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客場
太陽升起，千夢山上籠罩了一層磅礴的金光，梨花木卧榻旁，懸着一套嶄新的青色衣袍。
今天是武林大會的門派武學交流日，也是曲熙然比較忐忑的一天。
雖說按照以往白陌宇的打架套路會嚇跑一大批性情中人，但不排除個別心中藏壞事兒的不法分子趁機作亂。
比如打算坑害50000分的幕後黑手，什麼西域聖教之類……所以曲熙然還是做了兩手準備。
在衣服上塗/毒是專門用來對付近戰的，簡單粗暴，摸到就跪，只要全程不忘給自己補充避毒丹便可。
對付遠程就稍微有麻煩，需要趁其不備先發制人，曲熙然並不是很有把握，不過凡事總要儘力一試。
他準備了帶/毒的匕首，從靈月那裏撬來的棍子以及阿鄉配/毒時所戴的銀絲手套。
裝備上勉強過得去，底蘊方面……輸人不輸陣，氣勢頗為重要。
曲熙然吃下一整顆避毒丹后，快速穿戴整齊，系好腰帶。
整顆持續效果約莫有兩個時辰，一共備了十顆，算是把阿鄉的存貨掏得差不多了。
對此阿鄉並不肉痛，因為武林盟各種材料一應俱全！
而且幫主大人發話了，隨便用！
看來這叔侄倆是真的冰釋前嫌，既往不咎了，好事啊，大大的好事啊！
他興奮十足地對靈月說：“全幫一起來武林盟吃飯的事指日可待了！”
“嘖，看給你樂的。”靈月梳理好額前的碎發，兩道彎眉英氣逼人，“你們的皮子都給老娘繃緊了！今天誰敢丟咱們丐幫的臉……結果，你們知道的！”
她斜眼盯着他們，一字一句說得極為緩慢，壓迫感十足。
眾位丐幫大兄弟們都忍不住抖了抖胳膊，縮着脖子後退一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大師姐，您放心……”
我們真不想品嘗您的拳頭啊！
被幫里女人一拳揍飛什麼的，雖然在總舵時常可見……總之，絕不能在其他門派面前給丐幫丟臉！
不能給幫主掉鏈子！
早飯對丐幫來說算是非常豐盛了，凌蕭蕭照例與丐幫“廝混”在一起，似乎完全沒有理會自己爹的想法。
凌震天見狀倒是不怒不惱，只是在與曲熙然打照面時，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兩眼。
曲熙然全當沒有瞧見，一身正氣浩然地擦身而過。
連自己兒子的話都不相信的爹，肯定也不會相信外人的一面之詞。
所以沒什麼好說的。
如今證據嚴重不足，不過……也不是沒有機會抓住什麼把柄，比如凌傲天的兒子凌蕭非，他不是在么。
凌蕭非很可能是個大突破口。
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露出馬腳了。
只有等。
按耐住一切猜測，等待對方下一步行動。
凌蕭蕭走在曲熙然身邊，忍不住再次打量起“鳥槍換炮”的曲熙然。
頭髮以竹簪束起，青色布袍簡單素凈，清雅沉穩，笑容溫煦，牙齒潔白，不識之人又怎能聯想到這位就是傳說中放蕩不羈的丐幫幫主。
凌蕭蕭有感而發，瀟洒搖扇：“白兄今日真是英俊倜儻……哎，小弟自嘆不如。”
曲熙然不由瞥了情緒有些低迷的50000分兩眼，心道這小子的心理素質還算不錯，經過昨晚的洗腦教育，現在還有閑心打趣自己。
接受能力如此之強悍，又願意儘力配合，在古代也算難得的人才了。
身價還挺高的，值50000分呢。
一行人來到正義堂外搭起的高台下，找到了丐幫的專屬位置。
不前不後，正好六個。
曲熙然朝坐在最前排的某人看過去，只瞄見一個筆直端坐的背影，黑衣寬厚，髮髻梳理得一絲不苟。
“幫主可要隨我同去下戰帖？”靈月躍躍欲試，忍不住摩拳擦掌。
曲熙然深沉搖頭，“再等等。”
阿鄉聽她這麼一說，心登時懸了起來，忍不住問：“你要找誰下切磋？”
“自然是峨嵋派王更美！去年就未分勝負，今年定要打個痛快，不虛此行！”
其實這人與靈月私交還算不錯，只是兩個熱血好戰的姑娘難得見面，拳頭就能代替一切問候語和體己話。
丐幫的幾個漢子偷偷抹汗，“大師姐加油！”
“哈哈，這還用說嗎！”
靈月一溜煙跑走了，丐幫漢子皆鬆了口氣，定下心來觀察台上兩人的一舉一動。
正在切磋的兩人面孔都不陌生，連曲熙然都認得。
一個是帶傷上陣還打得神清氣爽，面色紅潤的岳門門主王重山，令一個便是少林的玄空大師。
兩位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即使點到為止過程也分外精彩，台下讚歎聲絡繹不絕，更何況曲熙然這個不折不扣的現代人，對博大精深的武功絕學嘆為觀止。
這場面，真不是曾經那些電影能比的。
曲熙然很是羨慕。
可惜，他在這地方就是個二等殘廢。
下一對上台的便是靈月這個丐幫大師姐和峨嵋派大師姐王更美，無論是長相還是氣勢都可圈可點。
然後打着打着台下的爺們們漸漸鴉雀無聲，完全不忍直視了。
丐幫這邊，只有凌蕭蕭開口小聲說了一句話：“誰將來要是娶了靈月姑娘……”
阿鄉心有餘悸，含淚接上句：“……那可真是祖上積德了。”
眾人，“…………”
“呵呵。”曲熙然低低一笑，溫潤優雅。
隨即又偷偷補入口中一丸避毒丹，整個人風輕雲淡地坐在那裏，倒令不少靠近丐幫位置的武林人士忍不住挪動了椅子。
恨不能離他們再遠上一些……
能培養出如此女中豪傑的幫派幫主，真是不能更可怕。
可千萬別找我切磋……
“咳。”靈南靈藥等人見狀捂嘴偷笑。
阿鄉抹了一把臉，深深感嘆：“幫主即使換了新衣服，威懾力還是如此強大。”
凌蕭蕭點頭附議：“是啊，令小弟很是佩服。”
曲熙然輕輕勾唇，兩手卻在袖中緊握成拳。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
可惜，總有人想挑戰極限。
就比如眼前這位——凌蕭非，已然站到了丐幫眾人的面前，目標十分明確，就是衝著白陌宇這個幫主而來。
玉骨扇在手，面上有忐忑，也有恰到好處的興奮。
“白幫主，在下霹靂門凌蕭非，蕭蕭的兄長，還請您多多指教。”
對方優雅大方，話卻說得直接且沒給曲熙然留任何拒絕機會。
看來是打定主意要探自己的底細了。
是為他爹探，還是為他自己探，亦或是……
曲熙然半眯起眼睛，目光淺淺掃過他的腰間，不緊不慢起身向前一步，象徵性抱拳道：“手下留情。”
周圍人見狀，無一不佩服起凌蕭非的勇氣。
開始議論紛紛：“那位不是那凌傲天之子嗎？”武學平平。
“好像是第一次來武林大會，怕是不了解白陌宇的武功路數吧！”
一個曾經被亢龍有悔教育做人的衡山弟子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說：“咳，白幫主力大無窮，實在是……難以招架。”
耳邊不停傳來周圍人的碎碎念，曲熙然卻心知肚明。
這一仗，不好打！
據可靠線報分析，凌蕭非因為先天根骨不佳，難成高深功法，所以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修習輕功上，可謂身輕如燕，有踏雪無痕之功。
無論對方什麼目的，反正沒安好心就對了。
曲熙然隨凌蕭非走到台前，不等登台，一隻真正力大無窮的手毫無徵兆，死死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時間他竟分毫動彈不得，按耐住心下疑惑和躁動，他不動聲色地瞧了過去。
眸中帶着恰到好處地迷茫問道：“白盟主，這是何意？”
在場武林人士無不立刻噤聲，無比好奇地看向三人。
白慕軒一身黑衣，高大挺拔。
他自然收回手臂，目光淡淡，直直望向不明所以的凌蕭非，低沉且認真道：“是否願將這個機會讓給我？”
他是想……
曲熙然和凌蕭非同時揣摩起白慕軒的用意。
他想和我（他）比試高下？
所有人都在靜靜圍觀着事態發展，凌蕭非立刻點頭，爽快答應下來：“好的，白盟主先請。”
現在賣武林盟主個面子對他來說沒壞處，白慕軒此舉簡直不能更好。
既不用擔心在比武時不小心暴露鬼蠱訣，又可以如願看到白陌宇的斤兩，這個提議實在是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曲熙然心底覺得好，也不好。
他同樣不是白慕軒的對手，不過白慕軒不會像凌蕭非那般心存不良。
所以也沒有拒絕，想了想就答應了。
丐幫幫主對戰武林盟主，這可比對一個根骨不佳的更有看頭！定是精彩萬分！
眾人無一不興奮起來。
白慕軒自從當上這武林盟主后很是低調，從不顯山露水。
今年的武林大會真是熱鬧非凡！
曲熙然正準備上台。
白慕軒卻有了下一步動作，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朝凌蕭非拱了拱手，面色依舊很淡地說：“那麼凌少俠，多多指教。”
凌蕭非大驚失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