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現任前任
米嵐這個人說起來，也並沒有那麼討人厭，憐香惜玉是她的本質屬性，雖然嘴上毒，但是看喬懿被淋濕一副柔若無骨的樣子，嘆息了一口氣給她遞了紙巾，“擦擦吧，瞧你這樣子。”
喬懿憤憤地接過紙巾，一頓亂擦，還是對米嵐友好不起來。
米嵐見雨小了些，就道：“司機，等我一下，我去買點東西。”
喬懿穿着一身濕漉漉黏糊糊的衣服，難受得緊，偏偏米嵐這時候要去買東西，跌着臉坐在那一動不動，心情不好看什麼都不爽，更何況是平時就看着不爽的米嵐。
大概過了十分鐘，喬懿在心裏把這個女人罵了五十遍左右，她回來了。
“給，吃點東西。”
雞肉卷和熱奶茶，喬懿確實餓了，但又不想向她妥協，“給我的？沒胃口。”肚子不爭氣地叫了……
米嵐直接把食物塞進喬懿懷裏，“喬大小姐，就這些了，愛吃不吃，沒得挑。”
不過是個雞肉卷，怎麼這麼香，喬懿的意志力最終還是沒有打敗胃酸，小口小口啃起來。
“我說你能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小心雞肉卷里有毒。”米嵐一眼就看穿了喬懿的心思，繼續道：“這是能怪我嗎？沈言卿是我老闆，發生這種事情，我當然是向上級請示，難道你那破照片的幾十萬我來倒貼？再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你有膽子在公共場合干那種事情，沒膽子承認……”
“我沒怪你，我怪我自己行了吧！”喬懿白了她一眼，心想着，哪像你已經公開出櫃各種公共場合肆無忌憚的。
原本因為一個雞肉卷而在喬懿心裏積攢起來的微薄好感，最後卻因為下車時米嵐的一句話，又消失殆盡。
“小喬，我見過那麼多厚臉皮，覺得你的臉皮是最厚的，絲毫不覺得自己配不上沈言卿嗎？”
喬懿咬牙切齒，齒縫中蹦出幾個字：“嵐姐，我謝謝你的雞肉卷啊！”
“晚上回去好好休息，明天還要錄製一期訪談，你給我拿出最好的狀態，感情和工作要分開，聽到沒？！”
她說的在理，喬懿表示贊同，“我知道了……今天謝謝你。”
就正如米嵐自己說的一樣，工作和私人感情她分得很開，既然沈言卿花重金請了她，把喬懿交到她手上，在工作上她絕對能做到夠專業。
喬懿很佩服米嵐的手段，惹人嫌嘴巴毒，但又不會讓人打心底里去討厭她這個人。
*
“溫姐，有人先我們一步把照片買走了。”
“被別人買了？”溫雯聽不出來這是個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或許對她而言，都一樣，冷笑了一聲：“無所謂了……”
溫雯覺得對自己而言無所謂，可對喬懿而言呢？她的演藝事業才剛起步，很有可能因為這一組照片又一蹶不振，溫雯又開始有點擔心：“和喬懿那邊聯繫了嗎？他們怎麼說？”
“和我們一樣的情況，幕後還有其他人在操作。”
溫雯掌心一涼，這件事情恐怕不容樂觀，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這組照片流出來，因為她不想讓喬懿恨她一輩子，“有沒有挽回的餘地？雙倍價格？”
經紀人搖頭。
“三倍，四倍……”籌碼一點一點地往上升。
經紀人還是搖頭，“溫姐，他們可能不是為了錢。”
不是為了錢，那還能有什麼？
“不過他們保證了，這組照片不會流出來。”
這樣一說，整件事情更加詭異，除了當事人，誰還會對這組照片這麼上心？溫雯實在是想不通，誰會想得到那組照片，願意花錢來替她們處理這個爛攤子。
“對了，森文的沈總，你替我約好了嗎？”
“嗯，今天晚上六點，在x酒店。”
溫雯點點頭，讓經紀人先離開。
桌子上依舊攤着那十幾張照片，溫雯又一一看了一遍，思緒回到五年前，那時候喬懿剛演戲不久，而她自己已經是小有名氣。
新人演員在劇組裏總是很熱情，左一個前輩右一個前輩的，當時溫雯就對這個叫喬懿的女孩子印象深刻，演戲很刻苦也很有天賦，關鍵是笑起來很清澈，溫雯出道這麼多年，鮮少能在演藝圈裏看見這麼乾淨的笑容了。
在劇組相處了一個月有餘，兩個人開始變得熟稔，溫雯一向不會與其他演員走得太近，但喬懿卻是個例外，平日裏就習慣像大姐姐一樣去照顧她，而喬懿也變得愈發黏人，不過這種狀態，兩人都樂此不疲。
隨着時間的推移，感情也在慢慢發酵，溫雯很清楚自己對喬懿的感情已經不僅是朋友間那麼純粹，她越來越享受和喬懿的親密接觸，一發不可收拾。
女人和女人之間的親密接觸，並不會讓人多想，只是在劇組裏，溫雯和喬懿是大家公認的“姐妹花”而已。就連喬懿自己也想不到，在不久的將來，她會和一個女人墜入愛河。
劇組殺青的那天，兩人都喝了點酒，但沒醉，溫雯故意將喬懿叫到房間，說有東西要送給她。
離別總是傷感，剛一進入房間，溫雯便把門反鎖上，在門口就抱住了喬懿，僅僅地抱住，一遍又一遍地說著，“我捨不得你。”
“我也捨不得你，溫姐。”
“不，這不一樣！”當時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或許就是藉著那點酒勁，溫雯吻了喬懿，“我是這種捨不得，你呢？”
“小懿，做我女朋友吧？”
喬懿當時臉紅的模樣，溫雯到現在還記憶猶新，想起來，嘴角還忍不住帶笑。
“分手吧，我要結婚了。”
“我們在一起沒有未來。”
“你什麼也給不了我，死心吧。”
當初這一句句話就像刀子一樣捅進喬懿的心裏，而如今，溫雯想起這些話，卻心痛得不行。照片上的笑容再也不屬於她，什麼叫自作孽，就像她自己這樣。
溫雯把頭埋進掌心，已經記不清是第多少次為喬懿而哭了。
晚6點，沈言卿和溫雯到達的都很準時。
一碰面，溫雯難免會將自己同沈言卿對比，她年輕漂亮，而自己卻是一臉憔悴，被婚姻折騰得喘不過氣來。
“你很幸福吧？”作為第一次正式碰面的問候語，這幾個字顯然有點奇怪，溫雯解釋：“小懿她很會疼人的。”
“溫小姐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嗎？”
“關於小懿的，我覺得有必要和沈總談談。”
隨意點了幾個招牌菜，相信兩人也沒什麼心思吃。
沈言卿沉得住氣，漫不經心打量着溫雯，上一次同她交談，她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是喬懿女朋友，所以今天來吃這頓飯，恐怕目的不會單純。
“照片……相信沈總都看到了。”溫雯切着牛排，繼續解釋着照片的事情，“那天晚上，我在酒吧遇上小懿，她一個人喝得醉醺醺的。我看着不忍心，便想送她回去……”
“……她用手勾着我的脖子，開始親吻我的臉頰，我當時很開心，她對我還有感覺，就算我知道當時有記者在場，我也沒有推開她，因為我不想，我真的很想吻她，剋制不住……”
“別說了。”沈言卿緊皺的眉頭明顯表示自己不想再聽下去，這些細節究竟如何，她從照片上看得一清二楚，用不着溫雯這樣再栩栩如生地描述一邊。
“沈言卿，我愛她，所以我必須要說。”溫雯放下手中的刀叉，喝了一口紅酒，滿臉的苦笑和自嘲，“她吻我的時候，我甚至感受到了愛意，我在想她還是愛我的，初戀總是最難忘懷，她還記得我，我還有機會……”
沈言卿沒有去打斷她，因為她看見溫雯的眼角開始有淚流出，溫雯像是一個活在自己臆想中的女人，可悲又可笑。
“……就在我努力回應她的時候，她湊在我的耳邊輕輕說著，我愛你。”
“溫小姐！”沈言卿分不清她是在哭還在笑。
“她對我說……我愛你，沈言卿。”一霎，眼淚傾瀉而出，溫雯哽咽着又說了一遍，“你知道嗎，她說……我愛你，沈言卿。”這句話說兩遍，已經是溫雯的極限了。
說罷，溫雯拿起包，起身就要離開，她這狼狽的模樣不想再暴露任何人面前。
“溫小姐，我送你……”溫雯的情緒很不穩定，沈言卿有些擔心她。
人已經走了，獨留沈言卿一個人坐在那，腦海中都是溫雯說過的話。
去洗手間簡單整理了一下，擦乾了眼淚，補上妝容，溫雯朝着鏡子勉強對自己笑了笑，“小懿，我只能做到這裏了，真的祝你幸福。”
至少現在，心裏會好過一些，過去欠下的再也彌補不回來，只希望現在能少一點傷害。
——我不恨你也不怪你，以後別再聯繫了。
這是喬懿給她的最後一句回復，溫雯看了最後一遍，終於狠心刪除，把手機里有關於喬懿的一切，都刪除了，錯過就是錯過，只能怪她們有緣無分。
以後，不會再聯繫你了。
“溫姐，要我來接你嗎？”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回去。”
“唔……”
正要打開車門的時候，背後突然伸出一雙大手，溫雯口鼻被死死捂住，透不過氣來，只一會兒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