈惜一道逃了，後來聽得說皇上重整了兵士，欲收復京城，只是不知聖駕在何處。"
那金國將軍是個什麼來路，我雖不知，卻也直覺有些異樣。況且素宵她如今沒了脫竅丹藥，困於凡身，便是遇到險情也無法自救，即便那金國將軍只是普通凡人，只怕也夠她受的。
我心裏焦急，顧不上多問，與龍三公主和嫦娥仙子招呼了一聲，便急急往龍宮趕。如今既知素宵是落在那金國將軍手裏，自是要速速找到他，早一日找到，素宵也少受些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