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小市民1
“於20xx年,1月22日,在b省a市匠堯大路與十八道交叉口六名街附近發現一具無名男屍,屍體身上有多處被虐待的痕迹,這已經是第十起案件,至今案情尚未有進展,請在出門時注意安全。”
電視機里的聲音還在響,一名挺鼻薄唇,看起來十分安靜的青年走過來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坐在電視機對面的破舊沙發上,順手拿出遙控器換了個台。
【宿主,你上次所在的那個世界已經徹底滅亡了。】一個常人無法看見的雞腿躺在青年對面空無一物的盤子裏,嘴巴一張一合,兩隻大大的眼睛舒服的眯着。
青年頓了頓,停下選台的動作,站起身彎腰把桌子上沒開封的瓜子解封,輕輕把盤子裏的“雞腿”撥開,把瓜子倒進去,做完一系列的動作后才開口。
“……打破結界後世界無法承受在混沌中的力量,滅亡是正常的。”
被撥開的101死盯着佔了自己位置的瓜子們,【那個世界有十億多人,也就這麼死亡了。】
“那種世界想要存活下去本身就不容易,就算我什麼都不做也堅持不了多久。”
沒了位置躺的101飛在半空中。
【宿主,你知道你說的都是歪理,那……你還想成佛嗎?】色戒,殺戒,痴戒,嗔戒,這些戒律已經全部觸犯。
“不知道。”佛緣嗑起瓜子,看起來並沒有多大的心情波動,只有微微晃動的眼球表明他的想法。
“我出去打工的地方了。”佛緣站起身,穿上原主經常穿的藍色連衣帽運動衫,此刻的他真真正正的像是一個普通的小市民,為了生計而奔波。
101本來想跟上去,不過頓了頓還是停在原地,把盤子裏的瓜子清理出來再次躺了上去。
原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因為家境貧窮,勉強上完初中就不上了,出來打份零工維持自己的生計,在老家裏還有兩位年事已高的父母,他只能每月寄些錢回家,但如此一來生活過的更加艱難。
一份工已經滿足不了需求,所以原主又多幹了幾份,精神的疲憊加上身體的勞累,二十三歲的年紀就因過度疲勞導致夜間發起高燒,最後病死在家中。
這個世界原主的名字依舊是楚佛緣,當年原主出生時,家裏環境窘迫,楚母祈求佛保佑自己的兒子順利長大成人,所以才取名為佛緣。
與他自己不同,這是個滿懷母愛的名字。
自佛緣穿過來已經一個月了,從他醒來的第一眼開始便什麼也沒問,什麼也不提,彷彿自己一直都是楚佛緣這個人物,自然的出門去打工,自然的坐在破舊的沙發上嗑着便宜買來的瓜子,在一天寶貴的休息時間中打開唯一的黑白電視。
這是一座普通的居民樓,位置偏僻,相應的房價也很低,所以租金並不貴,住在這裏的都是一些孤寡老人,昨天下了一場雨,坑坑窪窪的地上集滿了髒水,在不遠處就是扔垃圾的地方,因為長時間無人打理垃圾已經堆滿了,旁邊散落了一地,爛菜葉子之類的垃圾順着雨水與地面的泥土摻和着,發出刺鼻的味道。
平常還算好,穿着膠靴蹚着髒水也就過去了,等到了夏天就慘了,一夜雨過去,等第二天下午水要是乾的差不多了的話,蚯蚓們便會從土裏出來,你一路走過去還不知道多少蚯蚓被踩爛。
要是碰巧沒帶靴子的話,那簡直就是災難,回到家只能從鞋子裏倒出踩得血肉模糊的蚯蚓們了。
佛緣掏出用膠袋裝着的雨靴嘆了口氣,估計是被老鼠給咬爛了,在腳趾頭那明晃晃的有個大洞。
沒辦法,佛緣只能把鞋子和襪子脫掉,光腳蹚過單元樓門口渾濁又帶股腥味的水,走到沒水的地方在找一塊看起來稍微乾淨的地方坐下來,用紙擦乾淨腳上的污水,從新開始穿襪子。
打工的地方離這裏不遠,是一家小餐館,這個地盤的人都不是很富裕,出了這篇區域就是繁華的車水馬龍,這個地方只是這座大城市中骯髒的一個角落而已。
小餐館白天並沒有多少人,只有幾個熟客拉拉扯扯,因為他算是准女婿的緣故,所以白天可以不來,原主就趁這個時間在別的地方打工,而今天不同,他們今天是來討論老闆的女兒和他的婚事。
“楚佛緣,你也太慢了吧,我看你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眼裏。”一個濃妝艷抹,打扮的妖里妖氣的女人生氣的指着佛緣的頭。
“花兒,你給我坐下!”佛緣還沒有回答,另一個中年人的聲音就插了進來,滄桑的聲音帶着底層階級的算計,一臉的市儈,眼裏卻是疲憊異常。
被稱作花兒的女子冷哼一聲,翹起二郎腿吸着煙,上面的衣服暴露到能清晰的看到裏面穿着的內衣。
“佛緣,你來了啊,別聽這丫頭瞎胡說,這孩子就是被我給寵壞了。”
暗地裏使勁擰了自家閨女一把,小聲的說:“就你這樣子,哪個正經人家肯要你,這小夥子我看過了,雖然家裏窮,但好歹是個老實人,況且這模樣長得還不錯,你有什麼不滿意的。”
花兒剛聽完嚯的一聲站起來怒視:“彪哥說了,他肯定會來娶我的,誰要嫁給一個窮小子,彪哥來了之後,我就是這個地盤老大的夫人。”
“哎呦,我的個姑奶奶哦。”餐館老闆掃了角落裏坐着的佛緣一眼,看他沒有注意這邊鬆了口氣,怒其不爭的把自個閨女按在板凳上。
“你說你還在做什麼春秋大夢呢,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行嗎,彪哥那是什麼人啊,現在你這樣子誰會要你。”
花兒怒目而視:“我什麼,你不就想說我一個婊·子嗎,婊·子怎麼了,這餐館還不是我給你錢蓋起來的,你有種別認我這個婊·子當閨女啊。”
“哎呦,作孽哦,我上輩子是欠了什麼才有這麼一個閨女,花兒,你回來,回來!”看着閨女甩手離去,餐館的老闆捶胸頓足,鬍子拉渣的一臉滄桑。
佛緣從凳子上站起來,走到中年人的身邊扶起他,也沒有安慰,只是做了這個動作而已。
“唉,讓你看笑話了,我這閨女啊從小寵着,脾氣大,但是也不失為一個好姑娘,我敢保證我家花兒是這片地方最漂亮的了,你看看你也沒個伴,要不你就跟花兒撮合撮合。”
“我今天來是想來辭職的。”
“啊!?”餐館老闆一時沒反應過來,等腦子轉過來彎后驚訝的瞪大眼睛,“辭職?”
“嗯。”
得到佛緣的肯定的回答之後,中年人眼裏的光又暗淡一些,點起一根劣質的香煙,“你家的情況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辭職后能去哪裏,你打的那幾份零工連你自己都養不起吧。”
香煙尾部的灰掉在地上,忽明忽暗,餐館的老闆繼續道:“我這裏雖不管說給過你多少工資,但是總歸沒有虧待過你,怎麼忽然辭職,因為花兒?”
說到這他的眼裏有些惱怒:“要娶花兒明明是你親口答應的,怎麼,現在不願了,嫌我們家花兒不幹凈了!”
能娶到媳婦兒原主怎麼可能不願意,但是原主已經死了。早就投胎轉世。
佛緣看着自己的腳尖,光腳蹚過惡臭的泥水的黏膩感彷彿還殘留着。
“抱歉。”佛緣鞠躬彎腰道歉,“我並不是花兒的良配。”
餐館老闆看着同樣離去的青年的身影,坐在凳子上狠狠的吸了一大口煙,大串的煙灰掉在地上,發出幽暗的光,隨即滅掉。
“老闆,來兩碗面。”從門口走進兩位客人。
“好嘞。”餐館老闆一躍而起,條件反射的掛上市儈的微笑,“兩位稍等,婆娘,兩碗面嘍。”說著向裏面的廚房大喊。
佛緣在那之後又去了打零工的地方,像往常一樣到傍晚才回來,只是這一次不用再去餐館了,索性直接回家。
大晚上的居民樓也沒有燈,全靠天上的月亮摸黑,到了樓棟里才跺了跺,幽暗的燈光漸漸亮起。
下一秒樓道里就傳來一聲悶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暈倒前,佛緣看到一根帶血的棍子和穿着膠鞋的腳,模模糊糊的想起今早看到的新聞,下一刻便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