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掃把星
順仕點頭，說：“奶奶，今天真是太倒霉了，因為二弟掉河裏了，我們都着急地顧着他，那兩個裝着魚的桶都倒了，全滾到河裏去了！不但魚沒了，就連桶也丟了一個！明明那兩個桶里都裝個好幾條魚呢！其中有兩條魚可大了。”
“對啊！那兩條大魚可大了！二哥就是被當中最大的那條打了臉！那條魚真是好厲害啊，吃起一定好鮮好好吃的！”順進大聲嚷道，還用手比劃着那條魚的大小，“我要吃大魚！我要吃大魚！大哥，我們快回河邊去，再把那條大魚抓回來！”
順仕說：“我要先看看二弟，看他沒事了，咱們再去！”
薛氏覺得自己的心在嘩嘩地流血，心疼得她臉色都變了，比剛才看到順學蒼白的臉時的心疼勁兒也差不離兒了。她想她的魚啊，一條都沒了，今天晚上的魚湯魚肉算是飛了！她還想着今天晚上美餐一頓呢！多少天沒有吃飽過了，多少天沒吃過葷腥了！好不容易有個機會，這眼看着就要進鍋的魚它愣是飛了！薛氏覺得心疼肝疼肺疼胃疼連着腸子疼！
“唉，早知道那魚那麼精神，就該讓六弟妹直接帶回來。本來想着借借六弟妹的好運氣，結果成這樣了，可能六弟妹的好運氣我們壓不住，這才連着原本釣的魚一起都丟了。”
這話是站在一旁的顧三郎說的，他這個時候已經把桶和釣竿放下了，也是一臉的沮喪。
正在薛氏心疼得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她聽到這麼幾句話，這心裏的火氣一下子找到了出路。
薛氏的眼睛一下子瞄準了正走過來的春娘，哼道：“什麼好運氣？！我看是霉運！我就說她這個掃把星怎麼運氣這麼好弄到兩條魚！原來這是弄上兩條晦氣魚！這兩條魚一上來可把別的魚都給帶回河裏去了！這就是不想讓咱們吃上魚肉啊！這是想讓我們餓肚子啊！這個掃把星弄上來的掃把魚！”
春娘聽到這話一愣，然後也生氣了，她想這個胡攪蠻纏的老婆子啊，這是又把過錯賴到她的頭上了！好嘛，魚跑了怪她？怪她抓的魚？！她還沒怪他們把她抓的魚給弄沒了呢！這倒怪上她了！倒打一耙啊！
“婆婆，你這話說的可就太不講理了，我運氣好撈到兩條魚，二伯他們運氣差把魚弄丟了，怎麼反倒怪上我了？你這話說給誰聽都不會認為你對！”
春娘可不想在這件事上忍氣吞聲，真是忍無可忍！
薛氏說：“你還敢頂嘴？我說的哪裏錯了？明明就是你這個晦氣的掃把星撈上來的晦氣魚把二郎三郎釣上來的魚全給折騰沒了！你撈上來的魚還害的我孫子掉河裏了！這種事以前可從來沒發生過，就因為你撈上來的魚才出了這種事，不怪你怪誰？！哼！用籃子就能撈上來兩條魚，這種事哪是那麼好做的，我就說你怎麼有那麼好的運氣，原來是晦氣，這晦氣專找你！找你就算了，還連累我們！”
薛氏越說越覺得自己說的話在理兒，她看着春娘，越看越覺得她是個大大的掃把星！
春娘心裏一個勁地告訴自己不要生氣，告訴自己和這種人生氣不值的，肚子裏還有孩子呢，可不能生氣氣壞了自己氣壞了肚子裏的孩子。
順生緊緊地拉着春娘的手，小小的身子靠在春娘的腿上，一雙大眼睛瞪着薛氏。
薛氏看見順生瞪自己，她心裏更是厭惡這個孫子，想自己的六郎那麼機靈的一個人，他就該有聰明的兒子，怎麼能有這樣一個傻兒子呢？這個孩子既然傻了就該去死，活着不但浪費糧食還丟他們顧家的臉！她養了他這麼多年已經夠善良了，現在吃的這麼緊張，把他扔了又能怎麼樣呢？春娘這個死媳婦居然敢為了這個傻小子對她這個婆婆那樣的不敬，還想殺了她，真是一對的白眼狼！掃把星，白眼狼！還敢瞪她，真是怎麼不死了算了！
“你瞪什麼瞪？！掃把星生出來的小掃把星！”
“婆婆！注意你的言辭！”
春娘對着薛氏大喊一聲，目光像刀子一樣，薛氏罵她就算了，居然還罵順生，這讓她不能容忍。
薛氏被春娘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后更生氣了，“怎麼著？我還說錯了嗎？我說的是大實話！”
雲氏這個時候已經走過來了，她皺眉說：“二弟妹，你說的這叫什麼大實話？我看你是沒事找事！”
薛氏說：“大嫂，你別總護着他們，他們可是我的兒媳孫子，你總插手算什麼事？我對你說，今天這個事我說給誰聽誰都得認為她是個掃把星！”
這個時候四周已經圍過來一些看熱鬧的。
雲氏也不想和薛氏吵了，畢竟牽扯到春娘和順生，吵多了對他們影響不好。她看向顧大河。
“二弟，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說句話？這是想讓別人看咱們顧家的熱鬧？你臉上就有光了？！”
顧大河這人很要面子，他看看那些湊過來看熱鬧的人，立刻對薛氏說：“不要吵了！在那裏吵吵什麼？還不去看看順學去！”
薛氏也知道一提到臉面就不能再吵了，否則顧大河不會向著她，而她也不想和雲氏爭吵，所以她哼了一聲，轉身去看順學了。
顧大河看了一眼春娘和順生，微微地皺皺眉，也轉身進了帳棚去看順學了。
那些看熱鬧的一看沒熱鬧可看就全都散了。
雲氏安慰春娘，說：“春娘，你不要在意你婆婆說的那些話。她就是心疼順學和那些魚，你得保重身子，不為了自己也得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千萬不能動氣啊！順生已經這樣了，你肚子裏這個一定要順順利利地生下來！”
翠玉也勸道：“六嫂，那些魚沒了也沒事兒，我爹去山裏了，說不定能打到什麼野物，到時候咱們還是能吃到好吃的。要是二嬸娘找借口不給你和順生吃東西，我就把我的那一份分給你們，反正我沒什麼胃口。”
春娘連忙向她們表示謝意，翠玉的話倒是提醒她了，她那個婆婆還真說不準會剋扣她和順生的吃食呢！原來每天就總找借口，今天這借口更是妥妥的了！不行！她絕不能讓順生再餓肚子了！
順學落水了，顧二郎讓順仕去把趙氏叫回來照顧孩子。趙氏很快就回來了，一起回來的還有聶氏、顧三郎的娘葉氏，顧二郎的女兒美娘和顧三郎的女兒麗娘，她們是一起出去找吃的的，現在聽到順學出了事就一起回來了。
趙氏看著兒子蒼白的臉哭嗷不休，“我的兒啊！你可是心疼死娘了！娘就你這麼一個心肝兒寶貝兒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娘真是要不活了！你說你怎麼就這麼不小心啊，以後你不許再去河邊了！你想吃魚娘去給你抓，你可不能再讓娘擔心了！知道不知道？寶兒啊！我的心都要碎了哦……”
“二伯娘，二哥是被晦氣魚給打到河裏去的！”順進在一旁說。“都怪六嬸！她太晦氣了，撈上來的魚也晦氣！害的我今天晚上吃不到魚了！”
“什麼？！”
趙氏一聽順進的話立刻抹了把眼淚，問他：“你說是你六嬸抓的魚害的我兒子掉到河裏去的？”
順進點頭，說：“六嬸抓到兩條大魚，二哥就是被最大的那條打到臉上，然後才掉到河裏去的，奶奶說六嬸是掃把星，她撈上來的魚也晦氣！”
聶氏在旁邊煽風點火，“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我就說順學好好的怎麼會掉到河裏去了，看這孩子多可憐啊，這小臉白的喲！也不知道得養多長時候，可心疼死我了。”
“盛春娘！你這個掃把星！”
趙氏咬牙切齒，她自認為平時除了會跟在婆婆和聶氏後面讓春娘幫着她做些活兒之外可是沒做過對不起春娘的事情，現在春娘卻害了她兒子，她心裏對春娘很是惱怒。要說她難道不知道因為春娘撈到的魚就怪到春娘身上很牽強嗎？她當然知道，只是她需要一個怨氣的發泄口，要怪只能怪春娘活該。
趙氏的心裏認定了是春娘這個掃把星害了她的兒子，她心裏想着一定不會讓春娘好受了，她要為她的兒子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