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逃荒緣由

顧家原來居住的村子叫石頭山村，一聽這個名字就能猜出來這村子旁邊肯定有山，而且這山還是石頭山。

石頭山那就是不長草木的山，也就是荒山，這樣的山基本就是個擺設，沒什麼用，事實上也是這樣。

石頭山村不但挨着的山是乾枯枯的不長植物，就連山下的土地也不愛長莊稼，附近也只有一條小河，但是就指着這條小河，再加上挖的井，石頭山村的人還是一年又一年地把日子過下來了。只是從兩年前起這日子就開始沒法子過了，大幹旱來了，第一年雨水少，大家能忍，第二年雨水還少，大家還能忍，第三年也就是今年還是雨水少，大家終於忍不了了。

不僅是石頭山村，附近十里八村，整個縣城都忍不了了，聽說附近幾個縣都遇了旱災了，只是沒他們這裏嚴重罷了。

老百姓們等着朝廷開恩救濟，但是朝廷*皇帝昏庸，根本就指不上，能免了賦稅就已經要謝天謝地謝皇恩了，還指着朝廷發糧食？美得你們這些泥腿子哦！最後老百姓們沒辦法，指不上朝廷就只能指着自己，樹挪死，人挪活，雖然說背井離鄉是件讓人傷心傷肝的大難事，但是總比留在家鄉餓死的強！附近幾個村子的里正們湊在一起一商量，逃吧，逃了說不定還能留下一條命，不逃就等着餓死！畢竟已經有不少人餓死了，那慘狀真是讓人害怕，他們都已經不敢再待下去了。

這些村子裏的村民有許多已經跑了，剩下的這些就湊在一起向附近的縣城轉移，那些有頭腦的人說了，他們這麼多人，總能找到個地方求得地方官收留他們。聽了這話，那些有地方投奔的人中有許多都跟着大群人一起逃荒了，人嘛，離開了熟悉的地方，總希望身邊還是些熟悉的人，這樣心裏也安定。

春娘穿越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逃荒的路上了，她都不用特意探聽，只要沒捂着耳朵，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他們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因為這些老百姓們最最盼望的就是能儘快地找到一個能讓他們安定下來的地方，而找到這樣一個地方卻並不是特別容易的事情，畢竟接收他們這樣一群難民是需要一個地方的地方官冒很大風險的。誰都知道災民所到之地那是最容易惹是生非的，大多官員要麼採取直接轟趕要麼施些米糧就勸他們離開的辦法，反正是有手段讓他們沒辦法逗留下去。

現在的這個地方已經是離着這些人的故鄉隔了好幾個縣的地方了，如果再向前走，都要出省了。

從逃荒開始，已經一個多月了，從四月一看到老天爺沒有下雨的意思，朝廷也沒有向下發糧食甚至是糧種的意思，他們就出來了。現在已經快五月中了，天越來越熱，人走在路上是越來越艱難了，有不少人生病，已經有人家病死了人，還有的老人受不了熱而故去了，還有一些人堅持不下去了，就留在了經過的地方，說是在那裏做要飯的也不繼續前進了。幾個還留在隊伍中的里正湊在一起，商量着一定要儘快地找個地方安定下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這些人都要支撐不住了，必將風流雲散，到時候他們更沒有什麼資本和地方官交涉，最終說不定也會成為流民，甚至是乞丐！

春娘也盼着能快些安定下來，只有安定下來，生活才可以慢慢地走進正軌，她的身子也需要有個安穩的窩，她總不能把孩子生在荒郊野外吧？這個肚子已經快快七個月了，孩子隨時可能出生。

春娘心裏面琢磨着實在不行到時候再到一個縣城或者府城的時候她就要想想辦法了，一定不能再走了。

春娘有仙泉，靠着仙泉，她其實能想出許多辦法來，但是她要找一個最最不會讓人懷疑的辦法，在這個比現代更缺乏安全的古代，她需要小心再小心，現在她可不是一個人了，而是三個人，她還有兩個孩子要照顧！

“休息啦休息啦！大家都停下啦！休息啦！”

“天啊，總算可以休息了！”

“這一天啊，累死我了！”

“我家小子又中暑了，我得快去弄些水來！”

“宋里正找的地方一定是有水源的，上前面去看看，我得先洗把臉，這臉曬了一天都覺得能裂幾條縫子了！”

前面傳來一陣一陣的喧嘩聲，前進的速度慢慢地降下來。

春娘知道這是一天的行程結束了，只要是在路上，每天都是這樣，在太陽快要落山前的一個時辰內停下來，大家安頓下來，休息，吃飯。

說是吃飯，其實有幾戶人家有米面這樣的吃食呢？都是想方設法去尋來的各種亂七八糟的能吃的東西。什麼野果子野蘑菇野草根野洋姜野地瓜啦，人家地里偷來的土豆地瓜花生，還有什麼蘋果梨子桃，更有過份的會連那沒長成的高梁稻子都揪了來，為了活命，這個時候什麼禮義廉恥都顧不上了，就連那些里正都不太管了，他們自己都去偷。只不過他們還是勸着這些人不要太過分，不要把別人的莊稼都給糟蹋了，引起了民憤到時候追着他們打可就壞了，萬一再把官府引來就不好。當然，這一路過來那些村子裏的人再不高興也不會追打他們，誰都知道災民餓急了那可是什麼事都乾的出來，真打了他們萬一闖進村子裏就麻煩了，而官府也不願意小事變大，他們能把災民怎麼著呢？殺不能殺，抓不能抓，打傷了到時候賴到縣城外更麻煩。所以這一個月下來他們這一大群難民就這樣連偷帶揀地過來了。

春娘嘆了口氣，想到偷東西她就尷尬，她穿來也幾天了，但是她還沒偷過東西呢，雖然上輩子在農村長大，她小的時候也偷過鄉親們菜地里的黃瓜草莓，但那個時候不懂事啊，而且那裏家家戶戶幾乎都認識，說是偷，其實大人們看到了也不會在乎，孩子能吃多少呢？現在雖然是為了保命，是為了不餓死，但是春娘還是下不去手。她連吃那些偷來的東西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呢。

春娘想着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她婆婆那些人又要明諷暗罵了，好一些會給她一份少得可憐的吃的，差一點也許都不會給她吃的。誰讓她今天又沒有去偷呢？哪怕她幫着做飯，也摘了野菜果子之害的，他們都不會滿意。這麼一想，春娘真是很煩回到那些人中去。但是不回去也不行，他們會來找她，看她是不是在路上找到吃的了，讓她回去做飯。她一個帶着個傻兒子的孕婦，現在還真不是和他們鬧翻的時候。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

虎落平陽被犬欺！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春娘心裏一個勁地勸自己，覺得自己的處境真是悲哀，只盼着快些擺脫。

“總算又要歇着了，六嫂，下來走走吧，那車上坐着是輕鬆些，但是坐久了也不舒服啊！來，小心你的肚子。”

翠玉對春娘說，她看着雲氏把順生扶起來，她去扶春娘，看着春娘的肚子，她動作都輕了，因為春娘太瘦了，瘦得從後面看都看不出來有了身孕，這個肚子雖然不大，但是就那麼在瘦瘦的腰上鼓着，還真是給人一種一碰就掉的嚇人感覺。

“謝謝你，四妹。”

春娘對翠玉說，她哄着順生，讓順生聽話，順生果然就鬆了她的手，被雲氏乖乖地抱下了車。

雲氏看着即使被她抱着也轉着頭看春娘的順生，心裏疼惜，想這孩子以前總是獃獃的，可不會這樣盯着人，也不聽話，這是被扔了一次給嚇到了吧，唉，能嚇到，說明這孩子還是沒有傻透，只是能把孩子給嚇成這樣，也真是作孽。

春娘下了車，順生又緊緊地拉住了她的手。

他們並沒有就此停下，而是繼續向前走，顧家的人都在前面，他們得去找顧家的人一起，這種時候，熟悉的人在一起才會更有安全感。

春娘一邊走，一邊打量着四周的地形，想着怎麼才能弄些吃的，她可不指着婆家人能分多少吃的給他們，雖然不會不給他們，但是也不會很多，她是很願意把自己那份給順生，但是她也需要吃東西啊，她肚子裏面還有一個呢，只能自力更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