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臨近過年，應陽最後還是被他媽給催了回去，路連在與他媽進行了一番電話長談后，也回去了，家裏頓時又只剩下方洺和項翊睿兩個人。對於這兩人走了的事情項翊睿簡直不能更開心，這幾天雖然沒和應陽一個床，可同處一個房間也夠焦躁的，何況一想到方洺居然和別的男的睡在他隔壁房間，就恨不得把這兩個人都丟出去才好。
結果那兩人前腳剛走，項翊睿後腳就接到他爸讓他回家過年的電話。
方洺知道兩人關係不好，問了下才明白原來是因為當初項天成的生意遇到了危機的時候心情正亂，偏偏那會他外頭還養着另一個女人的事情被項翊睿他媽知道，包括項娜娜的存在也被發現了，所以開始吵架，但是項天成根本沒心思理會這些雜事，項母又敏感過頭，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胡思亂想個半天，最終把自己想出了抑鬱症，一次出門不小心出了車禍，便天人永隔的離世。
車主是個生意做得蠻大的人，對方賠了一大筆錢，外加保險公司也有賠償，項天成藉此與對方公司合作，又靠着這筆錢讓公司渡過難關，後來又把項娜娜接回家，至於項娜娜的母親去了何處，項翊睿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方洺是真不知道項翊睿家裏居然這麼亂，現在知道了，只覺得項天成也是渣出了新高度。
他不知道怎麼安慰對方，只能陪在他身邊，結果項翊睿一把將人抱在懷裏摁着親了好一會兒，才笑眯眯的開口：“沒事兒，上輩子我媽過的挺好，和我爸也離婚了，這輩子她太傻了，雖然我不會原諒我爸，但是我也不會做什麼。再說了，我這不還有你嘛。”
說著，他蹭了蹭方洺的臉，方洺被他蹭的有些難受，推了推，結果又被摁着親的滿臉口水，心中那點兒心疼都給他磨沒了，氣得他將人踹開直接跑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方洺一走，項翊睿原本故作輕鬆的表情立馬消失，他靠在沙發上垂着腦袋，眸子帶着些疲倦之色。
大年三十那天，項翊睿還是選擇回一趟家，在出門前對方洺表示自己下午就會回來，到時候再一起吃年夜飯，方洺點頭說好，然後再對方出去后，便收拾東西出門買菜。再者其實項翊睿回不回來也無所謂，畢竟那邊無論如何還是他父親，年夜飯這種東西和家人吃才是它的意義，其實一個人的大年他早就習慣了，上輩子在工作后每年過年都是自己一個人過，寂寞肯定是有的，但是久而久之也就沒什麼感覺了。
人最可怕的大概就是習慣孤獨了。
……
……
項翊睿到家的時候迎面就遇上了項天成的助理，對方對暑假被項翊睿踹的那一腳尚還記憶猶新，見到人的時候心中還有些忌憚。項翊睿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就走進屋子，接着就被轉告說是項天成在書房等他。
書房在三樓，走到二樓的時候正好碰到了項娜娜，這次她的臉上沒有化妝，身上穿着睡意，一副剛剛起床的模樣，在見到項翊睿的時候愣了下，緊接着帶着警惕的神色退後了兩步，項翊睿就掃了她一眼，也沒做聲，直接上了樓。
等看到人上去，項娜娜才鬆了一口氣，緊接着她抿了抿唇，插在口袋裏的手捏緊。
進到書房的時候項天成正坐在沙發上喝茶，見到項翊睿，看了他一眼，示意對方坐在沙發上，然後又抿了一口茶。
“你還知道回來？”
項翊睿漫不經心的坐在沙發上看着他，應道：“不是你叫我回來的？”
聞言項天成眉頭一皺，放下茶杯，也給項翊睿倒了一杯茶，才開口：“明年你就大四了，玩了這麼多年也該收收心，到時候我會在B市的分部安排個位置，你進去學個一年半載的再回來A市。”
“我不回A市。”項翊睿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帶着些許苦澀的茶水在舌尖擴散，他轉着杯子，對上項天成的眼睛，“我也不會在你公司獃著。”
項天成挑了挑眉，半晌過去，才說：“好啊，不錯，有自己的想法，不愚鈍，很好。那你就自己一個人去闖一闖，我也不管你了。”他說著又給自己倒了杯茶，接着抬頭繼續道：“你過幾天抽個時間跟我去見一下王總，他正好有個女兒也和你差不多大，你們兩個年輕人可以聊一聊，說不定……”
項翊睿毫不猶豫的打斷對方的話，“不用了，我有對象。”
項天成眯起眼睛，“恩？誰？”
項翊睿將杯中的茶飲下，想起方洺，臉上的神情柔和了些許，“這個您就不用知道了。”
見對方不想說，項天成也沒繼續追問，只是點了點頭，“行，你有對象那我就不幫你隨便挑了，有時間帶回來看看。”
聞言項翊睿起身，“成，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項天成抬頭看他，“今天過大年，你要去哪裏？”
項翊睿整了整衣服，緩緩才說：“我去看看我媽，年夜飯到時候再說。”
聽到這話，項天成沉默了下，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
……
今天超市的人並不多，方洺提着滿滿一袋子的東西，從超市出來的時候被風一吹，冷的打了個哆嗦，走到車站的途中路過一家男裝店，正巧裏頭正在打折，本來想直接走過去的，結果餘光正好掃到店內的一條圍巾，記起今天項翊睿出門的時候脖子上是空空的，天氣這麼冷，圍巾的作用還是挺大的，至少方洺要是不帶圍巾出門的話他能抖上一天。
在店外駐足了稍許，還是轉身進了店內，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就多了個袋子。
看着手中的袋子，方洺撇了撇嘴，心裏不知怎得有些高興，也有些期待項翊睿回來的時候看見着圍巾會是什麼表情。
方洺走到車站的時候正好停着一輛公交，他連忙小跑上前，在車子開走之前上了車，今天的人並不多，車裏也很空，他費力的騰出一隻手從口袋掏出零錢放進投錢箱，接着轉身準備走進去，忽然就聽見有人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抬頭，入眼的是方父熟悉的面容。
見到方洺，方父也明顯一愣，兩個人無言的對視了半晌，方洺才緩緩開口，“好久不見。”
方父回過神來也有些尷尬，應道：“好久不見，你……這是要去哪裏？”
方洺淡淡的說：“回家。”
方父還想在說些什麼，結果後面就有乘客催促着怎麼還不開車，只得把話咽下去，踩下油門開起車來，方洺也沒做停留，而是提着東西朝車裏走去，在一個位置落座后，抬頭朝着方父看去，目光淡淡的。
他心中有些意外居然會在這兒碰到方父，並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更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變成公交車司機，而且在大年三十這天依然開着車。按理來說家裏應該不缺錢才對，更何況方父不是項天成的司機么？
方洺沒想明白怎麼回事，也懶得再費腦細胞，手機突然震動了下，掏出來一看，是項翊睿發來了信息。
項翊睿：我到家了，你怎麼不在呀？
方洺：我出來買東西了，你不在家吃飯？
項翊睿：在呀，我這不是回家了嘛。你在哪兒，我過去接你。
方洺：不用了，我坐公交，估計過一會兒就到了。
項翊睿：那行，我在家等你，晚上吃大餐！
方洺：好。
到站下車的時候，方洺突然被方父叫住，他轉頭看着他，對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緩了一小會才開口道：“今天大年三十，你一個人要不回家一起吃個年夜飯？”
注意到對方用詞是‘回家’二字，方洺聞言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和朋友一起。”下車前他還是對方父說了句：“新年快樂。”
方父愣了下，連忙點頭說了好幾個好，又回了句新年快樂，然後方洺頭也不回的下了車，並沒有注意到後面的方父欲言又止的模樣，直到車門關上那一刻，他無聲的嘆了口氣，車上還剩餘零星幾個乘客，他踩下油門，繼續行駛在寒冬的柏油馬路上。
有些事情，一輩子都無法悔過。
方洺走到樓下的時候發現項翊睿正站在不遠處等他，見到來人，他連忙走過去接過方洺手上的東西，注意到對方提着的另一個袋子，他疑惑道：“這是什麼？”
方洺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過頭，臉上帶着可疑的紅暈道：“順路買的圍巾，我看你沒有，正巧那家店打折就隨便買了。”
項翊睿愣了下，緊接着立馬催促着方洺快點拿出來看看，方洺有些彆扭的拿出一條灰黑色的圍巾，結果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聽見項翊睿的聲音，有些失落的想，難道是他買的太丑了，對方覺得難看又不好意思說才沉默的？
“你要是不喜歡我就自己帶……”
聞言項翊睿立馬從方洺手中奪過，“怎麼不喜歡了，你怎麼知道我沒圍巾的，今天出門那風呼嘯呼嘯的冷死了，正缺圍巾呢，你正好給我雪中送炭，嘿嘿，不愧是我媳婦。”
對於項翊睿口中‘媳婦’這個用詞讓方洺有些不舒服，不過轉頭看見對方一臉高興的模樣，也懶得去計較了，風吹過，他抖了抖，接着手就被對方牽住，他抬頭看了項翊睿一眼，沒掙扎，兩人對視一笑，結伴走進樓里。
本來項翊睿因為去了一趟自己母親的墓地，所以心情有些鬱悶，回到家沒看到方洺更加鬱悶了，這才會跑下樓吹風等方洺，但是在看到對方拿出圍巾的那一刻，心中頓時淌過一股暖流，心中的鬱悶也隨之散去。
到了家他也沒捨得把圍巾脫了，家裏開了暖氣，一點兒也不冷，反而有些熱，他愣是把外套都給脫了，圍巾也沒捨得摘。
方洺見他這麼喜歡，自己心裏也高興，結果剛剛坐到沙發上，就被項翊睿摁在上頭狠狠親了一遍。
吻畢，項翊睿也沒起身，抱着方洺蹭了蹭，悶悶的說：“我今天去看我媽了。”
聞言方洺愣了下，接着感覺到項翊睿的精神有些蔫蔫的，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好，便伸出手摸了摸對方的頭髮，好半晌過去，才接著說：“我今天也見着我爸了。”
說著項翊睿抬起頭看着方洺，“話說回來，我今天回家沒見着你爸，我聽人說你爸好像被我家辭退了？”
方洺愣了下，才終於明白方父為什麼會開公交車，他垂下眸子搖了搖頭，“不清楚。”
一時間氣氛有些低潮，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又對視了一眼，突然一起笑了出來，連鬱悶的時機都這麼對頭，從某些地方來說還真是默契啊。
項翊睿轉移話題道：“今天過年了。”
方洺點點頭：“恩，過年了。”
項翊睿將懷中的人抱緊了些，說：“咱們在一起后的第一個年！”
方洺笑着點頭，沒說話，項翊睿便接著說：“真好，以後每年都要一起過年！”說著也沒等方洺回答，就直接壓着人親了上去。
方洺緩緩閉上眼睛，慢慢回應着對方，心中默默回答了對方剛剛的話。
——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