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小光頭的夢
站在醫院的門口，摸了摸兜里的香煙，想點着，但是又不敢，找了一個靠近樓梯的位置，蹲了下去，拿起香煙，默默的點燃。
看了看手機，發了幾個短訊。
短訊得到的回復是讓我等待着。
大概半個小時，我兜里已經沒香煙了。
電話響了起來，我拿起電話，是耿老的。
“在哪？”
“走廊過道，三樓靠近窗戶的地方”
電話掛斷，門被打開了，是耿老，很老了，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突然感覺這一刻的耿老，似乎真的成為老人了。
“哭了？“
我揉了揉眼睛，起身道：“沒，眼睛被風吹了”
“陪我在走廊坐坐”
我點了點頭，跟着耿老坐在走廊上，來了很多人，很多我都不認識的人，有的人肩膀上帶着星星，有的人一身簡樸的衣服，有點老中山裝的味道，也有的人脖子上帶着金鏈子，一臉的刀疤，但是站在最後面，抖着身子。
“你給我進來，小王八蛋，誰讓你打電話的？”
耿老伸手拍了拍我，道：“別害怕，裏面沒什麼大人物，不用擔心”
我點了點頭，走了進去，靠近耿老的床前的位置，站滿了人，很多，很多，大多數是我不認識的，但是每個人身邊都帶着秘書。
人群給我讓開了一條路，我走了過去，黃老伸手打在了我的腦袋上，挺響的，也挺疼的，讓我有點意外。
“誰讓你打電話的？你在找死？你讓這麼一群人聚在一起，是想幹什麼？”
我不知道怎麼說，但是我感覺很危險，這裏有警察，有軍人，有社會的流氓，有商界的那些富豪，我甚至還聽到了飛機的聲音，就在窗戶外面，很嚇人，很嚇人。
甚至我看到了窗戶外面，樓下有一輛押運車，車裏面有人帶着手銬，被人帶了過來。
“你個小王八蛋，瞎打什麼電話，你讓那些媒體怎麼寫？”
我低着頭，紅着臉，黃老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打着我，我沒說什麼，也不想說什麼。
耿老伸手，把我拉了出去，道：“都散了吧，散了吧，想在黃老死之前賺點什麼的，都回去吧，你們的心思都明白，現在來的人，沒幾個算是好人的，都是一群白眼狼呀”
屋子裏面的人被耿老罵了一個遍，但是沒人敢回話，軍人打着軍力，商人摘下了眼睛，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都離開了。
黃老找了個被單，直接蓋住了腦袋，道：“別煩我，睡覺”
屋子裏面的散開的也差不多了，門口準備進屋照看的小護士嚇的還在發抖。
甚至醫院的院長都來了，我看着外面的那個特殊的直升飛機，知道最該來的人回來了。
是張叔，這有點違規了。
張叔身上還帶着一點風雪的味道，來到了三樓，看着我，直接一腳把我揣在了地上，很疼，力量很大。
“小子，讓你照看黃老，把黃老照看到墳墓裏面了？”
我起身，道：“對不起，沒照顧好”
耿老把我拉了起來，讓我坐在椅子上，道：“是不是突然覺得，黃小子很厲害？”
我點了點頭，是的，今天確實把我給嚇到了，這些人物，有些人我在雜誌上見到過，是什麼青年企業家，我也在某些軍事雜誌上看過，有些人年紀輕輕就肩膀上有着星星了。
耿老伸手弄了一盒煙，道：‘這是一個軍小子給我的，從某個地方弄出來的私貨，沒多少了，不過還給我送了兩廂，有時間我找人給你送過去，年輕人，不能總是拿你那個七塊的香煙送人抽，不太好”
我看着沒有任何標籤的白色的香煙，點燃一根，還不錯，味道挺好的。
我說道：“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情？”
耿老道：“沒什麼錯和對的，你比那些人都好很多，你或許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黃小子會選擇你當傳人，為什麼木子會專門送上門找你”
我說道：“我也不懂，似乎很多人都喜歡和我一起玩”
耿老捂着肚子笑着道：“小子可以呀，這個玩字弄的很精髓呀，是的，都是玩，無所謂什麼工作，遊戲罷了，就看最後誰能夠勝利”
我說道：“我有優點？“
耿老道：“我這輩子做過的最大的事情就是教了黃小子這麼一個徒弟，雖然我教給他的東西不多，但是這個小子很不錯，很不錯”
耿老繼續說道：“人的富裕有很多，精神上的，物質上的，有錢人，有權的，黃小子什麼都沒碰，沒有碰權利，沒有碰金錢，那些第一批來的人，都是希望得到黃小子資產的一群白眼狼，可惜他們想多了，黃小子正如最開始和我說的那樣。
”那時候黃小子第一次拜師的時候和我說過，不求富貴一生，不求權貴三世，也不希望死了之後，自己的黑白照片，會被人掛在牆壁上，當做裝飾品，只是希望死的時候，可以在墓碑上寫幾個字“
我說道：“什麼字？”
耿老道：“我來了，折騰過，幸福過，被生活上過，也上過生活，一輩子庸庸碌碌，死了有幾根荒草陪伴，也是相當快樂的”
張叔從屋子裏面走了出來，道：“這是我的電話，以後你是我侄子，誰找你麻煩，你就給我打電話”
我說道：“張叔，你做飛機回來，那些人允許么？“
張叔咦了一聲，道：“怎麼了，看出來了？”
我說道：“我不傻，只是我不喜歡說，您這次回來會損失很多東西吧”
張叔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道：“損失就損失唄，無所謂了，有着黃老壓着這群牲口，黃老死了，這群人就成了散沙了，會很有意思的”
張叔走了，臨走之前送了我一個狼牙項鏈，讓我掛着，說實在在上海混不下去了，可以去內蒙，帶着項鏈，好用。
劉菩提來的比較晚，但是沒進屋，說道：“是這個老不死自己的選擇？”
我點了點頭，劉菩提道：“好了，沒什麼了，老不死一輩子作孽，沒想到死了，竟然坐了一件偉大的事情”
劉菩提離開了，來的人是木子和林晚晴，耿老道：“你們年輕人聊吧，我老人家就不攙和了”
木子點了點頭，我看着木子，木子嘆着氣道：“說好一起死的，沒想到這個老頭先一步進土了，真是讓我意外”
我看着木子，道：“你不傷心？”
木子道：“傷心是最沒用的感情，別告訴我你哭了，廢物一個，哭個屁，誰不會死”
我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木子的臉上，林晚晴第一時間沖了過來，雙拳砸了過來，我側身，移動身體，貼近林晚晴，一個靠身，將林晚晴給撞在了牆壁上。
“貼山靠？小子可以呀，沒想到你還懂點武術？”
我說道：“我並不是打不過你，只是我不喜歡打架，我爹和我說過，打架很沒意思，和野獸撕扯撕扯還湊合，和人打架，就太無用了，會死人的”
木子示意林晚晴離開，拉着我的手，來到了樓梯口，關上了門。
木子抱着我，死死的抱着我的腰，講腦袋塞在了我的懷裏，哭着，哭的聲音很大，很大，很傷心。
我聽的聲音很心疼。
想伸手摸一摸木子的腦袋，但是抬起的手，又不知道怎麼放下去，木子伸手，拉住我的手，道：“抱抱我”
那一刻，木子很柔弱，不再是那麼的強硬，那麼的堅強，變成了一個鄰家的小女孩，哭着。
抱着木子，任由木子哭泣着。
木子大聲的說道：“憑什麼，老傢伙要死在我的面前，難道就因為老傢伙一輩子作孽么？死道士，你怎麼不死全家呀”
道士，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說，但是看木子的話語，似乎這個人有着不一般的影響力。
木子推開我，道：“好了，沒什麼了，今天的事你忘掉，永遠的忘掉，我也沒哭過，記住了么？”
“恩”
回到了病房門口，或許我不知道木子嘴裏說的道士是誰，但是面前拿着竹竿的一個瞎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瞎子的竹竿在地上敲着。
“哪個好心人告訴我，三零二在哪裏呀”
我走了過去，道：“老人家，你面前就是三零二”
瞎子伸手摸了摸我的手，道：“哎呦，哎呦，可以呀，黃小子找了個送終的，不錯，不錯，可惜我這個瞎子，找不到了，小夥子，不建議，把我送進屋子么？”
“沒事”
攙扶着老人走進了屋子，黃老掀開了被子，看着門口的瞎子，道：“死道士，你還沒死呀”
瞎子道：“你不死，我怎麼好意思死，你看，我說你會不得好死吧，看看，結果到現在就一個人送終”
黃老捂着肚子，在床上笑着，那一刻，黃老好像小孩子一般，笑的異常的開心。
“你算了一輩子，什麼都算的很明白，結果到現在，你一點都沒算出來，誰說我不得好似的，老子最後是救人，懂不？”
瞎子看着我，我看着瞎子慘白的眼睛，突然感覺，這個瞎子似乎不是很瞎。
“擦，算錯了，你小子遇到了這麼好的一個人，還真的改變了，我以為你這個老頑固，一輩子不會改變呢”
黃老道：“人是會變的”
瞎子把竹竿放在了地上道：“這句話，如果你二十年前領悟，現在，你已經成為梟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