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章 大房走人,省親驚雷
“爺,明天就是宮裏的娘娘回來省親的日子了,我們還是今晚就趕緊離開吧,現在皇朝之中人心惶惶,看看四王八公可是沒剩了幾家了,我們大房雖沒參與那些事,但是二房保不準啊,反正林表弟也只說了要我們主持婚禮即可。”王熙鳳住在這榮國府里那是滿身的不舒爽,看看賈家二房都已經破敗到什麼程度了,連原來大半的榮國府都劃歸成了省親的園子,現在能住的地方就剩了極小的一塊,連個擺件都是極少的,全進了省親園子了。
“可是林表弟也沒說什麼時候走啊。”賈璉猶豫了,“不過你說的倒是實話,就是不知道這次風波會不會牽扯到我們大房,我倒是不在乎那爵位,只要人沒事便也罷了。”
“大爺,奶奶,有人找。”平兒悄悄進來通傳,“那丫頭說是林家的人。”
“快些讓她進來。”夫妻二人立刻大喜過望,這一準是來報信。
轉眼便有一個素衣的丫頭在平兒的引見下進了屋子,賈璉一早就迴避了。那丫頭見了王熙鳳微微屈身,行了一個半禮,面上帶着笑,雖無嬌艷美貌,卻看得人心下舒服。
王熙鳳哪裏敢受了這半禮,連忙把這丫頭拉了起來,笑呵呵道:“林家還真是仙氣十足的地兒,看看都把這些姑娘養的水靈靈的,倒像是正經大戶人家的女兒。”
“不敢當這般誇讚,今日實為大爺有事才叫我偷偷來見二位的,賈府今日夜間守門的人正是我林家潛伏在榮國府的人,雖不必擔心,但是我不好多留,就長話短說了。”那丫頭說話爽利,全不見半點窘迫。
王熙鳳聽見原來林家在這府里居然還有釘子,心下唏噓,幸好他們大房有自知之明,從來沒熱過這位煞神。
“大爺說請兩位連夜回去,這榮國府萬萬不可再多呆,還有便是想來也都清楚了,由於通敵之事,不少權貴都結交了忠順王府導致聖上震怒,權貴之家尤其是舊勛貴家族紛紛陷落,大房一向與這些事無干,但是二房卻是······奶奶大房中的爵位怕是保不住了。”丫頭有條不紊的說著,可是聽着的人卻是心驚肉跳,原來這二房還真摻和了這種事,尤其是迴避的賈璉,他是大老爺們,見識的也多,哪裏能不明白這事,這是要掉腦袋的呀,心下便立時慌亂起來,也不管禮節了,一下子就轉了出來。
“姑娘這可如何是好?林表弟可曾說有何破解之法?爵位我們不稀罕,但是人不能遭罪啊!”賈璉的突然出現,一下子驚到了那丫頭,不過到底是林家出來的,立刻穩定了心神,知道人家這不是有意冒犯。
“爺你怎麼胡來?”王熙鳳倒是唬了一跳,這林家規矩大,他們都是知道的,萬一因此招來林家的惡感可如何是好。
“不打緊,請放寬心。”立刻先安撫了心慌的賈璉夫婦,“大爺說了,大房從未參與過這些個事,最多也就是被二房牽連,失去爵位而已,其他不會有事。”
“二位還是快些收拾離了這裏,對了,走的時候就不要通知這賈家二房的人了,萬一他們不放行可就不好辦了。”這是林逸然特意囑咐的,丫頭趕緊補上。
“呼······”賈璉長出一口氣,心定了,以林家的人脈,這消息絕對值得相信,人不會被遭罪就好了,至於二房,他沒那閑工夫去理會他們,自作孽不可活啊!
“真是勞煩姑娘跑了這一趟了,剛才唐突了姑娘賈璉在這裏賠罪了。”賈璉倒是恢復的快,知道自家人無事後,立刻賠禮道歉。
“不必掛懷,我只是丫頭,沒有那般大的規矩。二位還是快些收拾了,這天也已經入了夜了,我就先走了,還要回去告訴大爺一生呢。”丫頭見事情已經囑咐完了,便急着要回去,畢竟夜裏呆在別人家也是不妥的。
“姑娘,剛才我們這裏才做了些點心,雖不及林家的精緻,但是還請姑娘帶着。”王熙鳳轉身從旁邊的桌子上提起一個食盒,“想來這大晚上的,姑娘縱使用過了晚飯,也餓了,正好拿來在路上墊墊肚子。”
那丫頭也不推辭,爽利的接過食盒:“碧心就謝過奶奶的好意的,我不能多留,就先走了。”
待碧心走後,賈璉夫婦便忙亂起來,急着收拾東西,等到二房知道的時候,早就人走茶涼,於事無補了。
“碧心煩你去跑這一趟了,趕緊去休息吧。”林逸然剛剛從大牢回來沒一會兒,碧心便也趕了回來,急急忙忙的將剛才的事說了。
“大爺要真是覺着麻煩了碧心,覺着歉疚,就趕緊自己個兒去歇息吧,養好這身子,也省得以後我們這些丫頭跟着操心,姑娘這些天愁的連眉毛都是皺的。”碧心找準時機。趕緊說道。
“行行行!你們現在都是大爺,好,我去休息,這樣總行了吧?你還不去歇着!”林逸然有些頭疼,難道他就真的那麼不讓人省心?
“大爺先去歇着,等你休息了,碧心自然就歇着了,否則明兒個我就去告訴姑娘。”威脅啊,絕對的威脅!林逸然無奈,只好乖乖的休息了,現在一個個都知道威脅他了,果然他做人太失敗了。
賈元春坐在鑾轎之中,此刻明明應該是風光無限的,可是她整個人都惴惴不安,眉頭緊鎖,緊緊捏住衣袖,心下害怕的很。
這幾日以來皇上雷厲風行的手段讓眾臣心驚膽顫,不斷的有世家被徹查,結果都是與外族勾結,期間那些府內的不法之事也全數被牽扯的出來。其中早已經被架空了全力的四王八公首當其衝,除了北靜王府其他三家都已經被貶的一文不值,至於八公,現在也就剩了賈家、王家和史家還沒有被動,就是不知道還能支持到什麼時候。她可是知道她們賈家也不幹凈啊。
“老太太,您別著急,娘娘一會兒就到了,剛才公公已經來通知過了。”李紈在旁邊安慰着坐在椅子上的賈母。本來以賈母的身體根本不可能來迎接的,但是最終眾人看到她期盼的眼神,還是用椅子把她搬了過來。
“娘娘又如何?衰敗至此,連大房的人都不欲與我們為伍了,哼,看看人家昨兒連夜就走了。”惜春永遠是那個最犀利的,她看得清一切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用冷言冷語來發泄。
沒有人說話,如果賈母和王夫人都好好的話必然會反駁,只可惜賈母雖然在場,可是根本說不了話,王夫人則是被人看管在屋子裏,省得出來發瘋。
李紈只得長嘆一聲。
遠遠便聽見禮樂之聲接近,眾人立刻低首守候,有些規矩不可廢啊,即使賈家已經廢了。
不過一會子,賈元春的鑾駕已經到了賈府的門口,眾人立刻跪了下去,望着那雍容而眾星拱月般的排場,才體會到什麼叫皇家威儀,皇家是不可被侵犯的。
“各位請起,娘娘已經免了各位的禮。”鑾駕前的小公公手中拂塵一甩,尖細着嗓子叫道。
“謝娘娘!”眾人謝恩起身,當然賈母一直都坐着,你不能要求一個全身中風的人會動不是?
“快些接娘娘進去吧!可別累壞了······”小公公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後邊遙遙傳來的呼喊聲和禁衛軍整齊的打斷了。
“聖旨到!賈家二房接旨!”衛若蘭騎一匹快馬直奔榮國府大門,後面跟着的是整齊劃一的禁衛軍,皆是滿面肅穆。
“賈家二房之人,還不跪下!”衛若蘭一個翻身下了馬,看着那些個還愣在那裏的賈家眾人,不由得心生煩悶,大喝一聲道。
二房的人這才從這樣的變化中反應過來,連忙再次跪了下去,不過這一次卻是心中惴惴不安的很。
賈元春從聽到聖旨來的那一刻開始就面色泛白,心一下子墜了下去,心裏頭唯一個冒上來的念頭就是——糟了!而她身邊的太監宮女亦是不知如何是好,還真沒見過在娘娘省親的時候,人還沒進府就有聖旨下來的事,而且看頒旨人的樣子,想來不會是什麼好事。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查榮國府二房與忠順賣國篡位一事關係甚密,勾結外賊,意圖動搖國本,命禁衛軍查抄搜檢榮國府,榮國府二房之人皆暫收刑部,欽賜。”衛若蘭捲起明黃的綢卷,看了一圈,皺眉道,“賈政去了哪裏?還不接旨?本將軍還要往寧國府傳旨,沒時間在這裏耗着。”
一邊的禁衛軍早就有條不紊的進入榮國府,開始查抄,這全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自然不會像一般的想要佔便宜的小官差那般隨便亂砸東西,人家那叫有的放矢。
賈家二房的人早就面如死灰,誰都沒有想到會在賈元春省親這樣榮耀的日子裏降下這樣滅頂的聖旨。
坐在椅子上的賈母早就灰敗了臉色,眼中全是惡毒的目光,但是即使如此,她也無計可施。
“老爺在可雲姨娘的房間裏邊。”這時候倒是鴛鴦站了出來,她本來就是有備而來,自然不懼。
“來人,給我賈政帶出來。”衛若蘭一揮手,後邊剩餘的禁衛軍中的二人立刻行動起來。
“大人,奴婢有事稟報。”鴛鴦膝行之前,狠狠的磕了一個頭,“奴婢要告發榮國府老太太,勾結外邦,賣國求榮。”
“什麼?鴛鴦你說什麼?”眾人皆是一驚,尤其是賈母,那渾濁的老眼直勾勾的瞪着鴛鴦,似乎這樣就能夠制止鴛鴦一樣。
“都閉嘴!”衛若蘭毫不留情,“你倒是說來怎麼回事?”
“回大人的話,賈史氏長年以在乾雲聚斂的錢財資助西漢皇室,意圖幫助西漢皇室侵佔乾雲,待西漢攻佔乾雲,許其鎮國夫人之位,享太后尊榮,且與多位西漢皇子暗中接洽。”鴛鴦的訴說鏗鏘有力,似乎已經為了這一刻演練多時,“她以奴婢的家人相要挾,要奴婢助紂為虐,奴婢實不能不從,但凡能躲的皆是躲了過去。”
“來人,給我把賈史氏先行押走,待我稟報的皇上在做定奪。”衛若蘭一揮手,後邊的兩個禁衛軍直接拿人,也不管賈母現在是個中風的老人。
“大人,奴婢還要告發一人,就是府中的太太賈王氏。”鴛鴦像是故意沒有看到賈母那怨毒的眼神一般,“這是府中被逼死的丫頭金釧兒的妹妹玉釧兒在其姐死後放於奴婢身邊的,賈王氏在外放貸的賬本,請大人過目。”將賬本高舉,衛若蘭立刻拿走。
“愣着幹什麼,還不都給我押往刑部。”衛若蘭看了鴛鴦一眼,心中暗道,倒是個識相的,“這
個姑娘就先押往大理寺,待我稟報皇上再說。”
一般人進了刑部就等於半隻腳跨進了鬼門關,而這進了大理寺可是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慢着,衛將軍,且聽本宮一言。”鑾駕之中的賈元春終於看不下去了,這都是她的家人啊,“這些事有所蹊蹺,等本宮回去奏明皇上再做言語,請將軍先不要抓人。”只是這聲音卻是顫抖的很,因為她一點把握也沒有。
“娘娘要奏明皇上便只管去,但是查抄賈府是末將的責任,皇上吩咐的任務,末將不敢稍有差池。”完全沒有買賈元春的賬,衛若蘭可算是大公無私,“再者娘娘,後宮不得干政,要是在雲間寺的老太后聽到娘娘此言,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榮國府眾人剛剛升起的希望立時被打破了,全都眼神灰暗,唯有惜春還是那副冰冷的模樣,倒是引得衛若蘭多看了兩眼,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孩,居然淡定如此。
“把榮國府都給我查抄乾淨,所有人一律押往刑部,我先去寧國府宣旨了。”衛若蘭馬不停蹄的走了,但是後面的禁衛軍的手腳卻一點不慢。
於是大街不到片刻,本來看似熱鬧的榮國府一下子人去樓空,男女老少皆被押往了刑部,除了一個鴛鴦被押往了大理寺。
當榮國府和寧國府的大門被一起貼上封條的時候,當然還有其他街道上的史家和王家,宣告着四王八公中的八公在這次的大洗牌中一個不剩,就勛貴家族被連根拔起。那些人永遠那麼自以為是,永遠不知道他們之所以能活着那是因為皇家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一旦動了真格,那麼就是他們全部加起來也不過是蚍蜉撼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