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你終於回來了
巫啼花蹲在牆角,用手捂着臉裝起了鴕鳥,不變應萬變,就這樣過了幾分鐘后,好像沒了動靜。
走了嗎?巫啼花心裏嘀咕着,卻不敢抬頭。
噠噠噠,她聽到了腳步聲,剛落下去的心又瞬間提了起來。
“不要吃我,我不好吃,那邊有肉串我可以幫你烤,熟的比生的好吃。”等等,她這麼說對方不會把她烤了罷?這麼一想忙又糾正道:“我是說鹿肉烤着好吃,人肉還是生着吃。”等等,生着吃也不對,“人肉生的也不好吃,你要真想吃的話,那邊有個小的,肉比我嫩,我都三十了。”
啪,一個手搭到她肩膀上,標準的恐怖片動作。
用不用這麼活嚇人啊,再來幾次,她覺得自己沒有被殺死就先要被嚇死了。
巫啼花死死捂着眼,打定了主意絕不看他,不看就不怕,她輕輕的晃了晃肩,想把那隻礙事的死人手給晃下去,結果對方一使勁,倒把她拎了起來,“你沒事罷?”
你沒事罷?
聲音有點熟悉,她稍稍移動一下中指跟食指,從指縫裏偷瞄了一眼,火把光照着一張鬍子拉碴的臉,不是占映天又是誰。
她長呼了口氣,他可算來了,不過,“你為什麼這麼晚才過來?你知不知道再晚來一步我就要被妖精吃了。”
她捏着拳頭朝他打了幾下
占映天一點都不在乎,既不想跟她辨,也不在乎她打了他,那點力道顯得他沒放在心上。
他鬆開她,舉着火把四處查看。
巫啼花火氣難平,跟着他念叨,“師尊說要你保證我的安全,就算吵崩了你也不用這麼沒人性罷?要是我死了,你良心過得去嗎?”
占映天一轉身,巫啼花撞了個滿懷,捂着鼻子痛苦的蹲下來。
占映天道:“好像已經走了,剛才我一聽到鈴響就過來了,但還是讓他跑了,你有沒有看到他的長相?”
巫啼花覺得鼻子一定是斷了,她指着占映天,想罵他,但是突然看到手上的血,啊地叫了一聲。
占映天看到她滿臉的血,也有點嚇到了。
房間點了油燈,昏暗的光影照見床上躺着的人。
巫啼花躺在床上,鼻子裏塞了兩團棉花,圍着被子靠在那兒,像個剛生完孩子的產婦。
窗戶上光影流動,這隻妖的到來連江問海都驚動了,此時正跟占映天一起在外頭廊上查看妖留下的一足跡,師徒兩人都很緊張,而這樣的勘察已經有好大一會了。
青兒給她倒了杯熱茶端了過來,“巫姐姐,你喝口熱茶。”
巫啼花沒有急着喝,而是把杯子握在手裏捂着手,她到現在都還有些發抖。
青兒看她這個樣子,有些擔心,“巫姐姐,你還好嗎?”
看着青兒天真小臉,巫啼花有些愧疚,這個一有情況就被她推到刀口上的小孩簡直太無辜了。
巫啼花有點良心發現,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沒事,青兒,以後姐姐會好好對你的。”
青兒被她說得莫名其妙。
青兒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盯着她,有些羨慕的道:“巫姐姐,我真想看看妖怪長什麼樣?”
巫啼花笑着道:“你沒見過嗎?”
“見是見過,只是我聽師兄他們剛才說,今天來的這個妖怪可不是一般的妖,要是能看到就好了。”
“為什麼這麼說?”
青兒皺着眉道:“平時的妖精來,多少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可是今天晚上這妖一點痕迹都沒留下,連迎仙樓的鈴都沒響,是大師兄發現腰上掛的鈴響才知道出事立即趕過來了。”
占映天腰上掛了個鈴,跟她門上掛的鈴是一對雙生,如果一隻響,另一隻也會感應到危險而發出聲音。
這鈴跟迎仙樓里的鈴球長得一模一樣,不過青兒說這對“雙生”並不是普通的鈴,只有一對,是祖上傳下來的,很珍貴。
看來占映天為了她的安危是花了一些功夫,可是回頭一看臉上還未乾的血跡,她對他的那一丁點好感瞬間便湮沒了。
她抽了口氣,鼻子裏塞着棉花,鼻子不透氣,說話也翁聲翁氣,“迎仙樓有妖來不都會響嗎?”
“師尊說,如果妖練到一定境界,那宮鈴也是感應不到的。”
巫啼花看了一眼外頭晃動的人影,看來今天來的妖確實不簡單,她突然想起那聲嘆息,周身的汗毛本能的豎了起來。
那聲音連想一想都叫她害怕,可奇怪的是,明明聲音並不難聽。
師尊跟占映天將府里上上下下檢視了一遍,並沒有收穫,兩人來到巫啼花的房間,師尊略有歉意的道:“巫姑娘,讓你受驚了。”
“沒事。”
他看了看她的鼻子,“你……的傷。”
巫啼花笑着搖搖頭,眼刀飛快的朝占映天看了一眼。
正要笑着說些大肚的場面話,占映天卻說:“我看過了鼻樑骨沒斷,應該沒什麼大礙,師尊不要擔心。”
巫啼花本來覺得這道坎就要過去了,聽到這話火氣騰地又上來了,狠狠的瞪了占映天一眼。
鼻樑骨沒斷所以沒大礙。
難道非要她折骨斷筋才叫有事?
還有,她是因為誰才變成這樣的啊?她自己都沒說沒事,罪魁禍首卻要來替她做好人?
師尊沒發現他們兩人之間的鬥爭,只撫着須略有擔憂的道:“這裏好多年都沒來過這麼厲害的妖了,可讓我奇怪的是,妖精來這裏既不借當,又不傷人,只是轉了一圈就走了,實在讓人不解。”
他轉頭看着巫啼花,“巫姑娘,你有沒有見到那妖精的相貌。”
巫啼花有些臉紅,怎麼好意思告訴大家她因為害怕始終閉着眼睛,“我……我沒看到,不過我聽到了他的聲音。”
“他說了什麼?”
“他……”巫啼花覺得這話說出來會有點古怪,只是眼下不得不硬着頭皮說,“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嘆氣。”
“嘆氣?”師尊挑起眉毛。
占映天道:“就只是嘆氣?”
巫啼花瞪了他一眼,繼續對師尊道:“對,他只是嘆了兩口氣。”
師尊又刷刷的捋起了鬍子,一籌莫展的樣子,看來是真的棘手。
占映天緊張的追問道:“還有呢?除了嘆氣,還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巫啼花不看他,繼續對師尊道:“有香味。”
師尊又蹙了蹙了眉,眉間那兩道幾乎深成了溝壑,這線索一點價值都沒有,“香味?是什麼味道?”
巫啼花搖搖頭,“很特別的味道,但是我想不起來是什麼的味道。”
師尊對她徹底不抱幻想了,他捋着須子,朝占映天道:“你覺得會是什麼?”
占映天搖頭道:“我過來的時候他人已經走了,我順着氣味追了一會,但他武力高深,大概她說的那種香味是為了掩蓋氣味,讓我沒辦法追蹤他。”
師尊點點頭道:“能掩蓋氣味,功力必定在五百年以上,看來確實不好對付,不過也不用擔心,他既然沒傷害府里的人,說明沒有惡意,以後注意加強戒備就是了。”
“是。”
師尊又囑巫啼花多休息便走了,占映天跟青兒隨後也走了。
巫啼花見人一走,便掀被下床,打開牆角的箱子看了看,五六幅畫都在,那本《奇門遁甲》也在,她拍拍胸口,還好,妖沒偷。
晚上,巫啼花一個人躺在床上,腦子裏總是不斷的出現那聲嘆息。
她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被子很薄,不夠禦寒,她從迎仙樓里找了條虎皮搭在上面,虎皮有點發霉,味道發沖。
巫啼花有點後悔,真不該拿這皮子過來。
她思謀着明天一定要跟占映天說說下山的事,買點衣服被子什麼的。
青兒之前給她的那個麝香應該能賣不少錢。
這樣想着,人不知不覺睡過去。
迷迷糊糊間,她聽到有人跟她說話,“你終於回來了。”
後來他又說了句什麼,巫啼花沒聽清楚。
感覺得一隻冰涼的手摸上自己的臉,那夢境太真實,巫啼花幾乎以為是真的了。
那是一隻修長柔軟卻異常冰涼的手,他的聲音比嘆息更好聽。
“你在跟我說話嗎?”她問了一句,對方卻不回應,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的臉,眼神中充滿無限愛憐。
淡白的月光打在他臉上,他一襲白衣,外頭罩一件不知什麼材質的紫色袍子,腰上系了一條金色腰帶,冠束白玉,周身穿着打扮華貴異常。
他的手上帶着淡淡的香味,是一種很乾凈的味道。
巫啼花努力想去看清他的臉,但是他的臉湮在黯影里,她只能看到一雙眼睛。
閃着紫光的妖異的單鳳眼,那眸子似深潭,神秘而誘惑。
他擱在她臉上的手突然慢慢往下,下巴,脖子,鎖骨,一直往下……巫啼花想要阻止,卻發現自己動不了。
他解開她的衣裳,巫啼花叫道:“住手,流氓。”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迷惑眾生。
巫啼花覺得胸前一涼,斜眼一看,胸前坦蕩蕩,這畜生。
他不知用了什麼魔法,指尖發出一道紫光,慢慢伸進她左邊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