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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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為什麼要做這虧本買賣?他的目的是什麼?

孟詞問出那句話之後,岑昱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略微頷首,微微地勾起了唇角:“具體原因,只有你確定願意配合我之後,才能告訴你。你放心,我會擬出合同以及保密協議。在我們簽訂協議后治療正式開始前,我會告訴你我這麼做的原因。現在是你做出選擇的時間。”

孟詞緊了緊手指,她知道,事實上,現在的她除了他提供的這個選擇之外,別無選擇。

沒有錢,她除了去劉婷婷家就是露宿街頭。

劉婷婷和賈瑞已經結婚了,他們同樣是租房居住的,租的還是一室一廳那種。

曾經她去借過宿,劉婷婷原意是要把賈瑞趕去睡沙發的,但因為她自身的特殊原因,所以只能她去睡沙發。

晚上入睡的時候,聽到某些河蟹的聲音對於一個寫言情的小說作者來說,也沒啥好吃驚的,他們是成年人,自然有需要,她也能表示理解。

但是她半夜醒來的時候,竟發現有人靠近她!

她驚得立馬開了燈,就看到賈瑞全身不着寸縷地站在她身後,雙眼陰冷地看着她,又帶着些別的意味。

當時賈瑞什麼都沒說,只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就進了卧室。

她不敢看他的臉,猜不出他在想些什麼。而且大量的數據表明,女人之間的友誼很容易因為男人而破裂。

所以她也沒敢和劉婷婷說,劉婷婷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不想失去這份唯一的友誼。

基於這種種因素,她不能找劉婷婷求助。

所以,岑昱提供給她的選擇現在已經成為了唯一的選擇。他對她做的這些,是有目的的,這反而讓她對岑昱感到放心。

在岑昱話落之後,孟詞的沉默不過持續了短短數十秒,她就低聲回答了他:“去你家。”

她說完,就聽到岑昱的聲音中帶着淺淡的愉悅:“很高興你做出了一個明智的選擇。你放心,我並不是壞人,雖然我並不是科班出生的心理諮詢師,但我可以保證,不會做出超出你承受限度的事情。”

孟詞低低地“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只跟着提着她行李的岑昱,看着他把她的行李放到車子的後備箱中,看着他為她打開車子的副駕駛的車門紳士地請她坐下……

岑昱家在城內的一座山的半山腰上,南城是山城,山上的房子不少,住在山上的人也不少,但相比於喧囂的城區內的一般小區,還是要清凈許多,更難得的是空氣清晰,入目便是一片綠,養眼,也很容易讓人放鬆。

跟在岑昱的身後看着岑昱把她的行李搬進那幢複式的兩層小樓房時,孟詞才真的反應過來,她的生活將發生極大的改變。

這種改變對她而言是未知的,而這種未知讓人感覺到恐懼。

她亦步亦趨地跟着岑昱,岑昱將她領了進去,並讓她自己挑選了一間客房。偌大的房子裏就只有她和岑昱兩個人,這讓孟詞有些緊張。

岑昱似乎是察覺到了一點,將孟詞的行李放到她要住的那間客房,笑了笑,說:“你可以先整理整理,再休息一會兒。現在是下午四點多,我需要出去買菜,你一個人可以嗎?”

孟詞點了點頭,巴不得他快點離開。

岑昱出門的時候很體貼地為她帶好了門,孟詞看了看,將自己的東西歸置好,就覺得一陣疲憊襲來,原本強打起來的精神因為問題已經得到解決而潰散,支撐了一天的她終於倒在了床上,陷入沉沉的睡夢之中。

人的大腦是很奇特的,人的夢境也是很奇特的。夢境中,可以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可以是即將發生的,可以是人的想像,也可以是從來沒有想過。心理學家弗洛伊德認為,夢是潛意識**的滿足,人在清醒的狀態中可以有效地壓抑潛意識,使那些違背道德習俗的**不能為所欲為。

但孟詞卻認為,夢境,是她的過去和恐懼,而非潛意識**的滿足。

每一次睡着,她的意識就會進入到一個很奇特的境地。比如,她會感覺到周圍一片黑暗,她會害怕,然後眼前就會浮現很多人的臉,那一張張臉上的面部表情大多是嘲諷、輕蔑、戲謔、看好戲、憐憫、幸災樂禍。其中,賈瑞的臉尤其清晰突出,他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於那如血的殘陽之中一邊解着他的皮帶,一邊用那雙陰冷的雙眸對着她冷笑。

每一個人的唇都在張張合合,似乎就湊在她的耳邊說話,因為是在夢境裏,他們的聲音會無限放大。

有人說:“看,那女的好可憐。”

有人說:“就是,這麼多人欺負她,也沒人幫她。”

有人說:“就是,那些娃兒也是,媽和老漢兒沒管教好,只曉得欺負同學。”

有人說:“看,他們把她衣服脫下來了。”

有人說:“唉,這小妹兒細皮嫩肉的,看上去好造孽。”

有人說:“唉,警察怎麼不把這些小流/氓、小太妹抓進去,留在外面害人。”

有人說:“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肯定是她做了什麼事把人惹到了才會挨打。”

有人說:“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現在的人良心都壞了,連學生都學會了欺負人。”

……

聲音一直就在她的耳邊,她明白這是夢境,這是她的夢,但那一張張臉,那各種表情都在她眼前無限放大,越來越嘈雜音量越來越大的的聲音從她的耳緣直接進入她的大腦,形成一種讓她的耳朵、頭都疼痛起來的震顫。

她晃了晃頭,努力得想要醒過來,想要睜開雙眼,但沉重的眼瞼始終都無法抬起。於是她開始奮力地用手拍她的木板床,她努着勁兒試着抬起手,手卻紋絲不動,她被困在了自己的夢境裏,無法醒來。

就在她竭力想要從夢境突圍時,從那黑暗之外傳來一個聲音:“孟詞,孟詞,醒醒。”

掙扎着的孟詞被這聲音安撫住,她緩緩地睜開雙眼,就看到岑昱正溫和地坐在她的床邊,用手拂開她臉上汗濕的黑髮,專註地看着她:“怎麼?做噩夢了?”

孟詞點頭,剛要坐起身,就被岑昱按住了肩頭,他精緻而柔和的面孔卻一點一點地扭曲,變得猙獰起來:“你很累了,躺着休息吧。”

他俯下身,“哼”笑了一聲,斜勾起唇角:“你終於還是落到了我的手裏,我的小獵物。別怕,我們會度過一段很愉快的時光的。”

說著,孟詞下意識地就要爬起來跑開,卻發現自己的四肢都被綁在了床柱上,而岑昱則壞笑着搖了搖頭,親昵地捏她鼻子:“你不乖哦。”

下一秒,他的手裏就出現了一把匕首,匕首從她的臉上劃過,一直往下,冰涼的觸感讓她睜大了眼,瞳孔緊縮……

“不——”她搖頭,想要擺脫,排山倒海的恐懼襲向她,像是有一陣無形的精神能量波轟然爆炸,將她從那虛幻的夢境中震出,孟詞低叫了一聲,驀然睜開了雙眼。

入目處,是精緻簡約的天花板、水晶燈,頭也有些發昏,她感覺到有液體進入她的雙眼,脊背仍然發涼,不由得坐起身,猛地撓起棉衣袖子,掐了一把,是疼的。

她真的醒過來了。

孟詞蒼白的面頰上已析出汗珠,她呼出一口氣,就聽到了樓下玄關處似乎傳來開門的聲音,是岑昱回來了。

她突然有些不敢見他。

今天從警局出來看到岑昱時,突然委屈得想哭的自己簡直是蠢透了。

他的幫助,他說的提供食宿只為讓她配合他接受他的心理諮詢,都像是從天上突然掉了個餡兒餅。

不管是他提供食宿還是她接受心理諮詢,受益的,似乎都是她。

他知道她別無選擇,這個餡兒餅她必須吃。

她,她要怎麼辦?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但反悔了,她又該如何生活?

她實在沒有錢再去負擔押一付三的租金。

她突然什麼都不願去想,現在的她不管是否反悔,不管做出什麼決定,帶來的結果都是她所不知道的,每一種可能,都無法給她安全感。

既然沒有百分之百穩妥的安全的選擇,她又為什麼要反悔選擇這個目前看來最好的選擇

她不敢再睡,只怔怔地盤着腿坐在床上,雙眼無神地看着望着門口,大腦完全放空。

也不知道過來多久,門口處就傳來了敲門聲:“孟詞?”

“啊?”孟詞回過神來,不明所以地回了一聲。

卻不敢去開門。

門外人的聲音很平靜,似乎帶着一絲安撫:“晚飯已經好了,下來吃晚飯,好嗎?”

他用的是祈使句的語氣,這種不帶任何吩咐性質或者強制性質的說話方式讓她稍微放鬆了一點,對岑昱的害怕和警惕也放鬆了一點。

“好的,我馬上就下去,謝謝。”她輕聲說,雙眼盯着門板。

門外靜默了一秒,就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然後是下樓梯的聲音。

孟詞心神一松,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蓬亂的頭髮,讓它們柔順得披在腦後,這才開門下樓。

她在餐桌前坐下,岑昱含笑問她:“都整理好了嗎?”

孟詞點頭。

“如果有不習慣或者需要什麼,就和我說。”

“好。”

然後兩個人就安安靜靜地吃飯,吃過飯之後,岑昱在廚房洗碗,孟詞自覺不好意思當甩手掌柜,就擦桌子。

等兩個人都結束手裏的事情,孟詞就聽到岑昱說:“孟詞,我們得談一談。”

孟詞低着頭坐在沙發上點了點頭。

岑昱在她對面坐下,為她斟了一杯茶。他低沉的聲音對她而言,很有親和力:“我帶你回來,是為了給你提供一個舒適的環境,希望你不要太抵觸。”

孟詞的眼神落在岑昱旁邊的沙發靠墊上,聽他繼續:“在諮詢開始前,你需要很放鬆,並且自願改善自己的心理狀況。所以,我希望你能盡量信任我,也信任你自己、信任這個環境是對你無害的,降低你潛意識中對外部的防禦。”

這有些困難。孟詞的眼瞼半垂,雙手絞在一起:“我盡量。”

說完,又聽到岑昱繼續:“為了營造這種舒感,你不必拘束。你可以碰這裏的任何東西,並且把自己當成這裏的主人,你需要什麼,隨時隨地都可以和我提。”

孟詞抿住了唇,不說話,她抬頭飛快地看了一眼岑昱的面部表情又移開目光,確認他說這話的時候很真誠,才點頭。

然後,岑昱問她:“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孟詞搖頭,聲音微啞:“我先上去了。”

岑昱勾了勾唇,點頭:“好。明天我會給出合同以及保密協議,等我們的意見達成一致,我會告訴你我需要你配合我進行心理諮詢的原因。”

孟詞沒有回頭,她站得筆直,低低地“嗯”了一聲,開了房門,又是“咔噠”一聲,門被關上。

岑昱看着點孟詞的背影漸漸消失於房門之中,臉上的溫煦也漸漸地消失不見,整個人都變得冷峻疏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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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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