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毒梟落網
蘇泰生騎着摩托車抵近林柬波租房樓下。
這是一座普通的民宅,共三層,樓梯設在樓外,獨建在一個不太起眼的院子裏。院前是一個已經倒閉了的國營服裝廠,位置非常隱蔽。林柬波租房在樓房的最高層,視線不受什麼影響,站在樓頂可以看到街上一角的人來車往。
可是,這時的樓下卻一片寂靜。
蘇泰生把車剎在這棟樓下,迅速從摩托車上解開垂頭喪氣的肖紅彬,再牢牢地銬在自己的左腕上。他左手拖着犯罪嫌疑人,右手提着“54”式手槍。這式手槍曾使他獲得過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三屆軍事體育運動會手槍射擊項目獎,在實戰中,可以說,他是百發百中。
藉著夜光的掩護,蘇泰生毫不猶豫地登上了這座民宅的樓梯。
懸着心的林紅梅終於聽到了“丈夫”漸近的腳步聲,一激動,早早打開防盜門,掩身在房門內靜靜等候。
蘇泰生拖着及不情願的肖紅彬剛爬進頂層樓梯的拐角處,一個女人的腦袋忽然從右側的鐵門裏探了出來。藉著屋內射出的燈光,她獃獃地看了一會,先是一愣,忽然大叫一聲,正要關門,蘇泰生一個箭步登上樓口,搶先一隻將腳伸進了還未來得及關嚴實的防盜門內,忍住痛,舉槍頂住林紅梅的腦袋,小聲勒令:“再喊就打死你!”
林紅梅被嚇住了,不得不向燈光如晝的室內慢慢退縮。
這時的林柬波正在卧室里不安的躺着。他閉着眼睛,自信地等候着周華、肖紅彬滿載而歸。他抿着嘴,心裏正計算着今天的“紅利”,幻想着財源滾滾已迎他撲來;他提着心,七上八下隨時防備着“閻王爺”的無情敲門。
真是想什麼有什麼啊。“閻王府”執法的鐘馗這回真的敲門來啦!那刺耳地吼叫聲說明了一切,當即驚得他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慌忙跑出,頓時愣住了。只見慢慢縮回來的妹妹,被一座“黑塔”式的生面孔逼進了屋子裏,黑洞洞的槍口正頂在妹妹的腦門上。他先是一頓驚慌,微微鎮定之後,見進屋的只有一個人,手腕上還拖着肖紅彬,猙獰面目馬上露了出來,大喊一聲:“拼啦!”順勢操起早已擺放在客廳里的那根建築搭架用的鐵棍,運足勁,拚命向蘇泰生揮去。蘇泰生卻不慌不忙,抬手一槍,只聽“叭”的一聲,林柬波舉起的那根鐵棍隨着響聲重重地落在了地板上,冒着一縷青煙滾在了牆角下……
緊隨蘇泰生摩托車後邊的民警們在接近租房時就已拉開了距離。這是蘇泰生的安排。複雜地帶,毒梟的反偵察能力不可低估,越接近毒巢,越要隱蔽前進。當蘇泰生踢開防盜門的時候,鄒凱華、彭小琪等民警們已隱蔽地登上了一層樓梯;隨着蘇泰生一聲槍響,民警們迅速躍進房內,沖向肆意反抗的林柬波。
猖獗的大毒梟終於落網了!
被那一槍早已嚇得癱在地上的林紅梅,見“風光一時”的哥哥被幾名民警緊緊按住罪惡的頭顱,結結實實帶上手銬后,慌忙跪倒在地板上,頭像鼓棰一樣在地上磕了個不停:“大叔,大爺,我跟你們去,求你們饒了我哥哥吧。”
這時的林柬波已從驚慌中轉入了理智,忽然像明白了什麼,不顧帶手銬的疼痛,急忙趴在地上邊磕頭邊說:“警察叔叔,放了我們吧,我給你們每人10萬元。”
年輕的彭小琪邊喘氣邊訓斥:“你有什麼資格與我們討價還價?走吧!”
蘇泰生在他的背後悄悄扯了一下衣服,帶着一種蔑視地目光厲聲問林:“錢在什麼地方,拿出來再說。”他是想藉機會多繳一些毒資。
狡猾的林柬波似乎在蘇泰生的臉上讀懂了什麼,一改剛才狼狽不堪沮喪的表情,嬉皮笑臉地湊近:“實際我們都是一個道上的嘛,何必那麼較勁呢?”他在想,被帶走肯定是個死,要說舉止失足,何不挺身而前,孤注一擲。
蘇泰生倒納悶起來:“怎麼講?”
林柬波壯着膽子:“我們都是為錢而忙活?有我們販毒,才有你們的收入嘛!何況……”好狡猾的“反客為主”。
這是對緝毒民警的極大侮辱!蘇泰生難忍這種無恥的誹謗。可是,他只要有點過激行為,只要憤怒走出這個房間,毒資的追繳可能就是一句空話。
他按住心頭徐徐上升的火焰:“你打算怎麼辦?”
林柬波一聽有戲,詭異地說:“錢,我給!把我們現在放了,你們明天上午9點鐘可以到建行提款,密碼臨時電話通知。”
蘇泰生勃然大怒,指着林柬波:“想溜?白日做夢!”
這時候,搜查組趙春華已將“戰利品”提了過來,共搜獲海洛英5500克,咖啡因2公斤,天平稱兩台,小桿稱5把,毒品加工機一套,人民幣5萬元,銀行卡5張,存蓄折3本,手機5個。
蘇泰生撥弄了一下那些“戰利品”,立即讓他們擺在林柬波面前,一個個清點,一件件登記。
林柬波卻像木頭人一樣,默默地看着。
趙春華用她那獨有的尖細聲音吆喝:“林柬波,請在物品清單上簽字吧!”
林柬波瞟了她一眼,駐足不語。
“林柬波,你數一數,對不對?”
他乾脆把頭埋在下面,一動也不動。
“難道不是毒品?難道數量不清楚?”她的老毛病又犯了,一興奮,信口開河,言不及義:“這個字你簽與不簽都是那麼一回事!”她見鄒凱華有些不悅,馬上改口:“我還是勸你簽了吧!”
林柬波既不說話,也不動筆,蠟黃的臉上仍然沒有任何錶情。
他在鐵證面前故意頑抗……
突然,門鈴響了。
他突然一躍而起,衝著門外狂喊:“出事啦,快跑!快……”
站在門口的張蒙不等喊完,一腳踢開向他撲過來的林柬波,迅速打開防盜門,一把抓住愣在外邊的來人,使勁一拉,那人就像幾天沒有找到吃的病狗,被輕輕拖進了屋子,再一推,已重重地摔在了蘇泰生的腳下。
此人正是代林柬波收款的羅成志。
順手牽羊又抓一個,抓捕行動大獲全勝。
這時,時鐘已指向了二○○○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六時三十分。
乘着黎明前朦朦朧朧的曙光,禁毒緝毒支隊民警們疲憊地帶着“俘虜”走出了迎恩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