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桑枝和牛肉

10.第十章 桑枝和牛肉

“幫我轉告陛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桑枝演繹的方澈和雷丘想像中的有些不一樣,少了幾分咄咄逼人,顯得更加平靜,但是代入到原著中去再看,方澈確實也是這樣一個人,堅定且波瀾不驚,外界的一切都無法讓她改變自己的決定。

也正因為有她的“一意孤行”,南楚國才能獲得最後的勝利。

這一幕正是單謹修派人來讓方澈收兵撤退,方澈讓史官回去答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仍然繼續領兵前進,剿滅了最後一支流竄在外的謀反隊伍,為南楚國之後的穩定打下根基。

雷丘看書的時候發表過這樣的感言:“我感覺單謹修在方澈面前基本上沒有皇帝的尊嚴,他每次讓方澈出兵,方澈要麼說萬萬不可中敵人奸計要麼說如今退守才是上策,他每次讓方澈撤退,方澈都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宋萍果對此感言的評價是:“在你面前我也基本上沒有廚師的尊嚴,每次問你有什麼不吃的你都告訴我沒有,然後菜一上桌就開始挑食。”

方澈會這麼做不光是因為她的心高氣傲,也是因為她對自己在戰場上的判斷力有絕對的自信,到了需要表現這種自信的時候,桑枝就有些卡殼了,來來回回被夏一鳴糾正了好幾遍,才總算找到感覺。

“也不光是純刷臉嘛。”雷丘滿意地點點頭,“是個可塑之材。”

“你是不是因為瓜子嗑光了無聊,開始調查其他演員了?”

“這不是下午我和桑枝有對手戲嘛,不得事先熟悉一下。”雷丘摸了摸下巴,“現在看來問題應該不大。”

《故人猶唱》的劇組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很不差錢的,畢竟贊助商龔逍都直接告訴夏一鳴:“需要錢就問我要,戲能拍好就行。”

對這個建議夏一鳴持保留態度:“你爸的胃出血好不容易好轉了,你別把他老人家再氣出腦中風來。”

好在比起其他的古裝劇,這部劇的成本出乎意料地低。在道具和服裝方面,夏一鳴都沒有馬虎,然而原著中的南楚國有個格外顯著的特徵:窮。

身為一個想要勵精圖治帶領南楚國走向輝煌的皇帝,單謹修首要推崇的就是節儉,連皇帝單謹修都沒幾套衣服,就更別說劇里的其他人了。

正因為如此,雷丘從上午拍到下午也不用換衣服,就這樣穿着那套朝服等着下一次輪到她。

到了中午吃盒飯的時候,幾乎所有演員都在一邊吃一邊偷偷抬起視線打量着雷丘。短短的一個上午,她已經是全劇組人心中的奇女子了,先不說她把陸安嚇得半天沒緩過神來,也不談夏一鳴對她格外器重的態度,就說她不帶劇本——要是個電影啊話劇啊什麼的還可以理解,拍長篇電視劇,演一個戲份挺多台詞更多的人物,不帶劇本,這是何等的勇氣啊!

宋萍果很能理解他們。別說他們了,就是夏一鳴和宋萍果都時不時地想和雷丘確認一下:“你真的能記得嗎?”

每次被問到這個問題雷丘都很不耐煩:“當然記得啦,又不難背。”

宋萍果就像高中的時候在班上遭到學霸的智商碾壓一樣,感到一種深深的挫敗感。雷丘難得善解人意地拍拍她的背:“好啦,不要傷心啦,我也經常碰到顏值碾壓的。”

吃飯絕對稱得上是廣大中國人民交流感情製造話題的最佳手段,而且大酒席往往會造成沉默與尷尬,這種大家圍在一起吃盒飯的時候就很容易自然地開始互相攀談,有些人更多是傾聽,有些人更多是傾訴。

比如讓人覺得她是個端莊大小姐的桑枝已經用和雷丘一樣豪邁的語調和大家分享了許多她的高中生活,還順便展望了一下未來,笑着說這部劇萬一就能火。陸安也跟着拿自己開涮:“火什麼火,有我在肯定火不了。”

等大家吃完飯,夏一鳴掐着秒錶計算着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然後立刻站起來拎人開拍。

就在這個時候,宋萍果變魔術似的從她的小貨車車廂里拉出來一口大鍋一個小煤爐,哼着小曲兒就開始在院子中央準備生火做菜了。

夏一鳴不得不喊了一次卡——他現在已經習慣用“開飯了”來代替“卡”,在真的開飯的時候喊“卡”了——背着手走過去把那些走神的演員一個個全訓了一遍:“看什麼看?到吃飯的時候了嗎?今天的戲份拍完了嗎?拍完了不少你們這一口吃的!”

這一場恰好沒有雷丘的戲份,她可以再多休息一會兒,於是自然就樂顛顛地跑到宋萍果旁邊,看她從鍋裏面拿出來的香料:“你是有多喜歡吃咖喱飯啊?”

“這回做的和上次給你吃的可不一樣。那是馬來西亞雞肉咖喱,現在是印度牛肉咖喱。”

鍋里的水燒開了,宋萍果轉身去貨車上,拖了一大塊牛肉下來——真的是一大塊,宋萍果抱着都感覺有些吃力的那種。

“你哪兒來這麼大塊的牛肉啊?你在家裏養牛了?”

“你才在家裏養牛呢,這是房東孫大媽送我的。”

孫大媽的親戚趁着農貿市場打折,給她帶了不少牛肉,但是只用了一個薄薄的膠袋裝着,恰好在孫大媽要把牛肉拎到廚房的時候,袋子破了。

牛肉這個東西很奇怪,它只要掉到了地上,就會立刻沾上一層灰,而且這層灰塵非常頑固,怎麼刷怎麼洗也還是留在原地,要想把灰塵去掉,那就只能把最外面一層的肉連帶着也給割掉。

對於上了年紀的孫大媽來說,這可不是個輕鬆的活兒,於是她就去找了宋萍果。

每塊肉沾到灰塵的地方,宋萍果都只割下來了薄薄的一層,幾乎沒讓牛肉有任何損失,孫大媽表示感謝的同時,還慷慨地送給了宋萍果一大塊牛肉。

聽宋萍果說完牛肉的來歷,雷丘問她:“你怎麼沒留一塊下來我們兩個吃?”

“你倒是很理直氣壯。”宋萍果開始用菜刀把牛肉給切成火力略弱的煤爐也能煮熟的小塊,“我留了一塊,改天有你單獨的份。”

把牛肉丟下去煮之後不久,夏一鳴憤怒的聲音就從屋裏傳來:“雷丘!到你了!準備讓我叫多少次?”

雷區戀戀不捨地離開了那口開始散發肉類芬芳的鍋子,三步一回頭地進屋拍戲去了。

這一場不光是對手戲,還是方澈和單思言之間難得的單獨對手戲。這兩個人都算是《故人猶唱》的靈魂人物,常常是她們兩個做下的決定從雙方面推動劇情,但奇怪的是,她們兩個真正見面的場景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雷丘和桑枝馬上要演的就是單思言親自帶兵去解了出雲城之圍后,方澈與單思言私下交談的場景。

雷丘進門的時候,桑枝還在拿着她那做滿了記號的劇本向夏一鳴確認:“這麼重要的一場對手戲放在這麼前面拍真的沒問題嗎?”

“安心啦,我不會因為和你很熟於是看見你就超常發揮的。”雷丘從她身後探出頭來,“你要不放心的話咱們先試一遍唄?老夏,我能不能申請拍的時候把門關上,這牛肉味兒太誘人了。”

房間裏比外面還要悶熱,幾個跟着進來的劇務都出了一身汗,拿袖子和衣襟擦個不停。雷丘打量了一下桑枝,她好像盡量放慢了呼吸,動作也那麼大,防止自己會出太多汗。

“多謝殿下此次相救,不然末將恐怕就要命喪出雲城了。”一旦進入方澈的狀態,桑枝的聲音就變得沉靜平穩,“萬般感激,無以言表。”

“方將軍居然也會怕死?”出雲城之圍已解,單思言也開起了玩笑,“當時聽說你要留在城內,我還真以為你是個什麼都不怕的主兒呢。”

“殿下未免高看我了。既是凡人,再怎麼豁達,對於生死之事,也是有些許看重的吧。”方澈很難得地表現出了不好意思,除下頭盔放在一旁的桌上,“可惜城內死守多日,宴席是擺不出來了,只有些粗茶淡飯招待殿下。”

“足夠了,將軍不必多慮。”

只是房間裏幾句簡單的對話,兩個之前認識卻沒怎麼單獨交談過的人頓覺英雄惜英雄,心生默契。

雷丘演的單思言,就是書中那個心有城府卻不至於心狠手辣的單思言;桑枝演的方澈,確實比書中的方澈多出了幾分柔和靦腆,但是方澈還是那個方澈,沒有因為這一點靦腆而被改變形象,依舊是鐵骨錚錚的將軍。

這樣的兩個人,任何一個都不是會和知己把酒言歡的性格,她們只是桌邊對飲,似乎在聊些瑣事,聽着對方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心裏默默地敬佩着。

“好!”夏一鳴特別滿意地拍着手,“我就說肯定沒問題,暫時沒你們兩個什麼事兒了,去休息吧。”

雷丘上前一步,握了握桑枝的手,揚起下巴指了指院子裏的宋萍果:“她做菜特別好吃,晚飯多吃點。”

這就是雷丘對新朋友的問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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