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 94 章
註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我不知道應該怎麼樣解釋蘇孜口中所謂的差距。沒有人能改變和選擇自己的出生,曾經我一度以為,因為家庭條件不錯,會成為我們可以更好在一起的有利條件。
無所適從的感覺從心底覆蓋至全身,無言的看着台上的演出,十年前的我和現在一樣,或者強壓着的感情更加堅定而濃烈。可是身邊的人卻變得有所不同,也許她想得比我更加貼近現實,而我生活在理想的國度。
一直在演唱會結束,我都處於一個心不在焉的狀態,跟着人群往酒店方向走,甚至沒有注意蘇孜是什麼時候從我身邊離開。
癱軟在床上,放空的望着天花板,到底是欲哭無淚還是哭笑不得,我也不知道。原本以為應該就此和好的劇情,卻突然變得尷尬,漸漸變得明朗的形式再次蒙上陰霾。
想不明白的東西果斷放棄,指不定明天的蘇孜又會有新的想法,我這樣自我欺騙着。強打起精神,整理今天在演唱會上的所見所聞,收拾東西準備滾回學校。
背包里的一張粉色信箋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感覺這是個很貼心的安排,難道是我蔥出道十周年給粉絲的小驚喜。
小心翼翼的將信封拆開,摺疊整齊的長方形信紙上密密麻麻全是字,背面摸過去有刻痕,應該是手寫稿而非統一打印出來的感謝信,簡直大福利。
將信紙打開,熟悉的字體引入眼帘,和我收藏的某些小便簽上的字如出一撤,居然出自蘇孜的手筆。
這樣讓我更加不明白她的用意,一方面用了荒謬卻無法反駁的理由好像拒絕我一樣,一方面又假裝遲到,其實早就進場只為了給我一封信。
外包裝用的是我最喜歡的粉色,難道口頭拒絕不夠,還要加上殘酷的溫柔。
我也,不確定。
就算是最後的溫柔,我開始看信的內容。
一字一句反覆看了很久,我的感覺有些微妙。
只是一封普通的信,沒有太多華麗的辭藻,大概解釋了最近蘇孜的一些行為。
暑假後半段突然的消失,如同我的猜想一樣,是為了整理心情。因為覺得進展有些驚人,事後自己心驚膽戰了很久。
接着回到學校想來找我,卻聽到我和顧一言的傳聞,在篝火晚會上親眼見證了我和顧一言的關係確實不像普通朋友那麼簡單。
再後來聽說我因為顧一言大病了一場,於是主動找到顧一言,以為他能給我所謂的她給不了的幸福。尤其是在發現我和顧一言經歷第一次約會就把和她一對的耳釘取下來之後,更加確定了我和顧一言的關係非同一般。
然而心中卻依然不甘,尤其是見到我之後,所以故意想出了跟顧一言對着干,讓我剪頭髮的舞台劇。沒想到我居然聽話的照做了,好像她在我心中並不是沒有位置。
於是藉著教學樓停電,想利用我的同情心膈應顧一言,事實證明她成功了,還無意中發現自己在我心中的地位比想像中還要高上不少。
給予顧一言致命打擊的是舞台劇最後一幕的綵排,蘇孜早就發現顧一言坐在小劇場某個不易察覺的地方等我,於是主動勾引我親她,結果我把持住了自己,只是吻上了臉蛋。
最後沒辦法,只好在大家都離開之後,獨自找到躲在暗處的顧一言攤牌,並且當著顧一言的面來了一場頗為浪漫的法式舌吻,最終獲得出線權。
這就是信的全部內容,原諒我用如此簡陋的語言描述了一場堪稱家庭年度大戲的劇本。而信箋想表達的意思大概也只是這樣,把短短一個多月時間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交代了一遍。
然後就沒有瞭然后。
信的結尾只寫了五個字,這就是全部。
沒有表達歉意也沒有暗示未來,全部的內容就像一部話劇,由蘇孜本人擔任導演和領銜主演,我和顧一言全程配合,樂在其中。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的感覺,是失望還是竊喜。
蘇孜給我的信任只有那麼一點點,少得可憐,當然也有可能因為我的行為不端導致了她的誤會,但是這些都不重要。幸好最後她屈從於自己的內心,開始對我發起攻勢。
可是一直到今天,到不久前見面的時候,她依然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簡單的表達了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們中間隔着的不是銀河,而是無法逾越的她的內心。
不是因為沒有鮮花,而是因為令人無奈的鬱金香和野草的分別。
如果她的壓力只是這個,並不是所謂世人眼光或者沒有感覺,我想我可以慢慢改變。
也許正是因為以前我不經意透露出來不健康的價值觀,給她造成了極大的壓力。當然,也有可能是在我沒有想到的時候,她充滿各種狗血腦洞的腦袋裏已經將和我在一起這件事定義為,為了錢可以不顧一切。
偷偷摸摸查詢了蘇孜的回程信息,她已經在網上辦理了值機,和我一樣選擇了明天回去,和我同一架航班。
打電話向葉阿姨求助,希望能選擇蘇孜旁邊的位置。葉阿姨沒有問我為什麼突然要重新買票,只是告訴我如果她身邊的位置目前沒人選擇,應該問題不大。
這是我第一次發現特權的好處。
其實我早就知道,有錢人在某些時候確實會擁有一些特權,只是一直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想過要去使用。現在卻覺得,在某些微妙的時候,背後使用特權做些無傷大雅的事情,並沒有什麼不好。
明天她會露出怎樣的表情,懷着這樣的期待,我抱着枕頭進入夢鄉。
一夜好眠,我提早了兩個小時來到機場,抱着大包肯爺爺蹲在安檢口附近等人。
離起飛還有四十分鐘,熟悉的身影一溜煙往安檢通道跑去,這麼卡時間的也是沒誰了。
蘇孜的裝扮和昨天差不多,T恤加外套,高挑的身材很好辨認。估計剛起來沒多久,頭髮迎風搖曳得有些凌亂,眼睛還有些浮腫,我緊跟在過去排在她後面。
“嗨,好巧。”故作輕鬆的打招呼,我的笑容肯定沒什麼營養。
“頭等艙通道在隔壁。”蘇孜指了指旁邊鋪着紅地毯,小貓沒幾隻的關卡。
“那種奢侈的東西可不適合我。”我現出手中的機票,“難得同班飛機回去,相逢就是緣分,不要這麼冷淡嘛。”
“是嘛。”蘇孜半信半疑的看了我一眼,沒有再說什麼。
默默跟在蘇孜後面過了安檢,我們結伴往登機口走。
“你沒吃午飯吧。”我問道。看她凌亂的樣子就知道,肯定差點睡過頭急急忙忙趕來。
“沒來得及。”蘇孜搖頭。
“給你。”獻寶似的將手中的肯爺爺送上去,體貼如我,買午餐都是買雙份的,“有點冷了,丟掉浪費,你幫我吃掉?”
“誰要你買那麼多。”嫌棄似的說著,蘇孜接過我手上的肯爺爺。
“因為我是個勤儉節約的好孩子。”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如果說特意給她買的,她肯定會說我心機,畢竟換機票的事也是我自己暗搓搓乾的。
“是嘛。”蘇孜的語氣依然冷冷淡淡。
“哦對了,我看到昨天那封信了。”我挑起話題,大概這事能引起她的興趣。
“呃...”蘇孜哽了一下,注意力被成功吸引,“看完了?”
“嗯,看完了。”我點頭。尋思着應該就此展開話題,“你是寫劇本寫上頭了,把生活也當成一齣戲了?”
原本只想隨便找個話題,說出來的話卻隱隱有些責備的意思,大概我雖然已經原諒了她,可是心裏依然存在着不滿。
“不知道。”這次蘇孜的回答倒是老老實實,卻依然意義不明。
“所以你做那麼多只是為了證明我喜歡的是你,而不是別人?”在心裏想過一萬次表白的話,沒想到是在這樣一個奇怪的氛圍下說了出來。好像很順理成章,卻少了些溫情的意味。
“一會兒沒聯繫你就和李芷洋混一塊兒,轉頭又跟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顧一言混上了,你要我怎麼相信你?”大概是受到我情緒的影響,蘇孜的話語裏也有了責備的意思。
“都是傳聞而已,你直接來問我不就是了。”難得把話題敞開,我也不吐不快。
“是嘛。”帶着些許冷笑,蘇孜將午餐放在一邊,“去美國就算是為了治病,也是我最後一個知道。人明明就跟我隔了一條街,也要躲着不見,這就是你所謂的直接去問你?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願意見我,或者有別的什麼隱情。”
“可是...”我突然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
以前的事情再次被翻出來,像是積怨了很久一樣一次性爆發。可是我的初衷都是好的,想着給她驚喜想着對自己的未來負責,卻沒想到給她安全感。
好像一直以為真的就是這樣,我總是在自說自話的做着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好像為她考慮了很多,其實並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