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似曾相見人不識,凡形山上拜真人
伊雅意中所言,飛快的從餘澤的念頭中閃過,快的不可思議。餘澤明白了伊雅的意思,但好像又沒明白。
他愣了一下,然後問道:“我沒聽清楚,只聽到一個‘幻’,一個‘明’,一個‘光’。”
伊雅說道:“難能你能聽清楚這三個字。”
伊雅惜字如金,靜默在坐,餘澤心中卻沒有來之前的坦然。他心中生出一肚子的疑問。
比如,這是哪裏?
這些人,都是誰?
為什麼他似乎都似曾相識,可就是分辨不出來,也叫不出聲來。
餘澤想要問伊雅,但是他能夠感覺得到,伊雅並不想和他說話。餘澤只能放棄。
正在困惑之時,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老師來了。”
餘澤一抬頭,忽然愣住了。
因為眼前的場景,發生了驟然的變化。
餘澤不是在那個階梯教室,他到了一座山中,這座山,臨虛浮空,上可觀星辰浩渺,下可觀波海浮濤。
餘澤有點蒙,他剛要說話,忽然有個人推了他一下。
餘澤有點煩躁的說道:“誰推我?”
餘澤回過頭,一個生的眉清目秀,看起來初中生模樣的男生說道:“你快走,擋着路了。”
餘澤奇怪道:“這麼寬的道,我怎麼當著你了?”
初中生奇怪的看着他,說道:“這絕壁通山之路。怎麼就成大道了?你這個人怎麼胡說八道?”
餘澤心想,你才是胡說八道,正要給這孩子指路。卻看自己竟然站在一個峭壁道旁。道寬僅有立身之地。
餘澤猛然冷汗下來,心中驀地一陣恐懼生出,身體搖搖晃晃的就要倒下,身後的初中生手疾眼快,伸手將他扶住,很不高興道:“我說你小心一點行不行?這要是掉下去,連個屍體都找不到。你掛了不要緊。耽誤我上山,被我大哥打手板。那才有事哩。”
餘澤迷茫道:“上山?什麼山?”
初中生不屑道:“來朝山,卻連山是什麼山都不知道?你也真是可以。”
餘澤說道:“這裏不是飛天學院嗎?”
“飛天學院?哦,你說的差不多,這也算是飛天學院的地方。”初中生語氣中帶着冷嘲熱諷道:“一百多年前。上邊圈地,是以風景區的名義。現在圈地,是以外星人的名義。嘖嘖,真是……”
餘澤越聽越糊塗,他說道:“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感慨一下。說了你也不懂。”初中生一副我不樂意說的表情,說道:“放假了,要多讀書。”
餘澤哭笑不得道:“你看我還像是要讀書的人嗎?”
初中生喵了他一眼,說道:“不像。讀了書的。還會話都聽不懂嗎?”
餘澤這回明白了,他似乎被這個初中生拐着彎兒給罵進去了。
餘澤哭笑不得的說道:“好,好。我一定多讀書。”
初中生說道:“嗯。好。我們趕快走吧。”
餘澤雖然不知道眼前發生的事是怎麼回事,但他明白,這一切既然發生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既來之,則安之吧。
狹長的山道。餘澤很小心的前行。
與他謹慎小心的態度截然不同的是,這位初中生。一點行在險道的感覺都沒有。除了時不時的催促餘澤快點走,再就是用各種方式來說話。
總之,這孩子十分好動,話一刻都不停。而偏偏從他口中說出來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風聞異事。
餘澤走了這一路,大概也知道了這位初中生的來歷。
這個初中生叫做李斗藏,今年剛剛初中畢業。原本應該是進行美好的高中生活,結果被他拜的大哥給送到了飛天學院。
通過和他的聊天,餘澤才知道,原來飛天學院的上課地點,分為許多種,在大都會的,是全球各行各業的精英人士。
而像李斗藏這種宗教人士,卻不需要如此,他們有很大的自主權,比如上課地點。
餘澤好奇的問:“你們在這裏學什麼?”
李斗藏說道:“學什麼?當然是學我吃飯的傢伙啊。”
餘澤說道:“那是什麼?”
李斗藏說道:“陰陽風水,六爻,中醫,還有……嗯,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
餘澤說道:“聊天嘛,不過你學這些東西幹什麼?”
李斗藏反問道:“我說的這些你都懂嗎?”
餘澤搖頭道:“不懂,沒接觸過。”
李斗藏搖頭嘆道:“那我就不跟你說了。說了你也不懂,年輕人,要多讀書啊。”
餘澤一下子樂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還真不知道這些玩意,跟飛天學院的課程有什麼關係。
不過餘澤越來越覺得李斗藏很有意思,他說道:“我感覺你這個名字好耳熟,我好像在哪裏聽說過。”
李斗藏看了他一眼,說道:“你這套話的水平也太低級了。我們肯定沒見過,我這個年紀,交際圈也沒多廣,你肯定不認識我。”
餘澤搖頭道:“真的,我一定在哪裏聽說過你。”
“得嘞,您要是沒話說,咱都別說話,反正沒多遠,走着吧。”
李斗藏這回是打心眼不想說話了。
餘澤討了個沒趣兒,索性也不說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兩個人上了山,山上有個磚房,旁邊有個蓄水的小池子,有一個人,帶着草帽,正在搬磚。
是的,沒錯,正在搬磚!
不過這人搬磚不是一塊幾塊。而是十幾二十往上。
餘澤親眼看着這人。手一提,腳一挑,羅在地上的方磚。像是被吊起來的魚兒一樣,一塊一塊的到了手裏。
兩臂抱的實誠,一口氣提着就走,輕快的好像手上根本沒有抱東西一樣,把餘澤看的一愣。
李斗藏從他身體邊滋溜一下,竄了出去,邊走邊喊道:“李真慢走。我來幫忙。”
說話間,年輕人已經三兩步縱身上了房上。放下磚,又輕飄飄的落了下來,笑着對李斗藏說道:“今天晚了啊。”
李斗藏抱怨道:“有個礙事的傢伙在前面,擋着路了。可不怪我。”
年輕人說道:“路那麼大,誰礙着你了?”
李斗藏說道:“那麼窄的路,他在前面走,怎麼不礙着?”
年輕人說道:“不長眼睛,你懵着眼走,能看着道嗎?”
李斗藏小臉一抽,不吭聲。
餘澤在旁邊聽着,忽然想到,山下的道。好像是挺古怪的。之前他明明看到的,是一條寬闊無比的大道,可是李斗藏一叫他。他再看,的確就是一條窄道了。
年輕人教訓完李斗藏,拍拍身上的灰塵,上前對餘澤拱手道:“失迎,失迎,我這小弟就這性子。多有得罪,莫怪。莫怪。”
餘澤有點受寵若驚,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
他忽然聽到有人“哼”的一聲,說道:“李真跟你行禮,你都不知道還禮,不知禮數……嘶……果然是不讀書。”
餘澤聽出是李斗藏的聲音,但他一眼看過去,李斗藏分明沒有說話。餘澤明白了,剛才是他聽到了李斗藏的心聲。
平時聽不到也就罷了,可是現在聽到了,餘澤越來越感覺尷尬。
看看眼前這位年輕人,聲音宏正,禮數周全,瞬間就給人一種很不一樣的感覺。
是什麼樣的感覺,餘澤形容不出來,總之有一種感覺,在這個人面前,他好像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蠻子。
噫,蠻人?這個詞兒不知道怎麼就蹦出來了。
餘澤有點溜號,卻忽然一個念頭冒了出來,他脫口而出道:“我見過你!”
年輕人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說道:“恕我眼拙,沒有看出您的身份,我們在哪裏見過嗎?”
餘澤眉頭皺起來,他一下子也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裏見過這個人,但他明明記得他在哪裏見過他。
是在哪裏呢?
餘澤閉上眼睛,仔細的回憶。
他知道,他一定見過眼前這個人。
餘澤閉上眼睛的瞬間,年輕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他的目光在餘澤的頭上掃了一眼,然後回頭對李斗藏說道:“童子,進屋幫我把那塊紋龍玉拿來。”
李斗藏應了一聲,走了沒兩步,回頭道:“李真,你這回不是又要舍吧。咱家裏也快沒餘糧了。”
年輕人罵道:“啰嗦,快去辦事!”
李斗藏一聽,得嘞,趕快進屋拿物件去了。
過了一會兒,餘澤猛然睜開眼睛,他說道:“我記得你是誰了!”
年輕人笑笑道:“我是誰呢?”
餘澤動了動嘴唇,有點遲疑的說道:“我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我只知道你小時候的樣子。”
年輕人點點頭,說道:“來,我們坐下聊。”
說完轉身向山邊的一塊大青石邊走去。
餘澤跟着過去,見了這大青石。不高不低,偏偏像是個石床,中間凸起個四方桌,面兒上有松花草木,橫縱紋理,到似是個棋盤。
“來,請上座。”
年輕人上了石座,伸手邀請,在另一邊,取了茶壺,四個青瓷杯,東,南,北,西四方放好。從東,南,西,北,次序斟滿。
杯中茶香四溢,讓人聞之精神一震。
做完這一切,年輕人坐在正南,伸手邀請。
餘澤依請,坐北向南,與之對坐。
這時,李斗藏小跑過來,手上捧着一個物件,竟是個龍形寶玉。
“李真,拿來了。”
年輕人看了一眼,說道:“把他掛在西南角的樹上,上柱香。”
李斗藏照着辦了去。
年輕人回頭對餘澤說道:“不要客氣。請用茶。”
餘澤滿肚子疑問,漫不經心的品了茶,卻也沒喝出什麼滋味。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只能自己找話題說道:“這裏環境真好,這石桌坐的也別緻。”
年輕人笑道:“千萬不要這麼說,可是糟蹋了地符。”
餘澤聽出點意思,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這石桌是自然形成的?”
年輕人笑着點頭。
餘澤難以置信道:“我雖然不懂棋道,但看這橫橫豎豎。也似是個棋盤。不是人為,難道還是天然?”
年輕人說道:“怎不能是天然?”
他伸手一指。說道:“你看那顆樹,像是什麼?”
餘澤順着他的手指看去。那是一顆降龍木,足有十二三米高,枝繁葉茂。
餘澤觀其形貌。忽然咦了一聲,說道:“粗看來,到像是個手。”
年輕人說道:“確實像個手,你再看。”
餘澤說道:“如果把枝條毛,紋理看成鱗甲,整體再看,卻又似是個帶鱗之物的爪子……龍爪?”
年輕人說道:“的確像是龍爪。”
餘澤皺眉道:“可是我又沒見過龍。”
年輕人指着棋盤說道:“你也沒見過這個,你知道這是什麼?”
餘澤說道:“棋盤我見過啊。”
年輕人說道:“此石歷史,上追十二萬五千年。下追三千五百載。棋盤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餘澤閉口不答半天,說道:“我好像聽明白了你的意思。”
年輕人贊道:“好,好。如此大好。我生雖未見過你。卻是故人。我此世名李騰空。”
餘澤說道:“我是餘澤。”
李騰空說道:“果然是你。那日飛天學院來人,我本不願答應,後來納受瑤光之時,接旨明意,這才應了下來。原本以為是我要走時才有今日一見,沒想到卻提前了許久。原來你早我坐胎許久。”
餘澤說道:“我沒聽明白你的意思。”
李騰空說道:“不說這個了。請問你身上有什麼東西沒有?”
餘澤翻了翻口袋。身上好像沒什麼東西,只有當日墨菲斯交給他的那塊石頭他帶着。
李騰空看到此物。開口說道:“此物與我可好?”
餘澤想也沒想,就給他了,說道:“給你。”
李騰空探手接過,觀了片刻,仔細將東西收好,然後對餘澤說道:“你要找的東西,不在我這裏。慚愧,我能力有限,只能送你一程。”
餘澤很想問一句,他要找的東西是什麼。
但是剛要說話,他忽然就像是一個輕薄的紙片,被一股風力一吹,就飄的茫茫雲中,高山青石與人,都成遙方之景。
李斗藏辦好李騰空交代的事,小跑回來,看到李騰空獨自一人坐在石上,雙目微閉,手中無一物,卻做執筆的姿勢,在石桌上寫寫畫畫。
李斗藏一靠近,李騰空就睜開眼睛。
李斗藏上前瞅瞅,青石上不知什麼時候,被刻上一行字。
字跡如下:
恍魂呼冥兮叩天關,通*明聖號兮開天光。
承威通神兮聚靈香,散萬形歸藏海兮度生生。
下面還有些什麼,但是李斗藏卻看不清楚,他說道:“李真好字,好句,下面呢?”
李騰空說道:“沒了,就這幾句。”
李斗藏識趣沒問下去,左右看了看,說道:“剛才來的人呢?”
李騰空說道:“走了。”
“走了?我辦個事兒的功夫……卧槽!”
李斗藏忽然意識到什麼,脫口而出道:“剛才跟我一起上來的,不會是阿飄吧!”
想想之前餘澤的舉動,還真像是那麼回事兒。
李斗藏渾身打個冷戰,卻看到李騰空已經起身回屋兒去了。
李斗藏抬頭一看天,原本晴空萬里,忽地烏雲密佈,風雷相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