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7

第1章 .7

顧景嵐早上隱隱約約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左手被溫熱的雙臂抱着,掌心被捂的冒汗——那一刻其實他的神智還沒有完全的清醒,顧大影帝想着哪個小妖精手段那麼了得,終於把他弄床上去了?睜開眼睛一探究竟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手邊竟是陸元劭安安靜靜的睡顏。

——那孩子可憐巴巴的睡在他的床邊上,用薄薄的一層被單裹着身體,都蜷縮成了一團,似乎是怕吵着他,還不敢靠着他太近,只偷偷的拉住了他一隻手,整個人離床沿的距離不到一尺,一翻身就能掉下去。

顧景嵐感覺自己腦袋上的青筋一下一下的在蹦——這孩子什麼時候跑到他床上來的?!

窗外的初升的日光透過雲輝,斜斜的灑到了屋裏,陸元劭了眨了眨眼睛,醒了過來,顧景嵐立刻轉過頭去裝睡。

他感覺到身邊那熊孩子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輕輕地抱起了自己的薄被單,輕手輕腳的往外面走。

顧景嵐眼皮跳了跳,坐起身道:“站住。”

“你就這麼溜出去了嗎?都沒什麼要同小叔說的?”顧景嵐冷着一張臉道。

陸元劭小臉煞白的站在原地,手上抱着的被單早已被他鬆了手扔在地上。

“小、小叔,是,是我的錯!”陸元劭艱澀道:“以後、以後再也不會了……”

顧景嵐皺眉看着他:那一張好不容易被他養出了點肉的小臉現在一片煞白,已見風流的桃花眼上通紅通紅的,小孩的嘴唇緊緊的抿着,毫無血色。

……顧景嵐腦海里飛速的、不合時宜的閃過一個念頭:他怎麼覺得這小孩的臉看着有點眼熟?

甩掉這個念頭,顧景嵐從床上起身,徑直走到陸元劭面前,沉着聲音道:“你還有臉叫我小叔?”

“站直了,抬起頭!”顧景嵐冷聲道。

陸元劭被這兩句話刺的渾身一僵,暗道自己不會演過頭了吧,他不舍的將膠着着的目光從來人瑩潤如玉的雙足上移開,僵硬的抬起頭。

顧景嵐半跪在他面前,從陸元劭的角度,只要稍稍一瞥頭,就能看見他微微敞開的衣領下,形狀優美的鎖骨。

“小叔記得曾同你說過,在這聽瀾居,你想要什麼,便直接來同我說……是也不是?”顧景嵐依舊冷着語氣,不曾軟和半分。

“……是。”陸元劭猶豫着點了點頭。

顧景嵐牽起他的手,把人帶到床邊,脫去他的棉襪后把人抱上床。陸元劭睡在裏邊,他睡外邊,壓好被子后他才冷着聲音道:“那麼現在,睡覺。”

“晨起后小叔便讓人把你的東西搬到我屋子裏來,以後你便暫時同我住吧。”顧景嵐閉着眼睛道。

陸元劭呆愣在原地,半晌后死死地閉上了眼睛。

一滴小小的淚珠帶着真實的溫度從他的眼角滑落,悄悄的落到了床單上。

過了許久,顧景嵐才聽見他道:“小叔,我想拉着你的手。”

“拉吧。”顧景嵐說,嘴角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地翹了翹。

隨即他就感覺到自己的右手被一雙溫熱的小手包圍了。

——那一雙手其實並不軟糯,掌心分佈着薄繭,依稀能夠感受到皮肉下支愣的骨架,但是溫熱、有力,傳遞着最真實的溫度,和這個孩子內心堅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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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嵐老老實實去了御書房做御前行走,他對自己的身份猜了個*不離十,因此對皇帝的殷勤也早已心有預料。老實說,顧景嵐對胤元帝這個人其實沒什麼特別的觀感,他既身為皇帝,有些事情可以理解,但不可原諒。

好在原主是個冷淡的性子,在御書房裏,除非胤元帝開口詢問,否則他絕不說輕易說話,但凡張口,能四個字解決的,絕不說五個字。

胤元帝拿這個兒子沒辦法,只好盡量逗他開口:“伽嵐吶,覆玉關修官道通往臨安縣,這事兒你怎麼看吶?”

“回稟陛下,臣不通前後始末,不敢妄言。”顧景嵐一本正經道。

顧景嵐不知道么?他吸收了原主的十六年記憶,也就相當於在這個世界活了十六年……他自然是有自己的政見的,只是他既為御前行走,有些事更加不好輕易開口。

“無妨,淺談即可,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再無第三人知曉。”

“依臣之見,極好。”顧景嵐整理整理語言,開口道:“一可行兵,二可行商;進可屯兵屯糧,退可據城而守;可增國庫,可富民生。故而極好。”

胤元帝抬起頭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眼中有明顯的驚艷之色,剛想叫他仔細說說,就聽見侍從進來稟報道:“陛下,蘭昭儀求見。”

“她來幹什麼?讓她進來。”

“臣妾來給陛下送碗千歲湯,讓人煮了一天一夜呢,這才煮出味道來。”蘇槿慧抱歉的朝顧景嵐那邊看了一眼:“倒是不知陸狀元也在這,是臣妾倏忽了。”

顧景嵐皺了皺眉頭,他十分確定方才這女人看向他的那一眼,帶了十足十的暗示意味。

待得胤元帝幾口將湯喝完后,蘇槿慧將碗收好,道:“那臣妾便告退了……這還有一碗要給皇後娘娘送過去。”

“皇後娘娘”四個字似乎在舌尖上滾了又滾,燙了又燙。

“恩。”胤元帝點點頭,似乎極為滿意她的識大體。

顧景嵐垂眸,心中瞭然。

……看來,上一次御花園中意料之外的相遇,不止他認出了對方,對方看來也認出了他。

到了該回去的時候,顧景嵐便向胤元帝道:“臣請往鳳儀宮,探望皇後娘娘,還請陛下允准。”

胤元帝嘆了一口氣,對他道:“去吧。順便留下來吃飯,朕稍後也過去。”

“謝陛下恩准。”

顧景嵐從御書房出來后,便徑直往鳳儀宮行去。守在門外的內監朝裏頭通稟去了,他謹守規矩站在原地,連走動都不曾走動一下。

冷冷淡淡的一張臉,縱然眉目驚艷,五官雋美,也難免令人望而生畏,生出不可觸及之感。他身旁的朱紅柱子上用金漆畫了騰飛而上的鳳凰,此刻那金紅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臉上,竟生生映照出了幾分寶相莊嚴的恢弘貴氣,讓人恍覺他果然就是那天上的神仙,這就要乘着那鳳凰飛走了似的。

鳳儀宮內,蘇槿慧聽到內監進來通報說是陸狀元來了,便主動提出來告辭。

內殿門口,蘇槿慧這邊提着食盒出去,那邊顧景嵐不急不緩的在走進來,兩人交身而錯的剎那,蘇槿慧腳崴了一下,手上的食盒便掉到了地上。

顧景嵐垂眸,將食盒拾起,然後雙手奉還,還不忘道一句:“娘娘小心。”

蘇槿慧歉意的朝他笑笑,低頭道了一句:“多謝。”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顧景嵐捏了捏手中的紙條,握緊了拳頭。

抬起頭,他看見皇后陸氏錯愕的看着他們這個地方——那一瞬間臉上的茫然、驚訝、迷惑、憤怒甚至都來不及收起來。

他忍不住心裏咯噔一聲,難道被發現了?

陸氏並沒有說什麼,回過神來后立刻收起了臉上的表情,拿出一國之母標準的端莊大氣賢良淑德的笑來招呼顧景嵐,顧景嵐只好把疑惑壓在心底,面上仍舊雲淡風輕,只有微微出汗的掌心才表現出了他的不安。

——沒有人知道皇后陸氏那一瞬間想到了什麼,以至於讓這個長久混跡在深宮的女人連自己真實的表情都來不及遮掩。

只有皇后陸婉瑩自己,無數次在深夜裏驚醒,腦海中的最後一幕都是大殿前,雕梁玉柱下,自己娘家的小侄子,和胤元帝後宮的寵妃,兩者驚人相似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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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嵐直到回到聽瀾居的時候,才敢把手中的紙條拿出來細看。紙條上並不是手寫的字跡,而是非常謹慎的用了從書中剪下來的字貼了一句話:“七月初八,京郊石林。”

現下才四月初,離七月初八還有一段時間,暫時還不急。

七月初八的這一場局還顧不上,眼下要精心準備的……顧景嵐看向自己手中的請柬,是四月十五戶部尚書大人的一場酒局。

在原主的記憶里,戶部尚書沈瀚是他最欽佩的人,沒有之一。

原因就在,沈瀚,他是個哥兒。

按理來說,哥兒入朝為官,應當會受到不少刁難,更會有不少偏見和流言蜚語。但沈瀚卻偏偏以一介哥兒之身,做到了正二品的朝堂大員,掌一國錢財,萬民賦稅。事實上,沈瀚初入朝堂的時候,年少氣盛,又得罪了不少人,最後被算計到嫁人,洞房花燭夜過後,第二日才醒過來。

然而沈瀚強就強在這裏,就算被迫嫁人,他也有本事在來日,重新請來一眾同僚,當著諸多親友滿朝大臣的面,一碗絕育葯喝下去:“我本立誓,今生不嫁不娶,無子無女,或為官或為商,只為國,只為民……”

“……雖事已至此,也並非無法挽回,”沈瀚將碗一摔,豪氣干云:“請夫家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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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主角光環的男人[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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