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別後不知君遠近,漸行漸遠漸無書
自然是真的不能再真的想法,許志安卻笑了笑,拉開了她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在顧莘莘的身邊坐了下來。
“不然呢,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許志安說,“如果我是開玩笑,現在我就不會有這麼認真的表情了。”
“做我的女朋友吧,莘莘,你知道,我相親,三番兩次,為的不就是和你在一起嗎,這點,你不明白?”許志安相信,顧莘莘是明白的,他的感情向來直白,不會半點含蓄。
他看了一眼,顧莘莘此時此刻的表情,又來了,躲避的模樣,印在許志安的腦海裏面,讓他不禁有些煩躁與不安悅。
即便,這麼多年都是如此,她總是迴避他給她帶來的友情之外的愛情,許志安以為自己已經習慣,實際上,反感的情緒,卻是那般地濃烈。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顧莘莘同樣看了許志安一眼,他的失落,都寫在臉上,她的心不好受,可是她不愛就是不愛,怎麼會喜歡一個從開襠褲就在一起的人呢。
“莘莘,是不是只有付嘉森才能夠入你的心?”他極力調整自己的情緒,可是,壓制的情緒,還是那樣的多,這點她不會知道。
顧莘莘並沒有刻意地迴避這個問題,她搖頭:“不是這樣,我……可能只是沒有遇見我能夠再次愛上的,但是這個世界上那麼多的男人,總有一天,我會碰上。攙”
總有一天?那麼,她想要什麼樣子的男人呢,他不是一直在她身邊,守護着她嗎?
還是說,他對於她來說,從來都沒有在心上過。
於是,許志安換了一種問法:“我呢,在你的這裏嗎?”
他指着顧莘莘的心窩,他以為顧莘莘會搖頭,顧莘莘卻是點頭,然後說:“在。”
其實,不論任何一個和她有感情的人,當然這種感情不管是愛情還是友情或者是師生情,都在她的心裏面,只是說,這個人在她的心上佔據了多少位置。
許志安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並不會因為聽見了顧莘莘這個答案而開心得忘乎所以,他知道,她的意思和他所要問的意思不一樣:“那我在你的心裏面佔據多少,是愛情呢,還是友情?”
顧莘莘的心咯噔,她緩緩地抬頭看他:“我可以選擇不回答嗎?”
許志安看出了顧莘莘的不適,有的時候,在友情上太好的兩個人千萬不要談感情上的事情,尤其是在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狀況之下。
那樣,只會讓原本兩個友情特別好的人,變得在愛情上很尷尬。
“ok,你有選擇回答或者不回答的權利,既然林氏要倒台了,不如,和我回洪城?”許志安商討地口吻,問她。
顧莘莘才工作一個多月,現在沒工作了就回家,面子上掛不住,她不太想回家:“怎麼突然有回洪城的想法了?”
“不是突然有,上次,我回洪城,順道去看了叔叔阿姨,阿姨一個人在家裏面也怪孤獨的,你也知道你的父親在婦產科忙了一輩子,她想要你回去,但是又聽說你在林氏剛上班,任務多,忙得很,不好開口。”許志安說道。
離上次許志安從洪城來上海,已經過了很多天了,怎麼這些話,現在才和她說?
就當顧莘莘萬分疑惑的時候,許志安又像她肚子裏面的蛔蟲一樣,對她說:“別問我為什麼不和你說,上次回來你不是剛從醫院出來么,我以為你又要回林氏上班,加上我還生你氣呢,怎麼有機會和你說。”
顧莘莘覺得,神了,許志安現在就想是被付嘉森那精明的腦蟲鑽進了腦袋一樣,怎麼她動一動都知道她在想什麼。
“我好不容易從洪城來到上海,也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安定下來,一個多月就要打道回府,天要亡我啊。”顧莘莘哀嘆地往沙發後面一倒。
許志安搖了搖頭,也跟着輕嘆了一聲:“其實我大哥公司也挺好的,雖然他自己不怎麼會打理,但是我嫂子厲害啊,上次嫂子還叫我去公司上班呢,還交代小魔頭,要是在上海看到了你,和你說說,要是可以的話,讓你回來給我當秘
書。”
顧莘莘和許志安保持距離,雙手抗拒着,斜眼看他:“你打的什麼主意,你不會是想辭掉現在的工作,回你大哥的公司吧?”
許志安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是啊,你都沒有工作了,我幹嘛要待在上海。”
“上海又不是林氏一家公司,我可以另外找啊。”顧莘莘癟了癟嘴,就像當初她和付嘉森說的話一樣,當誰的秘書也不會當付嘉森的,許志安的也一樣。
許志安單手一撐,越起:“怎麼,你還想着給哪個男人當秘書。”
“喂,聽着你這口氣,好像這秘書工作見不得人了。”顧莘莘微微不滿地看了一眼許志安。
許志安解釋:“我不是那種意思,每個職業的性質不一樣,秘書么,畢竟和上司離得最近,常言道老虎的屁gu拍不得,要是你惹着了你上司,或者你上司覺得你是塊不錯的肉,吃了你,那可怎麼辦?”
顧莘莘覺得許志安的話,都是他自己胡思亂想給臆想出來的,她搖頭:“我看,誰都不是這樣的人,就你這人當了上司就那樣吧,虧了你嫂子還要我去給你當秘書,不就是小羊羔落入你這匹狼的口中么。”
“你回不回去?”許志安就等顧莘莘一句話,顧莘莘一個肯定的回答對他很重要。
畢竟,在洪城,追顧莘莘比在上海一個人追顧莘莘要容易的多,要知道,在洪城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是顧莘莘的媽媽還有他的哥哥嫂嫂,以及家裏面的小魔頭,並肩作戰,他們的口號一通都是,務必拿下顧莘莘。
可是在上海呢,想想都憋屈呢,付嘉森是個勁敵,還冒出個林覺,好在林覺要被付嘉森給收拾了,結果,顧莘莘還和付嘉森去看電影,這不等於要了他的命么。
“好,反正我也很久沒有回去了。”顧莘莘想,自從她來上海讀大學,實習之後就一直留在上海工作,雖然正式工作的時間也不長,但是離回家還是有些日子的。
“什麼時候開始動身?”顧莘莘問,許志安聽她說要回去,一拍腿,“現在立刻馬上,就可以回去。”
他是有多想回洪城啊,顧莘莘就搞不明白了,這男人不是上次才到洪城么,這麼著急回去。
“明天吧,今天下午我好整理一下行李,不過我只是回去一趟,還是要回到上海的。”
許志安欣喜的神態剎那就黯然下去,什麼叫做還要回到上海,雖然他知道,來傷害過工作,是顧莘莘小時候就有過的夢想,但是他真心不想讓顧莘莘再回到和付嘉森離得最近的地方。
“因為付嘉森在上海?”許志安忍不住地問了一句。
顧莘莘搖頭,隨手在沙發上拿了一個抱枕,放在了自己的懷裏面:“才不是,他是他,我是我,不要將我和他混為一談。”
“那你不可以呆在洪城找一份工作?雖然我知道,你很喜歡上海,但是洪城畢竟也是你的根,過起日子來,你肯定會覺得比上海讓你更加舒心,何況,你這些日子以來,在上海也沒有很開心不是么。”他看了看她,生怕錯過顧莘莘臉上的微表情。
許志安說的話,有一定的道理,有的城市就是一個心靈的寄託,她曾夢想的地方,實現了,雖然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但是也沒有悲觀的時候那麼差,對於顧莘莘來說,在除了上海之外,任何的地方都一樣。
“終歸,上海對於我來說,是特殊的,就像是,你總覺得你在我心目中是友誼的存在,但是我要告訴你,比友情要濃厚多了,你也是特殊的,所以,像那種不想進行的相親活動,你沒有必要去參加,然後以此來氣我。”顧莘莘將這些天壓在心頭的話,順着一個話題說了下去。
許志安沒有料到顧莘莘會提及相親的事情,他靠近,問:“那既然我是特殊的,相親對你來說有沒有衝擊呢?我的方式有沒有對你產生一定的影響呢?”
顧莘莘還當真認真地想了想,說:“有啊,我覺得你這種行為特別的幼稚。”
因為下個讓她吃醋,然後和別的女人演戲,還裝作無比親熱的模樣,這不是幼稚是什麼。
許志安卻非但不以自己這種幼稚為恥,還覺得特別光榮似的,露出一排整潔的牙齒,然後笑着對她說:“男人么,吃起醋來是很幼稚的,做出來的事情自然也幼稚,不過,不管是不是幼稚,你要知道的是,他這麼做都是為了愛你。”
“哦,是么?”顧莘莘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讓後手裏的抱枕就扔到了許志安的身上,“那你這種幼稚的方式以後不要用在我的身上。”
許志安看得出,她是真的不喜歡這樣的方式,於是點頭:“好,不做就是了。”
顧莘莘也懶得理會他這種口頭的‘協議’,他總是答應,但是最後總是變成玩笑話,尤其是在叫她綽號的時候,不過他反悔的都是些小事,大事的話,他也不會在口頭承諾,是個行動派。
“好了,你早點回去吧,明天過來接我,是開車回洪城還是怎麼回去?”顧莘莘問許志安。
曾經,許志安要入伍,在入伍的前一個禮拜,從洪城熬夜開車,來到上海,頂着兩個熊貓眼,衝到她在讀的院系,然後說:“老師,我找顧莘莘。”
老師微愕,幾秒之後,反應過來,朝許志安說:“你是學校的學生嗎,我這在上課呢,要告白下課再說。”
寫作老師是典型的開放思想,當時課堂上的同學開懷大笑,顧莘莘把頭埋得很深,她以為自己就要這樣出醜了,誰知道聽到許志安對她的寫作老師說:“我是莘莘她哥。”
剎那,教室就安靜下倆,老師尷尬地不行,只能放顧莘莘出去。
“找我什麼事,你不是要入伍了嗎?”顧莘莘當時見他,第一句話,是這樣的。
許志安說:“我這麼火急火燎地,不分晝夜地趕過來,你就這麼冷硬的話啊,虧我還想見你最後一面。”
額……最後一面,這話聽得怎麼那麼不吉利呢。
洪城離上海多遠啊,他竟然開車過來,看着他的熊貓眼,顧莘莘也相信許志安是一路開車過來的。
鑒於多年前的經歷,她不得不問問許志安,還要不要開車回洪城。
許志安抬手用指頭點了點她的腦袋,說:“不開車,你想累死我啊,那麼遠的距離,坐高鐵回去。”
“那你在我讀大學的時候,開車過來。”
許志安臉上掛不住,還嘴硬地說:“當時我想着自己開車比高鐵快,就開車過來了,怎麼了,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還拿這事開我玩笑。”
“比高鐵快?你怎麼不說你開車比飛機快呢?”她鄙視了一下這個‘無知’的男人。
許志安卻嘿嘿一笑,靠過來,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能有什麼意思,你咋不上天。”顧莘莘覺得這男人臉皮沒得救了,推着他離開自己的家,“走走走,明天見。”
“你開門慢吞吞,趕我走倒是成積極分子了。”許志安表示不開心,被推到門口的時候,扒着門框,死都不肯出去。
“我這裏,不留男人過夜。”但是話一說出口,顧莘莘感覺自己在給自己啪/啪地打臉。
上次,付嘉森在這裏就不算是男人留着過夜么?
許志安上次夜裏來看到過付嘉森的車子停在小區,所以他才沒有上來找顧莘莘,要問那個時候許志安放心付嘉森嗎,或者是相信顧莘莘不會和男人亂來嗎?
他當時坐在車裏,竟然答案是:兩個人他都相信。
雖然他很不喜歡付嘉森,但是付嘉森還算得上是個正人君子,而顧莘莘就更不用說了,寧願相信她那豬腦袋會被人拐賣,也不相信會對付嘉森那方面主動。
所以他在那晚,還是睡了一個安穩覺的,這次倘若顧莘莘不提,他也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不好折了顧莘莘的面子,顧莘莘既然提了,他就不得不發表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了。
“上次,你不是留着付嘉森了么,還是說,我是男人,他對於你來說就是娘娘腔了。”許志安的話,句句出來,呢過嗆死人。
顧莘莘本來說出口就覺得自己給自己抹了面子,這下好了,被許志安一說,更加一口氣不敢大聲喘出來。
“我……那,那天晚上下雨啊,暴雨啊,人家好心送我回來,我總不能讓暴雨將他給沖刷走吧。”顧莘莘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特別,特別好下台階的理由。
許志安卻嗤之以鼻:“還暴雨,我看頂多就是個雷陣雨,沖刷,要是上海的雨能沖刷走付嘉森,洪城的太陽就能曬死我了。”
顧莘莘白了一眼許志安,用異樣的眼光看着面前這個‘異類’,許志安說出來的都是些什麼理論。
“不逗你了,我剛好晚上答應了別人要替她辦事呢,明天我過來找你,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記得好少收拾行李。”許志安鬆開扒着門框的手,退了出去。
顧莘莘的耳根子終於清靜了,關上門,舒了一口氣,拿起電話,打回家,想想,又放下了,她回家,爸爸媽媽一定會高興壞的,她要給他們一個驚喜,雖然她失去了工作,也許這會變成爸爸媽媽的驚嚇。
許志安從顧莘莘的家裏出來,走到小區取車,又遇見了打麻將回來的小老太。
小老太打麻將輸了不少錢,沒有出氣筒啊,瞄準了臉上笑開了花的許志安,尤其是自己不高興的時候看着別人笑得那麼開心,說有多來氣就有多來氣。
許志安見小老太朝自己這邊過來,他趕忙繞道走,沒想到還是被靈活的包租婆給攔截住了,對方又是一口濃重的上海話,大致說的就是:“你笑什麼笑啊,車子停在這裏是幾個意思,不知道當道嗎,我讓你停在這裏嗎,難怪莘莘不喜歡你啊,停車都不知道怎麼停,要是下次我再看着你這麼停,我讓小區保安封殺你啊。”
感情,自己這張臉,在包租婆這裏成了‘罪犯’臉了,還要封殺他進出?
許志安苦不堪言,拉住小老太的手,學着上海的口音討饒地說:“阿姨啊,下次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你不要封殺我,我還沒有追到她呢。”
許志安昧着良心叫包租婆阿姨,那年齡當他奶奶都有多好么,不過他兩三句話,就將小老太哄開心了。
小老太順手吃了把許志安的豆腐,朝許志安結實的腹肌上一拍,還揪了一把,笑呵呵地說:“聽說你當過兵,人長得不咋樣,肌肉不錯啊,追莘莘,有希望,有希望。”
希望個頭啊,肌肉付嘉森也有,這怎麼較量么,許志安仰望蒼天,他估計要大吼三聲:我是靠臉吃飯的。
而待在房間裏面的顧莘莘,打算回洪城住個七八天,整理好這些天的所需,一切妥當之後,卻又感覺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了。
想起來,今天是第88屆奧斯卡頒獎典禮的直播,她打開平板,直播衣襟過去了大半,但是她一直期待的重頭戲,就是影后還沒有播完。
小李子成為了這一屆的影帝,當她喜歡的女明星布麗拉爾森頒獎人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作為影迷顧莘莘歡呼地往床上一倒。
這大概是近期最讓人開心的事情,可是,她嘴角的笑容漸漸地消失,迎接她的是難受。
布麗拉爾森主演的電影《房間》是付嘉森今天特意帶她去看的,似乎二月二十八日的這一天,很多事情都在提醒她,付嘉森在她生命中,真真切切的存在。
她閉上眼,想着,是不是自己小憩一會兒,付嘉森的臉龐就會從自己的腦海中消失。
可實際上,顧莘莘怎麼也睡不着,她想着付嘉森,想着她的一切,想着今天付嘉森送她回來,她讓付嘉森不要再出現在她生活中的場景。
明天,她就要回洪城了,那個讓她傷心過的地方,其實,她不曾告訴過任何人,她之所以當初讀大學一年回去兩次,即便有一個禮拜的假都不會回洪城的原因,就是因為她害怕想起過去。
現在依舊,她逃不開,那個還纏繞着她的夢魘,尤其是付嘉森出現在她的生命中,那個夢越來越頻繁了。
顧莘莘躺着,捂住自己的心口,她安慰自己:幸運的是,她回洪城付嘉森依舊在上海。
她再也不要和付嘉森一起出現在洪城了,不然,她不敢想像,付嘉森想着過往,會不會重新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