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鍾樂昀在潘慶榆遇害的屋子裏轉了一圈,將所有的犄角衚衕都仔細的檢查了一番,可惜沒什麼線索。包芷在一旁看着,小心翼翼的問道:“樂昀?有什麼發現么?”
鍾樂昀皺着眉搖搖頭,這屋裏一點可疑的東西都沒有,一切都太正常了。旁邊的姚翠兒見狀猶猶豫豫的問道:“大人,左右現在生意也做不成了,我去問問姑娘們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你看如何?”
鍾樂昀聞言點點頭,“那就麻煩了。”
姚翠兒面上笑的有些慘淡,嘆口氣道:“我只希望早日破案,我這群芳閣的買賣還能繼續做下去。”
姚翠兒退下去之後,鍾樂昀想繼續去韻兒的房間裏看看,剛走到門口,就被疆騁拉住了袖子,鍾樂昀抬眼白了他一眼,倒是也沒掙脫,低聲問道:“幹嘛啊你!”
“已經半夜了,忙活了這麼長時間餓了吧,先下去吃點東西?”疆騁一邊說著,一邊抬手給他看看了手裏的食盒。
鍾樂昀聞言摸了摸鼻子,剛才疆騁不說他也沒感覺,現在一提這一茬,他就覺得肚子裏有些空,胃空空的還有些泛酸,餓的感覺就出來了。他撇撇嘴小聲道:“那就吃一點嘍。”一邊說著一邊掙開被疆騁拉着的袖子,自顧自的往樓下大廳走。
群芳閣的大廳很大,佈置的奢華漂亮,現在沒了生意,一盞盞精緻剔透的花燈也沒熄滅,依舊亮瑩瑩的點着,照的整個大堂里亮如白晝。姚翠兒正帶着一幫子姑娘坐在角落的紅木桌邊,像是在說著什麼。不過那些姑娘的表情都是愁雲慘淡的,沒什麼生氣,有好幾個還抹着眼淚。
包芷他們四個也在角落裏坐下,疆騁將食盒放在了桌子上,這食盒用的是上好的酸枝木做的,密不透風隔冷隔熱,疆騁把蓋子打開的時候,裏面的海鮮粥還熱氣騰騰的散發著香味。他又在旁邊的小暗格里拿出一個小木勺對鍾樂昀道:“吃吧。”
一開蓋子,鍾樂昀就聞到了海鮮和米粥誘人的香氣,趕忙就接過勺子,舀起一勺塞進嘴裏,溫度還有些燙,米粥混着蝦肉口感層次豐富,十分的鮮美。鍾樂昀咽下去之後,忍不住讚歎道:“小包子你的手藝真是絕了!太好吃了,我感覺比奉萃樓的味道都棒!”
包芷聞言偷偷暗笑,然後一本正經的問道:“真的么?”
“嗯嗯~尊的尊的。”鍾樂昀喝着粥口齒不清的回答。
“哦……其實這粥是疆騁大哥做的。”包芷也打開自己帶的食盒,拿出兩個勺子,和虞鉞一起喝粥。
鍾樂昀一開始沒聽清,包芷重複了兩遍才反應過來,他叼着勺子,吃驚的看着疆騁。疆騁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總體上還是木木的面癱着。鍾樂昀回過神來撇撇嘴,漫不經心的嚼着瑤柱和蝦仁,小聲嘀咕:“味道其實也就一般吧。”不過說著說著,嘴角就慢慢的翹起。
包芷在一旁看着有些想笑,又有些同情疆騁。畢竟性格彆扭成這樣也是夠折磨人的了。
等鍾樂昀美滋滋的剛把粥喝完,門外就傳來了一陣喧嘩,鍾樂昀回頭一看暗暗地嘆了口氣,該來的總要來的。
來的人是誰呢?正是死去的潘慶榆的父親,禮部侍郎潘昶。
這潘昶晚上在睡夢中被急急忙忙趕回來的潘慶榆的侍從吵醒,得知自己兒子在群芳閣遇害之後,他好懸一口氣沒上來,旁邊的潘夫人聽完直接就昏了過去,現在還沒醒來。
鍾樂昀和潘昶雖然同朝為官,已經打了五六年的交道,而且他們都是文官,但關係並不親厚。這潘昶平常很看不上朝里的年輕官員,總是找機會打壓貶低,還經常倚老賣老。如今鍾樂昀一看,卻感覺他能比早上上朝時見到的老了十幾歲,面容憔悴眼神悲痛,看着真是萬分可憐。
鍾樂昀起身拱手道:“潘大人,節哀。”
虞鉞也站直了身子朝他拱拱手道了聲節哀。
潘昶點點頭,沉聲道:“調查謀害我兒兇手之事,都拜託給鍾大人了。”
“那是自然,潘大人請放心。”鍾樂昀引着他落座之後又寬慰了幾句才問道:“潘大人,令郎這幾日是否有什麼異常?”
潘昶因為喪子之痛,變得沒有平日裏那麼難以應付。聽鍾樂昀問了就回想了一下回答道:“要說有什麼特別,那還真有。我兒雖然平日裏有些懶惰閑散,但是還是很有上進心的。我聽他說他前幾日得了小王爺的賞識,再有機會能入朝為官,他十分高興,但就在昨日,他異常的高興,回家就對我說,他發現一個大秘密,能幫他立了大功,讓他平步青雲。”
聽他這麼說虞鉞就皺了皺眉,他心裏清楚蔣樞瑜其實並沒有賞識這個潘慶榆。
鍾樂昀一聽卻正色道:“哦?是什麼?”
潘昶嘆了口氣,“我平日裏總嫌棄他玩心太重,聽他這麼一講就覺得他又是隨口胡說,就教訓他幾句。他有些生氣了,也沒告訴我,氣哄哄的跑了說要去證實什麼。我也沒在意,沒想到……。”說到最後,潘昶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了出來。
鍾樂昀看着這年過半百的老頭覺得實在是可憐,旁邊的虞鉞卻忽然問道:“你聽他提過笙蘭書院後面榮秀巷子么?”榮秀巷子就是虞鉞今天見到潘慶榆的地方。這榮秀巷子其實還有些名堂,那條巷子裏大多是有錢人家或者官宦子弟的外宅。爍玥國向來提倡男子對妻子忠心愛護,而有些人為了好名聲,有些為了加官進爵順利,就把自已除了正妻之外的妾室安置在這榮秀巷子。
潘昶聞言一愣,“沒有……從未聽我兒提起過。”
虞鉞點點頭,就不再說話了。
鍾樂昀想着張厚延現在正在驗屍,那種樣子還是不要讓潘昶看到了,就開口說道:“潘大人夜色已深,您還是早些回去吧。”
潘昶點點頭,讓身後的侍從攙扶着,出了群芳閣。
包芷一直在一旁聽着,感覺有些傷感,“樂昀,你說這潘公子因為什麼才喪命的呢?”
“嗯……現在現在還不能確定。”鍾樂昀摸着下巴回答。
正說著,旁邊的姚翠兒帶着幾個漂亮姑娘過來,“大人,這是平日裏和韻兒關係較好的幾個姑娘,有什麼你儘管問她們吧。”
鍾樂昀點點頭,見這幾個姑娘像是剛剛哭過,想來平日裏和韻兒應該是情同姐妹的。
“幾位姑娘,這幾日你們感覺到韻兒有什麼異常么?”
站在最前面的姑娘叫濃翠,她輕輕地朝鐘樂昀施禮后開口說道:“韻兒平日裏和我們幾個關係不錯,這些日子我們總覺得她像是有心事。前些日子我和她提了一嘴想吃榆錢飯,她就跟我發了好大的脾氣。而且……而且她每次侍候過潘公子之後,心情都十分不好,讓我們覺得很擔心,想必她還是耿耿於懷吧。”
鍾樂昀一邊聽她說著一邊觀察着,這姑娘說話的時候聲音越往後越小,雖然她想鎮定住,但目光卻總是躲閃。而旁邊的一個穿藕粉色紗裙的姑娘頭一直低着,像是在忍耐什麼。
鍾樂昀知道,這姑娘並沒有說實話。
旁邊的一個個子嬌小的姑娘忽然插言道:“今天下午時,我還在後院門口碰見了韻兒,她當時行色匆匆的,我和她打招呼,她都沒理我,她平日裏可從不這樣的。”
鍾樂昀點點頭沒出聲,示意他知道了,他又問了些問題這幾個姑娘一一的回答了,他轉頭對姚翠兒道:“我們還要再到韻兒遇害的屋子裏搜查一下,勞煩了。”
姚翠兒趕忙點點頭施禮道:“大人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