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 95 章
“你知道嘛,人的價值觀的差異,就像是我說要吃雪糕,你想到的是圓筒炫彩冰雪皇后再高級點哈根達斯歌帝梵,可我想要的卻是,第二支半價。”見我不說話,蘇孜自顧自的說著,語氣里透露出絲絲無奈。
“我不明白。”我是真的不明白。她之前說因為經濟差異我們不能在一起,現在又延伸到嚴肅的價值觀問題,到底想表達什麼。
“這就是物質和精神的差異。”蘇孜嘆了口氣,解釋道,“矯情點說,我不是不喜歡你,也不是覺得我們不能在一起,可問題在於,你喜歡了我這麼多年,你真的懂我嘛?”
“你的喜好我都記得,連飲食習慣都知道。”我敢打包票,說到對她的認知,我自稱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只是這樣而已嘛?”蘇孜幽幽的問。
說到了解,好像並不只是這樣就夠。
就像蘇孜對我的不信任感一樣,她並不完全了解我是個多麼死心眼的人,所以我不能理解她一次次反覆試探的行為。換位想來,我對她的了解也只是停留在表面看到感覺到,然後自行腦補出一個完整的人,於是每次見面都發現一些和以前不同的東西。
可是,我想說的是,並沒有哪個人對另外一個人是百分之百的了解,就連父母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也正是因為這些未知的事情,才應該慢慢磨合,才有互相探討的發展空間,才能變成更適合對方,更值得為對方好的人。
“所以,你想說什麼。”我放棄掙扎,靜候下文。
“你很幼稚。”蘇孜做下定論,“你總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逃避自己不想面對的事情。”
“是的。”我點頭,她對我的判斷沒錯。
“可是就是因為你的幼稚,所以總是在莫名其妙的事情上堅持。”蘇孜繼續說。
“是的。”我繼續點頭。
“這樣讓人很火大。”蘇孜瞥了我一眼,“你總是讓人覺得好像成熟了不少,仔細一看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幼稚,做着傻事,比如喜歡我。”
“如果說喜歡你是幼稚的事情,那我可能會幼稚一輩子。”我無奈聳肩。花俏的情話我不懂,這是我最真實的感受,“你怎麼說都好,只有這個我不贊同。”
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蘇孜似乎繼續想說些什麼,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電子顯示屏上顯示可以登機的信息,蘇孜起身,順手拎起了我的背包,一言不發的站在人群後排隊。
分明是同行的邀請,心中閃過一絲竊喜,我快步跟上去。這大概是冰釋前嫌的節奏吧,雖然說了一堆抱怨的話。也許真正的情侶之間都是這樣,吵架是生活小情調之一,說開也就沒事了?
我好像知道了自己應該努力的方向,成長為一個更值得信賴的人。或者說,我應該更加直率一些,而不是默默的做着自認為對她好的事。
進入機艙,蘇孜的位置靠窗,我坐在她的右手邊。
“你是故意的。”蘇孜用的是肯定句。
“故意的什麼?”我裝傻。
“我們不是同時辦的值機,你為什麼正好坐在我旁邊位置。”蘇孜一針見血的指出事實,“而且你笑得很虛幻。”
“說明連老天都覺得我們有緣分,應該在一起。”我厚着臉皮說。反正都說我幼稚了,那就破罐子破摔的說些異想天開的話也沒關係。
“明明是不現實的事情,你好像總是在強求,最後還成功了,真是奇怪。”蘇孜狀似無心的說了句意有所指的話。
“什麼成功了。”我打破砂鍋問到底。
“不知道。”丟了對白眼給我,蘇孜眯着眼睛問,“你昨天真把信看完了,都看仔細了?”
“看了啊,TVB不請你去做編劇真是埋沒了人才。”
話題回到初始,不再是劍拔弩張隨時可能會吵起來的氣氛。感覺有點怪怪的,因為蘇孜的表情,讓我總覺得她有什麼要說的話寫在了信里。
可是我來來回回看了幾遍,藏頭連尾的句子都拼起來了,除了一堆亂碼,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沒看到就算了。”好像鬆了口氣一樣,蘇孜閉着眼睛開始假寐。
果然有問題,不顧空乘小姐異樣的目光,我將行李架上的背包翻了出來,粉色的信箋被放在隔層最裏面位置,連同之前偷偷收藏的便簽紙一起被帶了出來。
“這個是你寫的吧。”我嬉皮笑臉的將珍藏品放在蘇孜眼前。
“不是。”速度極快的否認,蘇孜的耳根微微泛紅,害羞的徵兆。
“真的不是嘛,句子挺文藝哎,什麼不敢什麼不甘的。”我將便簽拿在手上,作勢要念出來。
“你夠了。”蘇孜快手搶過我手上的便簽,“是我寫的又怎樣。”
“沒有啊,就覺得吧,你明明也喜歡我就直說嘛,幹嘛整這麼多有的沒的,好像我有多麼渣你有多少苦情一樣。”我想以輕鬆的方式說出一直想說的話。
“我高興。”不滿的瞪了我一眼,蘇孜撇過臉去。
“匯演上我們還要假戲真做呢,你這麼不情不願我很難辦哎。”這也是我的疑問之一,或者說,我需要確定的事情,她真的不在乎別人眼光了嘛。
“不演了。”蘇孜任性的說,“本來就是可有可無的劇目,我跟社長說了,不演了。”
“為什麼?”如果只是簡單的演戲,我想我的反應不會這麼大,然而對於我來說,這部舞台劇附帶更深刻的象徵意義,“雖然我沒有要求你做什麼...”
“我的事情,為什麼要演給人家看?”蘇孜打斷我的話,“還是你覺得,一定要做些什麼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會很有安全感,就會很開心?”
“我沒有。”委屈低頭對手指,原來她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以為這是個心照不宣的事情。”蘇孜的聲音越到後面越小,好像底氣不足一樣。
等等,我聽到了什麼。我驚訝轉頭,對着的是蘇孜紅彤彤的耳根。
什麼是心照不宣的事情,我們剛剛討論的好像是我和她的關係,這應該不是我的誤會。
“可是你分明說了我幼稚,幼稚的人不就應該做一些幼稚的事!”如果有鏡子,我想肯定能看到自己的臉上寫着撒嬌的表情。我真的很不擅長做這種事,撒嬌的語氣卻在不經意間脫口而出。
“別鬧。”蘇孜嫌棄的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絲微笑,“這麼說起來,你果然么看到信上完整的內容。”
再次受到提示,我沒看到的部分肯定寫了很重要的事情。將信拆出來,仔細看了幾遍,依然和之前得到的信息相差無幾,唯一多獲取的就是在小劇場接吻的時候,她原本只想淺嘗輒止,沒忍住所以來了個舌吻。
“難道你想說的是,你親我還沒親夠?”我半真半假的揶揄。
“智障。”蘇孜不冷不淡的吐出兩個字。
答案錯誤。
難道是什麼奇怪的文字遊戲,我知道自己讀書少,不帶這樣玩的。
“求提示。”我撒嬌似的握住蘇孜的放在身邊的手,盤算着不管她是否掙扎,我都不會放開。
“你最喜歡的顏色。”蘇孜撇了撇嘴,不情願的說。
當然是粉色,地球人都知道。可是這有什麼必然聯繫,信里也沒提到和粉色有關的內容,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粉色的東西。”大概是我愁眉苦臉的表情很有喜感,蘇孜笑着看向別處。
整一封信都是粉色的,到底在說的什麼鬼。由粉色聯想,我能想到的大概除了少女時代就是Apink,不過怎麼看都覺得想得有點遠,還是應該專註眼前的事物。
無奈的順着蘇孜的方向看去,突然發現其中玄機。
所謂粉色的東西,信紙是普通卡其色的信簽紙,難道是說信封。確實拿到信的第一反應都是看內容,大概沒有誰會無聊到把信封也翻個透。
小心翼翼的將信封打開,右邊靠下角落的位置果然有一排蠅頭小字,不仔細看根本不能發現它的存在。
“如果十三年後你還記得,我們就在一起吧。”紙上的內容是這樣寫的。
十三年後?看到這個數字我真是一臉懵逼,再過十三年我們從少女變少婦,奔二變奔四。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接下來這十三年怎麼辦,繼續互相看着對方折騰着過?
“為什麼是十三年。”我不死心的問。能不能去掉十字,比如三年後,她大學畢業找到工作情況穩定,我回家實習蹭個職務有經濟來源,喜大普奔的生活在一起多好。
“我怎麼知道。”蘇孜眉頭微皺,似乎對我有所不滿。
明明是你提的你為什麼會不知道,我很想對着她用出咆哮體,明明是約定未來的浪漫事情,偏偏要變成玩笑性質的話,真的合適嘛。
大概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意思,你們這些有文化的人就是麻煩,我腹誹。仔細研究這個十三到底有什麼意思,拆開合起來好像也不能代表什麼,如果一定要扯到和十三有關的東西,那就是這是我和她認識的第十三個年頭。
所以,一絲狂喜湧上心頭,我將整個信封拆開,小字下面果然藏有玄機。一排更小的落款出現在眼前,而落款的時間,則是十三年前的某一天。
“看什麼看,日子還沒到呢,傻笑個毛線。”估計在隨時觀察我的動向,蘇孜在第一時間發出嫌棄的言論,“你要再這麼蠢下去,十三就變二十三,本來就那麼多缺點了還加個蠢。”
我當然懂,這是位於兩萬尺高空最隱晦的表白。
她居然還記得,我們已經認識了十三年。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我心裏,她已經住了十三年。
還有,她肯定清楚的是,於我於她,都將繼續糾纏更多個十三年。
——騙字數的寫在最後——
回去翻查資料,我才發現,落款的時間我們第一次在學校門口認識的日子,雖然她一直號稱作為值日生她只是奉行職責,早就忘記了那次見面。
這個故事寫於我和她的第一個十三年。然而現在,我們即將迎來互相折騰的四捨五入的第二個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