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娘,昨兒個睡得可好?」清晨,湯水淳來向韓氏請安,霍翠鸞、簡霜霜以及景昌的兩個侍妾也在屋裏頭。

韓氏搖頭嘆道:「唉,我一想到那何管事干出這種事,禍害咱家們這麼久,這幾日心就揪成一團。咱們景家待下人一向不薄,他怎麼能做出這種沒良心的事!」

霍翠鸞回道:「娘,這定是有人在背後教唆他。」眼神忿忿的掃向簡霜霜。

韓氏何嘗看不出來老四媳婦是在暗指老三媳婦,但她認為老三媳婦也是受害者,且兩人素來不合,老四媳婦這幾年來老是挑老三媳婦的刺,所以只當這回也是藉機刁難她。

「這事待抓到何管事就能查個水落石出,現下你沒再喝那葯,說不定很快肚子就能有好消息。」韓氏勸慰了她幾句。

簡霜霜臉上仍帶着平日常見的溫婉,似是不知霍翠鸞暗指她的事,看向湯水淳,語帶商量的說道:「我瞧二嫂這段時日為娘燉藥膳調理身子,讓娘身子骨好了許多,不如麻煩二嫂也找個葯膳方子給四弟妹,好讓廚子燉給她吃,說不得能儘快受孕,四弟妹這幾年遲遲未能懷胎,心裏可是沒少着急。」

霍翠鸞不領她的好意,沒好氣的回了話,「我的事用不着你多管。」她心中認定簡霜霜就是幕後主使者,恨死她了,哪裏肯聽她的話。

湯水淳微笑答道:「我瞧四弟妹身子不錯,這些年來一直未能受孕,皆因飲了那帖葯的關係,如今葯停了,興許過一陣子就能有好消息也不一定。」說到這兒,她話題一轉,望向韓氏,「娘,前陣子出了何管事那事,相公他前兩日曾跟我提起,何管事區區一個下人,竟敢背着主子做出這種膽大包天的事,是不是咱們對府里的下人太寬鬆,才讓心懷不軌的下人有空子可鑽,要我整頓整頓,莫再發生這種事。」

聽見是兒子的意思,韓氏頷首,「確實是該整頓整頓,免得再讓居心不良的下人有機可乘,你是當家主母,這事你看着辦吧,把那些不用心替咱們辦事的下人都揪出來,咱們府里不再留這種人。」她自問這些年來一向寬待下人,卻招來這種事,讓她有些心寒。

韓氏話才剛說完,簡霜霜便一臉愧疚的跪在她跟前認錯,「娘,府里發生這種事全是我的錯,是我識人不清,沒發現何管事心思如此惡毒,不僅害了我自個兒,也害了四弟妹和兩位妹妹,請娘責罰我。」

「欸,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這事也怪不得你,你自個兒也遭何管事所騙,喝了那葯。」韓氏連忙讓身邊伺候的婆子扶起她,寬慰了她幾句。

霍翠鸞冷冷瞥了簡霜霜一眼,輕蔑的說了句,「假惺惺。」

湯水淳不着痕迹的瞟霍翠鸞一眼,若有所思。這簡霜霜演技高明得連韓氏和景韶都被她給瞞騙,為何霍翠鸞卻似乎早就知道她的真面目?

「提刑官已會同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員,提訊張府的所有下人和幾個姬妾,調查他虐死小妾一案。」嚴慶站在書房裏,向景韶回稟張老爺一案的進度。

周堂飛那張憨厚的臉上帶着幾分笑意,也接腔道:「那些姬妾和下人,咱們都暗中打點過,他們在堂上會如實供出張老爺所做的一切。」

他和嚴慶沒讓他們加油添醋,只要他們一切照實稟告即可。依照張老爺在那幾個小妾身上所做下的事,已足夠讓他身敗名裂,不得翻身。

景韶讚許道:「這件事你們辦得很好。」

稟告完正事,周堂飛有感而發的說:「二爺,咱們先前暗中到張府調查這事時,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張老爺的行徑委實太過分,連我聽了都想宰了這畜生,他每次行房前都要把那些小妾給虐得遍體鱗傷,體無完膚,據說她們叫得越凄慘,張老爺便越興奮,因此活活打死了好幾個小妾,其中有兩個小妾甚至都還沒及笄呢。嚴慶看不過去,還一度想拔劍砍了他。」

嚴慶冷漠着臉橫了周堂飛一眼,雖被出賣,不過他一向寡言,因此沒有說出周堂飛曾偷偷在張老爺的飯菜里下了巴豆的事,讓他那一整天都只能蹲在茅廁出不來。

「這種人一劍砍死他太便宜他了。」景韶淡淡回了句。

周堂飛附和,「可不是,要讓他在牢裏也好好嘗嘗受人凌虐的滋味,才能消除那些被他虐死的姑娘們的恨。」比起那些遭他虐死的姑娘,他先前對他下的巴豆實在是微不足道。

「二爺。」姜管事匆匆敲門進來。

「什麼事?」

「有何管事的下落了。」姜管事神色有些凝重。

「他在哪裏?」

「方才衙門的官差來報,說是有人在城郊的樹林裏見到一具弔死屍,有人認出那正是咱們府里先前失蹤的何管事,要咱們派人去義莊認屍。」姜管事稟報。

景韶起身道:「我親自過去認屍。」一直遲遲搜尋不到何管事,他便有預感何管事已被滅口。

「二爺,我也一塊去。」周堂飛自告奮勇,跟在他身後走出書房。

嚴慶默默走在最後。

三人騎馬來到義莊,景韶翻身下馬,一名淮州府的捕頭上前朝他拱手道:「景二爺怎麼親自來了?」

景韶抬手回了個禮,「剛好得空,勞煩岳捕頭,那屍首在何處?」

「請景二爺隨我來。」岳捕頭領着他走到一旁,指着躺在床上的一具屍首,回頭對他說:「請景二爺認認,這是否是貴府的家僕?」

景韶上前認屍,周堂飛與嚴慶也往前一步,三人各自看了幾眼,確認死者正是何管事。

嚴慶查看屍首須臾,稟告主子道:「初步查看,他身上並無其他外傷,只有頸部有勒痕。」

一旁的岳捕頭想起一事,從衣袖取出一封信,遞給他,「對了,景二爺,咱們先前還在這死者身邊發現一封書信,似是他的遺書。」因為事關人命,所以這封遺書他之前已先一步看過,確認死者是畏罪自盡。

接過後,景韶取出信。

周堂飛在一旁伸長頸子也想看,但又不敢明目張胆的湊到主子跟前。

看完那封書信,景韶臉上掠過一抹訝異,把信遞給周堂飛。

周飛堂抬手接過,與嚴慶一塊觀看信里的內容,看完之後,他滿臉狐疑。

「這何管事竟是畏罪自盡?!」信里提到他之所以瞞着景府的眾人,讓府里的女眷們服用那帖避孕的葯,是為了報復景府。

何管事的父親生前也經營一家造紙作坊,卻因為景家所屬的造紙作坊造出雲霞紙,使得其父的作坊生意每況愈下,最後只得收了作坊,回鄉種田去,其父心中因此鬱結難解,隔年便過世。

他認為其父之死乃是景家所逼迫,為替父親報仇,在八年前來到景府賣身為奴,暗中伺機報復景家。後來無意中得到那方子,遂開始給景家的女眷們服用,想讓景家斷子絕孫。

事發后他雖逃走,但景家派人四處搜捕他,最後他無處可逃,才在這林子裏了結自己的性命。

周堂飛摸着下顎忖道:「這事有點說不通,三爺不是還有兩個兒子嗎?」他若是真想讓景家斷子絕孫,也該對那兩個小少爺下手才是,但那兩個小少爺這幾年來可是一直活蹦亂跳,好得很。

嚴慶提醒他,「三爺是庶出。」

周堂飛拍了下腦門,「是喔,我差點忘了,景家只剩二爺一個嫡子,不過二爺若是膝下一直無子,倒也可以過繼三爺的兒子來繼承景家香火啊。」

景韶沒多說什麼,謝過岳捕頭,便上馬離開。

兩人也連忙上馬,跟在後頭離去。

回府後,景韶將那封信交給妻子。

看完,湯水淳沉吟道:「這信里所寫的事,相公有派人去查證嗎?」

「已派周堂飛和嚴慶去查。」

她思索須臾,說道:「敢白紙黑字寫下來,我想八成錯不了。」這種事並不難查證,一旦查證屬實,那麼那帖避孕藥的事就坐實是何管事一人所為,並沒有其他的幕後主使者,只是她總覺得何管事的死另有蹊蹺,可此時也已死無對證。

相處這段時日,他已能從她的神能心語氣里,看出她一些想法,「你懷疑他的死另有玄機?」

在沒有證據之下,湯水淳斟酌回答,「我覺得何管事死得很巧。」只有何管事知道那藥方的來源,他這一死,這件事也就不用再查下去,也無法再查下去。

可惜這段時日小朔一直沒能從簡霜霜那裏再聽見什麼有用的消息,否則就能趕在何管事被滅口前,找到他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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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代選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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