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清晨的陽光被厚重的窗帘阻隔,床上的兩人相依相偎,空氣里流淌着一股靜謐。直到門外貓窩裏的小餅乾飢腸轆轆地直立起來,跑過去撓門。楚歌被滋啦滋啦的聲音瘮得打了個哆嗦,接着就見門把啪嗒一聲自動扭轉,小餅乾從打開的門縫裏熟門熟路地躥到了床上。
陸海空埋在楚歌的脖間,困頓的不想睜開眼,假寐着又睡了一番。楚歌拍拍他攬在腰間的手,對方哼了一聲收的更緊了。
“才十點鐘。”陸海空輕輕地打了個哈欠,“凌晨才睡的。”
“累不累?”楚歌逗着小餅乾,身後又緊密地貼過來暖熱的身體。
“不累。”陸海空口是心非道,又舔着他的後背,“休息一會兒還能沖·鋒·陷·陣。”
楚歌覺得腰一緊,頭一次認為或許陸海空和他都不應該辭職在家。
“說正事兒,你昨晚說的事務所是怎麼回事?”楚歌翻過身面對着他。
陸海空下顎抵在楚歌發間廝磨着,“之前就在籌備這個,大體也快成型了。有以前的戰友,還有一位人你肯定認識。”
楚歌把他和陸海空都熟悉的人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張口就道,“該不會是……張天德?”
那小子真的有斯托克的潛質啊!警·察·叔·叔快看好他。
陸海空笑道,“果然我們心有靈犀,不如再來……”
楚歌趕緊捂住他的嘴,“張天德不是還沒有畢業嗎?再說他專業也不沾邊啊。”
“專業沒事兒,他有天分在,而且不把他放在眼皮底下,還真挺不讓人省心的。”陸海空抓住楚歌的手,順勢含·弄·吞·吐着他的手指,舌尖繞着指尖,像是舔到心底里。
楚歌泄了氣地趴在他身上,控訴道,“別鬧了,腰還疼着。對了,小餅乾這裏好像長了一個東西,今天帶它去醫院看看吧?”
“嗯?”陸海空微微探起身,摸了摸小餅乾順帶被撓了一爪子,“……你看它討厭我。”
“沒關係。”楚歌小聲安慰他,“我喜歡你就好了。”
“既然你這麼喜歡我,那我們……”
“不!”
“……”陸海空失落地嘆了一口氣,“我之前在部隊認識一位軍醫,打過幾次交道,他退伍也很長時間了。昨天回來的時候在路上碰見他,說好今天來做客,正好讓他看看小餅乾,他也是專業獸醫。”
楚歌:……祖國還能不能好了?
……
陸海空賣了一個關子,沒透露這位朋友的姓名,惹得楚歌心裏面直癢。陸海空朋友不多,除了幾位同事就是性格不太好的陳青竹。現在忽然要來這一位,可見兩人的交情也不是一般深。
倆人去了超市,冰箱裏的食材幾乎都被清理乾淨,陸海空深深感到下次出差前和陳青竹打好招呼的重要性。楚歌哼着歌往購物車裏添零食,陸海空豎著耳朵聽了聽,果然還是《濟公謠》。
“零食不能吃多。”陸海空跟在身後叮囑,“薯片也不能多吃,對身體不好。膨化食品類的一定要少吃,零食吃得多正餐又不好好吃。吃飯作息不規律又長痘痘怎麼辦?還要喝中藥嗎?”
“藥方不是你嗎?”楚歌抱着薯片回頭道。
陸海空一頓,繼而領悟地點頭贊同,“這幾包不夠吃,再買幾袋。”
楚歌:……底線呢?
“你想要什麼口味的?”陸海空湊過來忽然問了一句。
“烤肉的吧?”楚歌以為在問薯片,“除了番茄的我都能接受……嗯?”
“沒有烤肉的啊。”陸海空為難地把手裏幾盒多彩的杜·蕾·斯攤出來,“不過好在沒有番茄味兒的。”
“……”有烤肉味道才叫奇怪吧!
“不然我們乾脆各種味道買一種,看你喜歡哪一種。”陸海空雙手麻利地放進去好幾盒,一面誇讚着自己,“這幾盒可能不太夠用,反正我們最近也不上班……”
楚歌推着購物車把人甩在後面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開車回家,楚歌在廚房給陸海空打着下手。小餅乾見小夥伴身邊黏着鏟屎官,虎視眈眈地蹲坐在廚房外盯着,生怕對方有什麼不軌之舉。
“咱兒子把我當敵人了。”陸海空回頭看了一眼,又被小餅乾瞪了回去,當即跑到正在洗菜的楚歌身邊刷存在感,“它這樣你不管管嗎?它天天欺負我,昨晚趁你睡覺還跑過來甩我尾巴,今天早上又撓了我一爪子。”
楚歌揉了揉身邊大貓的腦袋,湊過去親了一口,立刻轉移話題,說起梁泯的話。
陸海空皺眉不語,片刻才道,“可能梁泯知道的也不多,但又覺得有蹊蹺才提醒了你一句,要不然也不能丟下這一句就走了,想必之前心裏也做過一番鬥爭。”
梁泯剛認識楚歌那會兒其實是非常討厭師兄後面這個跟屁蟲的,他從小就對楚歌的師兄有小心思,但偏偏師兄對剛來的小師弟特別上心。梁泯當時就吃味了,他並不是針對楚歌,只是但凡出現在師兄身邊的都針對。有一段時間,他還十分不清醒地嫉妒了教師兄武功的師父,然後就被揍了一頓。
這一頓揍倒是把梁泯揍開竅了,凡是楚歌師兄喜歡的他都喜歡,凡是對方心裏有的人,他也統統裝進心裏。從此對楚歌態度大轉變,比親哥還親。那個時候還沒有楚秋,楚歌真覺得梁泯大概就是失散多年的親哥了。後來為了這事兒還特意打電話向他爸爸求證一番,接着回老家探親的時候被男女混合打揍了一番。
這麼多年以來,梁泯是把楚歌裝進心裏像弟弟一樣疼着的,他也是在查尚城的時候偶然得到這個消息,再往下查卻摸不着一絲蛛絲馬跡。沒有證據也沒有推論,梁泯也是做了一番心理鬥爭才決定把這個消息告訴楚歌,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等我問問師兄。”楚歌把洗好的菜遞給陸海空,“他不告訴別人,肯定會告訴師兄的。不過這麼說起來,趙大說他們倆談戀愛了還真挺不靠譜。”
菜刀重重地剁向菜板,陸海空差點笑出來,“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你還真信?”楚歌道。
“想想他們倆在一起的畫面還挺好玩的。”陸海空想了一個畫面,終於忍不住笑出聲,“還別說,他們倆還真合適。”
楚歌:……你們倒是挺能拉郎配的。
小餅乾在門外咪咪咪地叫了幾聲,楚歌回頭就見它在舔着凸起的地方。
“小區外面不遠有一家寵物醫院,我先帶它去看看吧。”楚歌把圍裙解下來,“看它這幅樣子覺得挺難受。”
“也行,他還得等一會兒來。”陸海空說,“路上小心,別讓小餅乾自己跑了。本來就是野貓,養的時間又不長,跑了就不見影子。”
楚歌應了一聲,回卧室取出早就買好的貓袋子。有家店鋪可以定製貓袋子,楚歌便興沖沖地提筆畫了一幅小貓吃餅乾圖,又拍下來給掌柜。等貓袋子做好寄過來剛好是前幾天,現在正好用上。
陸海空幽幽地剁着菜板,強忍着不去算自己在楚歌心中的地位。
等楚歌走遠后,陸海空才突然想起來忘記告訴楚歌千萬別去名叫愛寵物的醫院,畢竟上次小餅乾在裏面撩貓逗狗十分猖狂,大概已經被加入黑名單了……
一無所知的楚歌抱着小餅乾進了醫院,小餅乾剛從貓袋子裏面出來,整個醫院就炸開了鍋。各種節奏音高的貓狗叫聲層出不窮,之前因為打針蔫兒成霜打的茄子的哈士奇頓時抖擻起了精神,一副如臨大敵地憤怒嘶吼。
楚歌抱着懷裏乖乖巧巧的小餅乾目瞪口呆:……沒看錯的話,你剛才還委屈巴巴地想要掉眼淚呢?
醫生歉意地笑着走過來,他摸了摸小餅乾的腦袋,果然被毫不留情地拍了一爪子。
“叫什麼名字?”醫生鍥而不捨地問,十分有職業素養,面上的笑容不減,“幾日沒見還是這麼有活力。”
楚歌不太好意思地道了聲歉,“它平常在家不這樣的,可能是……見到了小夥伴?太高興?”
醫生輕咳了一聲,想了想還是收回了抱小餅乾的手,“它這次挺乖的,看來挺喜歡你。這次是哪裏不舒服?”
楚歌抱着小餅乾進了隔間,外面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只剩幾聲零碎的嗚咽聲。
……我懷裏的這位究竟有幾幅面孔?
“它這兒好像長了什麼東西。”楚歌把小餅乾放下來。
醫生仔細地察看了半天,推了推鼻樑上夾着的眼鏡,道,“沒有什麼問題,也不是神經性皮炎,小傢伙看起來挺健康的。平常有什麼反應嗎?”
楚歌細想了一番,才道沒有。平常生龍活虎的,特別愛跳起來揍陸海空,完全忘記自己是一隻貓的身份,大概一隻覺得自己是一隻老虎。
“那就沒什麼問題了。”醫生說,“是個很有活力的小傢伙。”醫生說罷伸手想再表達一下好感度,果不其然又挨了一爪子才訕訕地收回手。
楚歌覺得再待下去可能有些尷尬,告別醫生后前腳剛邁出寵物醫院,小餅乾從貓袋子裏面輕蔑地回頭掃視了一圈,氣都從鼻孔里哼出來。
果然身後又炸開了鍋。
楚歌抱着小餅乾飛也似的大步跑回了家。
剛打開門的時候,忽然聽見裏面有人交談聲,楚歌瞭然大概是陸海空的朋友來了。他推門而入,客廳里的人一齊回頭。
楚歌和懷裏的小餅乾一起瞪着烏溜溜的大眼看着眼前的人。
“卧·槽”楚歌簡直想把客廳里的人仍進寵物醫院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