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分道揚鑣
顧長煙的腦海中如有煙花四濺的爆破感,她的臉上如血的紅,她都覺得自己快炸了。
那溫暖的唇,溫暖的胸,還有溫暖的笑,是這世上最美的風景,讓人忍不住想要抓緊。
夏珂筠笑意盈盈地望着她,顧長煙看見她眼裏的期待和熱切,她想代玥是對的,倘若之前她問得是夏珂筠,阿筠一定會直白地回答她。
顧長煙心裏的羞澀被夏珂筠一覽無遺,於是她開口:“長煙,我真的要走了!”
“阿筠……”顧長煙一邊譴責自己,一邊急切地開口,“我……我……我……喜歡……阿筠……”
聲音細如風吹,夏珂筠望着賬頂攤了攤手:“我沒聽見。”
顧長煙想,也許自己確實說的太輕了,於是微微加重了聲音,窘迫地搓揉着手心:“我……我……我……喜歡……阿筠……”
夏珂筠揪了揪耳朵,埋汰道:“長煙什麼時候說話這麼小聲了?我沒聽到!”
“我……我……我……喜歡……阿筠……”顧長煙拽着手指,似乎突然下了決心,不再給夏珂筠第三次說聽不見的機會,加重了語調:“阿筠,我喜歡你!”
夏珂筠看着她,眼裏是漫天落花將冰雪掩蓋,春風拂過楊柳岸,笑容一點一點綻開來,直到最大限度,朝着顧長煙一撲,張開雙臂抱住了她。
顧長煙剛剛的決心被羞澀替代,她一手按着夏珂筠的肩膀,磕磕巴巴的:“阿……阿筠……”
“長煙你知道么,我等了好久才等到你說這句話,”夏珂筠閉着眼,長長的睫毛似羽毛一般撲扇撲扇,“我也喜歡長煙,很久很久了。”
帳子裏一片靜默,顧長煙容她緊緊地抱着自己,久久不願放手。
她們互相心儀的那些年,經歷了分分合合悲歡喜樂,如今再次遇見,是因為夏珂筠做出了努力,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代玥說得對,夏珂筠她對不起大夏,但獨獨對得起自己;而她,她想承一個好名聲,不負南澤不負天命不負祖宗,但若這樣,她必定會負了夏珂筠。
如此的女子,她怎麼忍心負她?
“阿筠。”顧長煙在她耳畔低聲道,“我都知道。”
夏珂筠淺淺地笑笑,突然鬆開手,放在身後:“好了,我該回去了,要是趕不上祭祖大典,靈安就要內亂了!”走了幾步,驀地回頭,“長煙,你現在去哪兒?你會來找我嗎?”
顧長煙鄭重地點頭:“等我有了長澤和娘親的消息,就來靈安找你!”她本是想親自送夏珂筠回靈安的,但是突然發燒,祭祖大典不能推遲,若是再讓夏珂筠等她,恐怕就來不及了。
說到顧長澤和顧母,夏珂筠猛地一愣:“我讓阿婉去新安都救人,但之後我便出了事,不知道阿婉那裏的消息如何。”
“何時派出的人?”
她想了想:“浮屠山偷襲之前。”
和於哈前後沒差幾步,顧長煙突然燃起了希望,難道,長澤被夏珂筠的人接走了?
思及此處,心裏豁然開朗!
“阿筠,我得返回一趟,你若是有消息,立馬派人來找我!”顧長煙撐着虛弱的身體站了起來,高燒不退,她體內的力量似被奪走了一般,總覺得腳下如踩棉花,空蕩蕩軟綿綿。
“好!”夏珂筠一口答應,“阿婉若是能救出長澤和你母親,我一定會讓人來找你!但是你務必記得,但凡有了消息,來靈安找我!”
顧長煙笑笑:“一言為定!”
過後她便找來了代玥,讓代玥安排人馬,將夏珂筠送去最近的大夏驛站。代玥言出必行,二話不說整頓人馬。
夏珂筠麻利地上了馬,和這一片荒漠道別。雖然所待的時間短暫,但,葛爾部教了她一些東西,她想,她該去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
“長煙,記得來找我!”馬背上夏珂筠揮了揮手,帶着陽光一般燦爛的笑容。
和顧長煙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笑得比花兒還明媚。
雖然要回那個金鑲玉的鳥籠,但她這次犯的錯,至少讓自己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代玥站在一旁看這,沉着聲音說道:“我以為夏珂筠這樣的人會黏糊,沒想到竟是一個做事情干脆利索的人。說走就走,你看她走的樣子囂張跋扈,一點兒都沒有依依不捨之感。”
顧長煙看着她的背影笑道:“她是一國之君啊,既然做了決定要回去,再怎麼黏糊都沒有人能替她出主意。你以為那個位置是好坐的嗎?”末了,她看了看身後葛爾部眾,“你的位置也未必好坐!”
代玥便不說了,她明白,顧長煙看透的比她多,除了在對待感情的事上。
“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得知封彧在追殺顧長煙,而顧家的人在封彧手上,代玥頗有擔心,“現在葛爾部住着,等燒退了再作打算如何?”
看着夏珂筠走遠了,顧長煙才搖頭回答:“不行,我猜測封彧馬上就會過來,我要是繼續待在這兒,會拖累你們,我得儘快去新安都一趟。”
“就你現在這樣?”代玥疑惑着看她,“我倒不怕被拖累,不過我想,比起抓夏珂筠,封彧更想先抓住你,所以才不送她回靈安吧?我給你備些葯,給你一匹足夠腳程的馬,這樣如何?”
“多謝!”顧長煙抱了抱拳。
這些她就足夠了,她須得在封彧來葛爾部之前,錯開他的路線趕往新安都。
摸了摸額頭,熱水一般的滾燙,顧長煙顧不得許多,翻身上馬,向代玥道別:“多謝你一天的照料,有緣再見!”
代玥沒有揮手道別,只是故作冷清地哼了一聲:“希望下次見面你別再給我帶來這麼多麻煩!”
顧長煙仰頭長笑,猛地,暗器迎面飛來!
她迅速反應反手一接!
是代玥丟過來的酒罈子,她沙啞地喊道:“我們葛爾部的人若是發燒,喝一罈子最烈的酒,裹着棉被出一身汗,第二天就好了!你既然急着趕路,就帶上吧!”
顧長煙抱着酒罈子,馬兒在原地轉了個圈,她拋下一個颯然的笑容:“好!一會兒你還要去塔拉部吧?我就在此預祝你馬到成功!”說完,又補充道:“各方面。”
代玥和木月的情況未必比顧長煙和夏珂筠好,立場不同的人若想走上同一條道路,需得付出比常人多上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
旁人不曉得顧長煙在說什麼,代玥卻聽得明白:“你先擔心你自己的事情,我保證,等下次再見的時候,我的事情早就解決完了!”
她便仰天大笑,忽而揚起馬鞭子一抽,馬兒吃痛嘚嘚地向前跑去,她朝着這片荒漠深深地望了一眼。
來葛爾部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哪怕在此刻同夏珂筠分道揚鑣。
她有太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可以選擇脫離封彧的擺佈,但她不能至家人於不顧。
陽光漸漸焦灼了起來,荒漠上的夜晚寒冷凄涼,可正午卻炎熱乾燥。
荒漠上,有一行人策馬揚鞭,從蒙縣的方向急急趕來。
失算了的封彧騎在領頭的馬上,一席白衣,脫掉了裘衣之後顯得纖瘦清俊。長煙啊長煙,我想饒你一命,你卻太令我失望。
“王爺,快到葛爾部了。”侍衛來報。
封彧遠遠眺望,葛爾部聚居的綠洲上,人們歡歌笑語,井然有序。
這可不像一個以掠奪為生的部落生存的方式,他在遠處站了很久。帶的人並不多,封彧直逕入了綠洲,二話不說直衝沙那的帳子:“沙那,出來!”
沙那抱着酒罈子,喝得醉醺醺的,一步一搖擺:“有事找代玥,別打擾老子喝酒!”
封彧怒而拔劍,直逼沙那胸口:“顧長煙是不是被你抓來了!”
沙那的酒頓時驚醒,他看着封彧,將手中罈子往地上一砸!
酒水濺了一地,浸濕了封彧的袍子。只聽得沙那撫額長嘆:“跑了!”
“跑了?”封彧不可置信,“你一個葛爾部抓一個顧長煙,竟然還讓人跑了?”他冷笑一聲,“掠奪蒙縣的賬我還沒跟你算,你還讓顧長煙跑了!沙那,你這是在自尋死路!”
“敢問平王殿下,葛爾部掠奪蒙縣的罪和讓顧長煙跑了這件事,哪個罪名更大?”帳子被人掀開,代玥執着彎刀走了進來。她雙眸通紅怒意重重,似有一副要同封彧決一死戰的意思。
在封彧的心裏,自然是讓顧長煙跑了更嚴重,可手下侍衛都在,他便繼續冷笑:“本王容忍你們在莽蒼原作惡這些年,當然是掠奪蒙縣的罪名更大!”
“那為何我葛爾部搶掠這些年,除了顧長煙在時會同我部落作戰保護蒙縣,不見她離開這些年你的人馬有阻止我們的意思?”代玥低沉着聲音,似有譏嘲和諷刺,“顧長煙往莽蒼原的方向跑了,平王是準備對付我們這群燒殺掠奪的蠻子,還是去追回你忠心耿耿的部下?”
代玥的聲音總是這樣,直入人心卻讓人不敢面對。
封彧憤而甩袖,怒道:“走!”
眼看着封彧離開,代玥卻捏了一把汗。她並不了解封彧。
離開葛爾部的封彧停下腳步,狐疑地回望了一眼。“去新安都!”他下令。
“王爺!”侍衛不解。
封彧便笑道:“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長煙若是逃走的,葛爾部人怎麼會清楚地指出走向?她若是撒謊,那麼長澤和顧母現在下落不明,顧長煙一定會去新安都救人!”
“可顧長澤和顧母並沒有在我們手上。”侍衛疑惑。
封彧攏了攏眉頭:“所以,我才要回新安都,讓長煙以為她的家人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