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張文(2)

第二十七章 張文(2)

長寧看着眼前的這一出鬧劇,只是覺得疲憊,若那枚玉佩真的在冷丞相手中,皇上會不會就真的定了趙元一的罪呢?隔着遙遠的距離,她感覺到那一瞬間,皇上動搖了片刻,那麼下次呢?皇上還會秉公辦理嗎?難道皇上真的允許班師回朝的趙元一仍然手握兵權?尤其是在趙元一扶持蕭君意的時候,她看着趙元一,眼神閃過惋惜,他,很快就要隕落了吧。

隱隱的,感覺有人在打量自己,長寧心下奇怪,抬頭望去,在前方看見了一張陌生的臉,卻又有些眼熟。他面如冠玉,衣着尊貴,舉止間氣質不凡,卻唯獨那一雙眼眸。長寧嘆道,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他的眼神太過於陰暗,雖然笑得真誠,但是眼睛卻是騙不得人的,桃花眼本是極盡嫵媚,但是他的嫵媚之中總是淬着劇毒,讓人望而生怖。

身旁來了個丫鬟偷偷給長寧遞了紙條,長寧小心打開,上面只是寫了個謝字。謝?為何謝我?長寧仔細想了想,才知道為何這名男子看起來眼熟了,他的輪廓竟有幾分類似蕭銘鑫和紫茉,照這麼說來的話,他應該就是紫茉嘴裏經常念叨的蕭君意了。

蕭君意舉起酒杯,遙遙與她相對,長寧見此,亦舉起酒杯,兩人隔着重重的距離,碰杯后一口飲盡了。

冷攬月看着他們,皺了眉頭,卻沒有言語。

好不容易,晚宴終於結束了。路上,冷攬月與長寧共乘一頂轎子,長寧讓下人端了冷水,拿了帕子,給冷攬月敷着額頭,冷攬月趁勢倒在了她的懷中,懶懶地不願意再動彈,他握着長寧的手,貼在臉上,囈語道:“我究竟該怎麼做,才能…”

冷攬月的話,模模糊糊的,長寧聽不清楚,她在想着另外一件事,她總覺得張文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倒是好像有人慫恿,那麼又是誰慫恿的呢?長寧驀地想到了沈西風,雖然不知道為何,但是潛意識中,覺得這就是沈西風的風格。如此說來,他昨日說的話倒也沒錯,今天果然是出了一場好戲,那麼,他在場嗎?莫名,長寧的嘴角勾了起來,她想,依他的性格,他肯定是在場的,說不定這會正笑得前俯後仰。但是,對張文,這樣,遠遠不夠。長寧冷冷地掀開了帘子,看在轎子外面的天空,這樣,遠遠不夠。

冷寂回去之後,便徹查了府上中人,他認為,此事乃是內賊所為,但是剛剛查出內奸之時,卻被告知那人已經連夜逃走,想必是聽見了風聲,慢慢地,這件事情就這樣淡了下來。

期間,長寧命青鳥查張文的底細,得知張文貪贓枉法的事情的確沒有少干,她直接將證據秘密地送往了趙元一的府上,沒過多久,便出現多人彈劾張文一事,聽說皇上大怒,削去了他的官籍,將他全家流放北方苦寒之地。長寧聽着青鳥打探的消息,淡淡地問了一句:“何時?”

“今日。”青鳥答道。

出了城門,直走十里,便是一片竹林,長寧在此等候。她換上了輕便的衣服,一把長劍斜掛腰間,面容肅殺。正是中午,空氣中沒有一絲風,隱隱的壓力充斥着這個地方。

遠方有腳步聲傳來,長寧握緊了手中的劍,模糊中,遠方來了一群人,正是張文和他的家屬們,還有兩個負責押送的兵衛。長寧拔出劍,快步向前,她的動作沒有一絲的猶豫,兩個前來阻擋的兵衛,被她直接劃破了脖頸,鮮血濺在了張文滿是恐懼的眼睛裏,他顧不得揉眼睛,跪下來求長寧饒命。長寧看着他,問道:“你知道,我為何要殺你嗎?”

“饒命啊,姑娘,我實在…是不知道啊。”張文嚇得屁滾尿流。

周圍,張文的女眷與孩童哭得哀聲遍野,長寧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才是,流蘇長安。”

說罷,血光一閃,張文的頭顱一下子飛了出去。受了驚嚇的女眷與孩童都呆立在原地,甚至忘記了哭泣,看着她們,長寧突然心生猶豫,真的要殺了他們嗎?在他猶豫的瞬間,一個男孩竟從張文的鞋裏拔出了匕首,猛地向長寧刺去,長寧來不及躲閃,眼見就要被刺殺之時,一個石子卻將男孩的手打偏,匕首落地,男孩不甘地想要撿起反擊,卻被來人一劍刺死。

這個人沒有半分地猶豫,轉眼之間,她將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小孩全部殺死,最後收劍回鞘的時候,才轉過身子。其實,長寧一早便已經認出她了,與她朝夕相處的青鳥,她怎會不識?

青鳥沉聲說道:“都已經解決了,小姐,我們回家去吧。”

長寧點頭,沒有言語。

兩人悄無聲息地回了蘇府,青鳥細心地為長寧準備了洗澡水,和換洗的衣服,正關門離去的時候,長寧卻突然問道:“殺了那些婦孺孩童,真的…可以嗎?”

青鳥頓了頓,才說道:“流蘇滅門那一年,小姐多少歲?”

“六歲。”長寧無力回道。

青鳥深深地看了長寧一眼,才回道:“斬草不除根,必定後患無窮。小姐還請速速更衣,下回還要去冷府。”說罷,關上了門,連同隱去的,是她擔憂的身影。

為了掩蓋身上的血腥之氣,青鳥在浴盆中加了足夠分量的茉莉花瓣。長寧褪去了衣裳,渾身置於浴盆之中,腦海中卻不斷閃現那個男孩的臉孔,他憤恨的眼神,他血濺當場的模樣,她將頭浸在水中,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洶湧的愧疚。

就是這時,長寧突然想起了沈西風。上次長寧問他,他會如何面對內疚。他的話語,仍然清晰地在耳邊迴響。“內疚,是我最討厭的事情,我不會刻意躲藏,也不會刻意想起。只是,我從來不會讓它影響我的判斷。畢竟,誰沒有想要守護的人?”他如是說道。

長寧漸漸回了心神,她不再刻意地去想起或者去忽略當時的場景,她看着桌上的銅鏡,對自己展露出一個笑容,她對自己說道:“長寧,你下午還要去冷府,千萬別露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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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風吹冷長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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