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0】

當夜，11:00PM。

天空的怪相只出現了短短十分來種，隨後風雨漸歇，陽光大勝。唐笑用了妖力本想抹去周青青的記憶，卻發覺當鳳鳴劍開始蘇醒之際她的妖力竟然半絲用處都沒有！最後折中了又折中，只能給她用了一個定心咒，好緩和她醒來之時的驚恐之情。

好在，她家姑娘到底也算是上古神器化身，除了醒來之時依然在她懷裏發抖抖了幾分鐘，後來倒也漸漸鎮定了下來。加上官方在第一時間出來闢謠，說是有個實驗室玩嗨了不小心將海市蜃樓一樣的科技用到了天上，再配合日全食來了這麼一出，大家倒也就打消了顧慮。

“嚇死了，天空中居然出現了臉，大家怎麼看？”——這樣熱門的帖子到了最後竟然慢慢的變成了“論我兒時看的最嚇人的電影”這樣的話題。

總之，一切無事。甚至連唐笑把自己姑娘送回家的時候，鳳鳴劍還笑嘻嘻的捏她的臉：“笑笑你也別害怕了啊！”

唐笑也只能像她說的那樣笑笑，心裏只想着親愛的等你記憶覺醒的時候，會不會因為我瞞了你那麼久直接掐死我？

又大概過了四個多小時，到子夜時分的時候，喬苓才帶着一身寒氣來到了唐笑家裏。仲夏的時分那麼重的寒氣，不多說就知道她剛從地府回來。

“打聽出一些什麼沒有？化蛇都出現了，在下午的時候。”水都沒給花妖倒上一杯，唐笑就讓人着急的回答話。

喬苓一邊用妖力把身上的寒氣逼出來一點，一邊怨她：“姐姐你先讓我緩緩，你知道地府有多冷嗎？我本體本來就怕冷，你也不怕我生病了？”

唐笑只得閉嘴，隨後動用自己的妖力，和喬苓一起將她體內的那些寒氣都逼出來。

白煙裊裊就如乾冰揮發一樣，瞬間就把屋子冰的如同極地的冰窖。喬苓哆嗦了好一會，臉上才慢慢恢復了紅潤。

“現在說吧！”唐笑放下了手，認真看她。芍藥花那麼怕冷卻在那裏呆了那麼久，可見是真得到了一些什麼消息了。

“北海蛟族那裏，還真是發生了一起改朝換代的變故，這當中你族長老蘇妲己功不可沒。不誇張的說，以他們為主角拍個電視劇，以現在那長度都是七八季一百多集的。”

“那你說個大綱。”唐笑還真是被她急死。不過和她想的一樣，蘇妲己既然人在那裏，那勢必少不了摻和其中。

“簡單的說，蛟是龍的親戚，人間98年拍過一部《東遊記》，裏面就有一條一心想成龍的蛟。還有一個角色龍三公主，原本就是那條蛟的女兒，她的娘親為讓她成龍在懷着她的時候嫁給龍王，后砍斷她的尾巴瞞過龍族，才讓她一直以龍的身份活着，有印象嗎？”

唐笑點頭，她也對周青青說過，自己最喜歡看的就是仙俠類的電視電影。理由自然是，大家都是一類她就想看看人類把他們編排成什麼樣了。

喬苓繼續下去：“真實情況也差不多。蛟族大概可以分兩類，一類就和那電影裏一樣拼了命要成龍的，還有一類是和平派，認為萬物天生就有其理，蛟就是蛟，在人格上也龍是平等的。”

明明是蠻正經的話，可唐笑還是莫名的笑了一下，說：“繼續。”

“也不知道是不是北海那裏太冷了，極端的地方物種也極端。北海蛟族這一族，就是前一類拼了命要成龍的。甚至，它們更激進，不止要成龍，還要天界有它們一個位置，人間有多少人供奉它們才罷休。”

唐笑眨了眨眼，顯然是在想事情：“所以，前二十年來那塊地方時不時風浪不斷，局部性狂風暴雪的，是他們在打架？和誰打？龍王也不去那裏啊！”

喬苓笑笑：“故事這不就開始了嗎，從大名鼎鼎的蘇妲己去了那裏開始。如果給個故事背景大綱的話，蘇妲己去那裏的時候，北海的第十七代蛟族族長恰恰是一個和平主義者，他不喜歡打打殺殺只喜歡在自己的領域裏下下雪，搞搞冰雕什麼的。在整個蛟族內，有他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只因覺得他懦弱無能的，也有無條件喜歡崇拜他的，就因他們喜歡開開心心過日子的。”

“說下去。”

隨後喬苓慢慢說起了一個故事，化繁為簡，從蘇妲己去那裏開始第一年開始排起，唐笑大概聽明白了大概——

第一年，蘇妲己一身血衣奄奄一息出現在北海冰面之上，被一條才會化成人形的男蛟撿了去，救了一命。北海天寒地凍，那人卻為她造了小房子，在千里之外給她弄來紅酒暖爐，替她在冰天雪地里，造出一個暖暖的小世界。

世間自有痴情人，怕熱的男蛟為了她，不惜把自己的燙得紅紅腫腫的，活像個得了皮膚病的人。

之後十三年，二人相互照顧，生出愛意。自然而然的，就在一起了。

蘇妲己過去的十五年，二人在那裏結婚，並化作人形去離他們最近的民政局領了個結婚證書。時代發展，妖族亦然。雖然人類的結婚證對於他們什麼用都沒有，但他們已經習慣了換一個朝代就去換一張結婚證書這樣的事了。或許，人類的這個小本本，對於不需要考慮漫長歲月更迭的他們而言也是一種見證吧！

第十七年，二人正是情意最濃之時。如果不是跨族必然沒有後代，他們或許已經有一個可愛的孩子了。

第三十七年，那個愛好和平的蛟族族長經過了這小小暖世界，與蘇妲己的驚鴻一瞥之間，視她為天人，並生出掠奪之心。

私德向來可與政見分開，愛好和平的男人，也可能做占□□女之事。

第三十八年，蘇妲己被帶到北海蛟族王宮封為麗妃，那條為她在寒天雪地里造出溫暖世界的男蛟被處以火刑，活活燒死。

恨意在這時已經種下，卻沒一人發現端倪。族長迷失在蘇妲己妖冶的容顏里，不能自拔，亦不能清醒。此後整整十年，蛟族王宮再無一位新入的妃子，皇后之位名存實亡。

第五十年，族長最喜歡的兩位王子已成彼此抗衡，互為割據之勢。一人志同其父，只願在這小小封地和平快樂，每年高高冰雕節。另外一人確實志存四海，虎視眈眈着最溫暖的南海龍族。

第六十五年，族長心生退意。他將所有族人聚集一地，欲將族長之位傳於同自己政見相同之人隨後與心愛的麗妃鴛鴦白頭，管你什麼龍不龍神不神，他只需抱得美人歸，天地自逍遙。

鮮血也在這一年，浸透了整個北海海域。

加冕儀式之上，未被族長相中的那位王子，蛟七公子當場發難。振臂一揮之間，居然八成將相站在他身後，寒光粼粼的劍身直指族長！

而一直溫順的站在族長身後的蘇妲己，一瞬間把出匕首，毫不客氣的割斷了老族長的脖子！恩寵了近二十年的愛妃，此時看向自己的眼神只有刻骨的仇恨！

“你去死吧！去死吧！”滔天恨意化作了一刀又一刀的殺戮，短短一兩分鐘，老族長竟是被她先捅三十多刀再生生砍斷胳膊！她恨他，恨他！

蛟七公子同時揮臂，一場皇位更迭最後以鮮血首位。老族長、還有和他那政見相同的王子一起死於這場加冕之中，他們的心腹、黨羽、還有妃子悉數陪葬。

第六十六年，蛟七成為新族長的第一年，蘇妲己成為他的皇后。那男人對她說，他才不管蘇妲己到底有什麼過去，他蛟七愛人就愛人全部。

故事就到這裏全部結束。如果還有尾巴，那就是現在蘇妲己和蛟七不知是否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並且下一步就是和南海龍族打上一架。

唐笑揉了揉眉心，問喬苓：“所以，地府現在是多了很多北海蛟族的人？可真要硬說的話，那也只是他們族群的內鬥而已。”

喬苓笑了笑：“你以為真是這樣，我還用得着對你說那麼久？在他們這場內鬥里，死去的可不都是蛟族的人。和他們本來根本沒交情的地仙死了五六個，《山海經》裏的怪物也死了好幾隻，蛇妖一族更是全族都在做蛟七公子的後盾。對了，今天下午你看到過的化蛇，也出現在他們的內鬥里，但化蛇是死裏逃生逃出一劫。那死去的地仙告訴我說，他們之所以參合進去，是為了拿到北海蛟族的定海寶物蛟龍旗。這旗子，你有沒有覺得有一些熟悉？”

唐笑的眉心皺了起來：“上一世，殺了青兒全部家人的那面旗？”

花妖點頭：“就是你心上人上一世那場大戰，對方最後用的殺手鐧。那地仙說了，蛟龍旗、鳳鳴劍、伏羲琴，還有一個他也不知道的什麼東西湊在一塊，似乎能殺了玉帝。從此天地扭轉，丰韻再變。”

這敏感詞，最終還是出現了。

唐笑眯起了眼：“所以，根本就不是什麼搶修為、提升妖力之類的事？有人想殺了玉帝？呵呵這都什麼年頭了，還有人想一統天下，統一三界做個皇帝？百年千年的修為，就修出這個？”

“為何不能修出一顆皇帝心？狐狸，時代再如何往前，總有人會有這樣的想法。反手為雲覆手為雨，天地我有的感覺只需想想就沒好不是？現在這時代一統天下，可比幾百年前逍遙多了不是？而且，在我從地府回來的時候，可是有人拉攏我，也想讓我加入他們哦！”

唐笑愣了一下，問的有些哭笑不得：“地仙想要擺脫天劫考驗成仙，北海的蛟族成年就在成不成龍之間折騰也能利用，《山海經》裏的那些妖怪早就不滿為何自己在人類心中已是靈獸，卻在天庭只是一隻妖，所以都能利用。只是你，他們怎麼會想到你？”

這話雖有讓人產生誤會的意思，卻勝在喬苓和唐笑百年相識的情誼因緣上，沒法讓花妖動氣。她只是挑挑眉，反問：“為什麼不能是我？狐狸，第一我與你相熟，能很容易的拿到鳳鳴劍，從理論上說我和小油菜恰恰是對方最想拉攏的人選；第二你可別忘了，我與你還有三世情緣，每一世你可都虧欠我一聲抱歉呢！如若你我真動起手來，即使我花妖招招下的是殺手，狐狸你可忍心殺我？”

這話說得唐笑閉了嘴，確實，如實單寫芍藥花一個角色，怕也是一出好長的電視劇，並不短於發生在蘇妲己身上的八點檔狗血劇。

喬苓又笑嘻嘻道：“我自然拒絕了，當時花木蘭正好在巡查，那人大概是擔心身份吧！所以就走了，我也看不出是誰。狐狸啊，我想你甜甜蜜蜜抱着青青的日子，大概快到頭了。”

笑容退卻，唐笑的臉上，現在只有一個字，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