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85這表情,分明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傻瓜……
“三十萬,”鏡離指着最左側那副迷魅的女子畫像,目光有些迷離,“這是我母親熬了許多個夜晚一筆一筆畫出來的東西,若是我不缺錢,一副都不會賣……”
抬頭,話鋒漸利悅。
“……既然需要賣,少一分這筆錢又有什麼意義?”
本來,用母親追求者的錢完成自己的事情就不算光彩。
鏡離眼神里透着的決絕讓丹尼爾愈發痴惘,許久,他回神,放下手裏的雪茄,毫不猶疑的寫好一張支票。
“很抱歉蘇小姐,你母親……不是一個可以打折扣的女人。攙”
……
從狹小的窗口目送丹尼爾先生的車離開街區,蘇鏡離才眉眼淡下來,轉身拿起桌上的手機給溫熙荷打了個電話。
西餐廳離她母親的公寓只隔兩個街區,法國的秋天更冷一些,街道上已有蕭索的跡象,招牌隱在一排法國梧桐樹后,不算顯眼。
鏡離穿一雙平底的駝色小羊皮靴,確定周圍沒有季凌凡的人跟着,推開了餐廳的玻璃門。
溫熙荷和權斯喬正坐在不靠窗的角落裏用着早餐,眉目張揚的女人和邪氣不羈還故作乖巧的的漂亮男孩,即使處於異國他鄉,仍受到不少的注目。
“躲開季凌凡的視線弄到那麼一大筆錢,別告訴我你就是想請我們吃西餐?”熙荷攪着手裏的咖啡,戲謔。
鏡離坐下,微微扶額,把支票遞給權斯喬,面上並不輕鬆。
似乎她一直忽略了某件事,某件季凌凡似乎一直刻意藏着她不讓她知道的事情。
嫁給季凌凡,父親保外就醫,但是她哥哥蘇鏡允的消息他從來未多向她透露。
是因為東阿錦和哥哥之前的關係所以不願插手吧。
直覺她應該親自尋找她那鮮有音訊四年的哥哥,蘇家當年出事都沒有出現過的哥哥。
這件事雖然一直在她心底放着,但是由於在季凌凡眼皮子底下她出動那麼一筆錢肯定會被他干涉,於是當蘇珊阿姨說有人要買她媽媽的畫,她毫不猶豫的便過來了。
“找一個人需要這麼多錢嗎?”
權斯喬接過支票看了一眼,微詫。
“找一個四年間沒有音訊的人,而且還要查的沒有痕迹,我覺得這筆錢可能不一定夠……”
鏡離輕嘆口氣,“反正你省着點花就是了,我直覺這件事沒那麼容易……”
說完,似是陷入什麼沉思,垂着頭攪拌着手裏的咖啡,仔細看就發現動作是機械簡單的重複。
目光空洞凝滯,大概是這兩天神經綳的太緊,一時松下來,就陷入迷怔。
權斯喬視線觸到她有些空洞的眼睛,久久沒有說話。
……
鏡離回到安插着季凌凡保鏢的酒店時天色剛剛晚下來,她沒什麼胃口晚飯也沒吃,叫權斯喬把她放到離酒店遠遠的一個路口自己走回來。
前腳踏入大廳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屏息出了電梯刷開房卡踏進房間,猛然就嗅到莫名的危險氣息,抬眸,床邊隱謐在黑暗中的高大身影站起身。
鏡離驚的下意識就往門邊跑,走了兩步突然意識到什麼,回神,把房卡插在卡槽打開燈里看清了來人。
“季凌凡,你……”
怎麼會在這裏?
格外英俊冷厲的男人,光影下五官邪魅的要勾掉人魂魄一般,周身籠罩在一種黑暗的焦躁的霧氣中。
鏡離看着他的樣子,心下甚至懷疑丹尼爾在她手裏買畫的事情是否暴露。
只片刻心虛便否定這個想法,這裏是法國,丹尼爾是個有家室有身份的商人,來買舊情人畫作的事情必定做的密不透風,就算季凌凡想查也需要大量時間。
思緒還未定下,一股大力襲來將她甩到房間中央的沙發上。
男人居高臨下的站着,眼神深深長長的落在她的身上,落在她晦暗不明的眸子裏,像是要將她看透一般。
勾了勾唇,嗓音低沉喑啞,“看走秀要躲開我的人?”
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簡單的女人,他怎麼會相信她已經學乖。
鏡離在沙發上換了個姿勢,盡量讓身體放鬆,態度卻很強勢,“想自己一個人在法國街頭走走……”
季凌凡睥着她,一動不動。
波浪長發垂墜,微微遮住她半張精緻的小臉。
五官低下來那麼無辜,又盡顯魅惑。
這表情,分明讓他覺得接到她失蹤的電話氣急敗壞立馬趕到這裏的自己就是個傻瓜。
伸手鉗住她的下巴逼她對上他的眸子,聲音暗啞,“季太太該做的義務履行不了就算了,還非要給我添這麼多麻煩……”
鏡離咬咬唇,視線動了動注意到桌上厚厚的一沓文件。
很突然的來了法國很多事情都沒來的及交代吧……
心莫名就的軟下來,微微低下頭,一臉委屈的嘟唇,“我知錯了,下次不這樣了……”
又來這套?
軟聲軟語的女人,季凌凡心弦一動,很明顯的覺得壓在胸口的那一腔窩火騰地就消散了,擰眉,試着重新聚起那怒氣,卻怎麼也聚不起來。
深嘆一聲,薄唇自然而然的順着還被他桎梏的下巴吻了上去。
鏡離臉一紅,也不敢動就任由他親吻着,繾綣轉側中不由得圈上了他的腰。
許久,季凌凡放開了她,氣息紊亂,手掌輕輕的撫拍着她的長發,沉聲,“認錯態度還不錯,我去處理下文件,你累了先去睡。”
才不到七點……
鏡離翻眼看他一眼,雙腿往沙發上一抬躺倒在了沙發上,又翻過身伸出胳膊從桌上拿過他平時看證券走勢的平板,連上了賓館的網準備下個遊戲玩。
靜謐的空氣里,季凌凡簽下一個文件朝沙發上看了一眼,剛才還翻她白眼的女人沒有了剛才的精氣神,蜷縮在棉厚的沙發里,遊戲下好了也不動,就留一個彩色的屏幕兀自亮着。
唇角不自覺的勾了勾,走過去俯身抱起她往床上送去。
她似是醒了,臉蛋靠在他的胸前,手環着他的脖子,安靜的任他抱着。
安靜的有些不對勁。
心下一沉,正過女人的臉,蹙着眉的蒼白面孔在燈光下格外病態。
“我困了,季凌凡你讓我睡會吧……”
注意到了男人的視線,鏡離拉過床上的被子就要往身上蓋,男人眉頭緊蹙,“哪裏不舒服?”
不待她回答就撥開手機,她伸手阻止他沒有作用,男人起身,嗓音里染着焦急,“馮毅,叫陳醫生上來。”
十多分鐘后,陳醫生趕到房間。
他是季先生接到聯繫不到季太太電話后被命令一同趕往法國的,剛剛明明接到消息季太太平安回了房間,怎麼又生了變故?
“季先生,”檢查一番,陳庚平表情鬆了松,神情古怪的瞥男人一眼,“季太太這是……餓的……”
季凌凡臉色難看的打緊,眸子犀利而冷銳,極度不悅,“就失蹤一個下午能少吃幾頓飯,也能餓成這個樣子?”
陳庚平神色鬱郁的看了男人一眼,示意他走至避開季太太的地方,壓低聲音,“季太太可能是曾經過了一段時間非常艱苦而且心理壓力比較大的生活,腸胃狀況非常不好,但是她這種癥狀主要的原因還是心理和精神方面的……”
“簡單從醫學上講,有一些疼痛或者不適不是身體上出現創傷或病變,其實是神經上的紊亂導致的……”
精神和心理方面的原因……
收藏癖也是這個造成的嗎?
如墨的眸子似深不見底的漩渦,語氣加重,沉聲,“說重點……”
“不要讓季太太思慮過重,注意飲食規律,季太太這種情況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病情加重,很可能會往抑鬱症發展。”
心臟驟然收縮,重眸狠狠一沉。
抑鬱症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