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我是謝薇竹?

16.我是謝薇竹?

沈逸風落水了,李薇竹往前疾步走了兩步,到了江邊,看着沈逸風顯然是不會水的,在護城河裏沉浮,寬大的廣袖裏藏着的手努力拍打着水面。

“救命,有人落水了。”李薇竹喊了起來,看着沈逸風掙扎的力氣變小了,她的聲音破音尖銳了起來。烈烈的風吹過,掩住了大半李薇竹的聲音。

咕咚,李薇竹見着沈逸風已經開始下沉,她也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咽下了一口水。

他會死嗎?

李薇竹的聲音帶着顫音,聲音越發揚了起來,周遭沒人,她想着是不是需要找根竹竿的時候,一陣風從李薇竹的身邊飛過,她的裙擺被急速的風扯起,接着噗通一聲,就有人跳入到了水中,“少爺。”

李薇竹見着有人來,心中稍稍放緩。扯着嗓子呼救,讓她的喉這會兒不太舒服,要是有點熱水就好了,李薇竹心裏這樣想的,卻也不敢離開,她是一個大夫,若是等會沈逸風從水裏出來,要是有什麼事故,等會還用得上她。

只是……謝二小姐,是誰?

李薇竹的手指摩挲着下頜,拇指搓過了細嫩的肌膚,他當時的表情實在是過於震驚,雖然見着沈逸風的次數不多,李薇竹也猜測到他應當是個寵辱不驚不動聲色之人,那謝二小姐是誰?與她有什麼干係?

從懷裏掏出了一枚玉佩,那是與趙韶辰定親的雙魚玉佩,上好的羊脂玉在光下泛着溫潤的光,她的手指摩挲着細膩的玉質,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原先脖頸帶着的那塊兒翠玉,上面是薇字,與竹,她難道是出生謝家,應當是喚作謝薇竹?

想到了這裏,李薇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她怪喜歡自己叫做李薇竹的,至於謝家,那是什麼?

李薇竹想到了祖父臨終之前告訴自己身世,祖父是京都護城裏撿到自己的,當時裹着的襁褓散開,還被用手帕矇著臉,她被祖父救起來的時候,以為是已經死了的,因為祖父墮了不少的女嬰,見着李薇竹以為已經咽了氣,就想要埋下去好生安葬,手指碰觸到了她的脖頸,才發現她其實還活着,還有幾不可見的脈搏。

之後的事情便是順其自然了,李荀把李薇竹帶了回去,費了很大的功夫救活了她,又花了許久的時間治好了她,小時候的李薇竹吃過許多的葯,泡過許多的葯浴,一直到了七歲那年,身子骨才不那麼脆弱,然後細心調養之後,一點點的好了起來,一直到了今天。

當年祖父李荀是在京都撿到的自己,沈逸風也來自京都,應當是見過謝家人,又或者是謝家有同自己很相似的人,才讓他一時震驚,喃喃喊着自己謝二小姐。

李薇竹的手指把玩玉佩下的褪了色的紅穗,如此看來那謝二小姐應當是生得與她極其肖似的。

謝家已經不要了她,她有做什麼謝薇竹?

李薇竹付之一笑,當初既然不要自己,她也沒準備再回謝家,她只記得養恩。

抬起頭的時候,護城河的水面上水面只有小廝撲騰的浪,哪裏還有沈逸風的影子?

李薇竹一驚,手上一抖,手裏的玉佩就這般墜了下來。眼明手快,連忙伸手去撈,整個人往前撲在了地上,終於右手死死攥住了玉佩,她鬆了一口氣,同時覺得手肘是火辣辣的疼,站起身子,正絹的白色底衫有了黑色的擦痕,李薇竹用手帕擦了擦去掉了一些浮灰,這一塊兒仍然看得出有些不太對。

等到李薇竹打理好自己的時候,見到河裏頭的情景鬆了一口氣,那小廝已經找到了沈逸風,他應當是昏厥了股偶去,小廝右臂把沈逸風摟着,努力讓他的口鼻露出在水面上,“姑娘,姑娘。”他口裏喊着,另一隻手拚命划水,腳下也在水裏頭蹬着。

李薇竹這才注意到她放心的太早,這岸上太高了,水裏的兩人根本上不來。

“你等我一下,我去找竹篙。”李薇竹說話的時候嗓子還有些淡淡的癢意。

“姑娘,等等。”小廝連忙喊住了李薇竹,“我撐不住了,姑娘能不能幫我扶着我家少爺,然後我自己想辦法上岸。”

這倒也是個好辦法,李薇竹點頭應承了下來。

說話的小廝是沈逸風身邊的端硯,聽到李薇竹答應了下來,心裏頭一松,他還當真害怕李薇竹會拒絕,大雍雖然風氣開放,只是不少養在閨閣之中的女子也是羞於多與男子多說幾句話,更遑論是拉着男子的手了。

端硯努力划到岸邊,李薇竹半蹲着身子,等到兩人近了,一隻手握住了沈逸風的手,另一隻手托住了他的腰,咬牙使勁兒拽。一個及冠的男子,若是平日裏李薇竹是沒辦法把他拽上來的,因為地下還有端硯在托舉,李薇竹用足了力,終於把沈逸風拽了上來。沈逸風的身上濕漉漉的,趴在地上,一丁點的反應都沒有。

水裏的端硯是會水的,李薇竹沒有看端硯,而是查看起沈逸風的狀況了。她伸手捏住了沈逸風的口,見着吐出了一點水,便把沈逸風整個人挪到她的膝蓋處,腿往上一頂,膝蓋頂在他的腹部。

也不知道沈逸風在水裏頭被什麼掛着了,背上的肌膚露出了一塊兒,一道淡淡的血痕在白皙的肌膚上觸目驚心。衣衫已經破了,加上落了水黏附在了沈逸風的身上,李薇竹兩隻手抓着破開的衣衫,嘶啦一聲,那破口就裂開的更大了。

端硯好不容易雙手抓在了岸上,半個身子上了岸,此時剛一上岸,就見着剛剛幫忙的姑娘抓着沈逸風的衣裳開始撕了起來。

漳陽城的姑娘委實彪悍了些,端硯被李薇竹的動作嚇了一跳,差點又跌回到了水裏頭,艱難爬了上來,“你在幹什麼?”

李薇竹的手已經探在了沈逸風的背上,聽到了端硯的話,並沒有抬頭,“我在救人。”李薇竹說道。

端硯看着李薇竹的手掌穿入到了少爺的衣服裏頭,她的手掌與少爺的肌膚相接觸,端硯忍不住紅了臉,“你你你……”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了一聲悶哼,那是少爺發出了的聲音。

李薇竹的手下捏拿他的脊樑上的大穴,右腿往上狠狠一送,沈逸風終於吐出了一口的水。

“好了。”李薇竹收回了手,“背上的傷口等會要處理。”

李薇竹一邊說著,沈逸風又痛苦地嘔出了幾口水。

端硯的臉一紅,知道是誤會了李薇竹,這男女之防在大夫那裏就要淡上一層,她剛剛是為了救人。

從李薇竹的角度可以看得到沈逸風緩緩睜開眼,慘白的臉色讓李薇竹忍不住放緩了聲音,“你沒事吧。”臨近下雨,雖然刮著風,李薇竹也着實熱了一頭的汗,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露出粲然一笑。

端硯也見到了少爺的反應,“阿彌陀佛。”他念了一句佛號,就急急問道:“少爺,你沒事吧。”

沈逸風睜開眼的一瞬,就見到了李薇竹粲然的笑容,這笑容讓他有些恍惚。看着眼前人的面容,她這樣一笑,又不大像是謝家二小姐了。謝家二小姐謝薇蘭並不經常笑,因為她右邊有一側的虎牙會露出來,若是開心了,她也只是抿唇而笑,從不會似眼前的人這般笑得粲然。沈逸風對女子的外貌並不留意,會記得只是因為謝薇梅曾經同他說過:“其實我二妹妹笑起來很好看,可惜她自個兒覺得牙齒丑。”

“我……”沈逸風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可怕。

豆大的雨珠落了下來,端硯已經把輪椅推了過來,“下雨了,先找個地方避雨。”

沈逸風應了下來,任由端硯把自己抱了起來,放在了輪椅上。

“別靠着。”李薇竹伸手抵在了沈逸風的背上,“你背上有傷口,等會我替你處理。”

沈逸風靠着李薇竹,若是不笑的時候,她越發肖似那謝家二小姐了,她是誰,怎會與謝家女生的如此相似?

李薇竹見着沈逸風看着自己,想到了他稱呼自己為謝二小姐,開口道:“我姓李。”她姓李,而不是謝,故而她不是那謝家的二小姐或者是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

端硯卻不明白李薇竹的意思,少爺雖然瘸了腿,卻也不喜歡讓人緊緊跟着,今個兒宋硯因苦夏而沒有出門,他遠遠跟着少爺,正要買點酸梅湯,誰知道尋了過來,才發現少爺這裏出了狀況,這會兒端硯以為李薇竹在暗示自己少爺上門拜訪,於是就說道:“多謝李小姐了,等會雨停了,我送小姐回去可好?”

“不用。”李薇竹搖搖頭,她就在這附近,哪裏用送?

端硯有些為難,而沈逸風開口,“雨大了,有什麼話等會再說。”這會兒豆大的雨一粒粒越發緊密了。

“少爺,我來推吧。”端硯握住了輪椅的推手,見着少爺一點頭,就推得是虎虎生風。

靠近護城河畔四處皆是茶樓,就近到了一家茶樓里,這家茶樓里生意蕭條,猛地見到了兩男一女,其中兩個身上還是濕透了,而外面雖然有了雨聲,雨卻並不大的,手中拿着的雞毛撣子一頓,“幾位要喝點什麼?”是有人落了水嗎?

“有雅間嗎?”

“沒有雅間,不過大廳角落裏用屏風隔出來了一塊兒,可以嗎?”

端硯顯然有些不滿意,沈逸風已經沙啞着嗓子說道:“可以。”

“上點熱水。”端硯說道。

“這位公子都濕透了,身子顯然是不好,這樣濕漉漉,豈不是會生了風寒?”

端硯皺起了眉頭,“那附近可有客棧?”

“客棧是沒有的。”掌柜的笑着說道,“不過這後院是我家,還有一間乾淨的客房,我可以讓夫人燒點水,好供貴客梳洗一番,這樣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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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遺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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