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更合一

第23章 二更合一

房間裏安靜了下來,洛河揣着畫走到牆邊,耳朵附着牆,問道:“大娘,什麼消息?”

“平王把軍營往咱蒙縣的方向拉了幾舍遠,看似要把我們攔截起來,夏軍那頭最近狀態不佳,可是不知怎地也和南澤打了個不相上下。我瞅着,平王是想把蒙縣做后營,順道找人呢!”

洛河聽了話,跑回屋子給顧長煙轉述了一遍。

“不相上下?”夏珂筠蹙眉問道,“封彧的手段我見過,趙恕這時候能專心對抗封彧,我心甚慰。”

顧長煙便瞥她一眼,倒不是她看不起趙恕,而是和封彧一比,趙恕實在沒什麼可怕的。

“封彧的精力都用來找我們了,恐怕現在他都沒有親自出馬,趙恕應付陳林,別說丟了女皇,就是丟了魂都綽綽有餘。”她說得在理,封彧很少主動出手,頂多便是大軍在前迎戰,他在後方捉些個漏網之魚。

夏珂筠覺得有理,坐在榻邊扯着被子瞪着顧長煙:“那麼封彧把營地往蒙縣拉,只是為了抓我們,這樣,即便我們傷好了也無法穿過南澤軍隊。”

“那倒未必。”顧長煙認真時一板一眼,負手站立與吟哦雲端的謫仙,每一句話都經過千百回的斟酌:“南澤營地一動,趙恕就會發現,很快,他就會把注意力放到蒙縣。封彧是知道趙恕為了找你一定會來這裏,所以才提前設置了阻礙,不讓夏軍進來而已。倘若趙恕一心救你,倒也不是沒有辦法進來,只是需要些時日。”她看着夏珂筠,微微頷首。

夏珂筠心領神會,回以一個笑容。

洛河坐在桌邊托着下腮看那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頗有默契,懊惱自己見識少,無法同顧姐姐進行如此高深的交談。

小姑娘訕訕開口:“可是……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啊!”

她只是隨口一說,無非便是想博個存在感,顧長煙敲了敲她的額頭,眨眼笑道:“洛河說得沒錯。等趙恕援救只是下下策,我們需得自救!”

洛河揉着腦袋,竟然一不小心說對了話呢!

於是站起來開心得給顧長煙倒了杯茶,抿着嘴躍躍欲試:“顧姐姐你說該怎麼辦,洛河幫你!”

夏珂筠撇了撇嘴:“她肩上的傷還跟小蛇似的,現在的辦法就是快點養傷!顧長煙!你!給我上來休息!”

看她凶顧長煙,洛河悶悶的,腹誹着剛才還覺得這個女皇是個不錯的姐姐,這兒居然敢凶顧姐姐!

她凶得可是自己的偶像,自己的女神啊!

洛河正想替顧長煙說幾句,豈料顧長煙已經不爭氣地走了過去,坐下來,認真地點頭:“阿筠說什麼都是為我好。”

她從不質疑夏珂筠,在她的眼裏,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一言一語,無不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美到令人窒息。

夏珂筠這才心滿意足,也不看洛河,只是盯着顧長煙笑:“長煙最聽話了!”

洛河心裏憋得想揪帕子,什麼話嘛!顧姐姐明明是個頂天立地世無其二的女中豪傑,怎麼在夏珂筠嘴裏就跟小貓似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可一想到剛剛還收了人家的畫,而這幅畫興許在以後價值連城,她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只能悻悻地出去。

何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夏珂筠在洛河家裏聊上是嘴軟了,於是給她一幅畫,這會兒就打平了!

洛河蹲在門口用沒受傷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剝着毛豆,甩着豆殼,掉在來往的行人腳下。

街坊鄰居一瞅,那準是洛河小姑娘生氣了。

她沒在意,只道是自家門前地,扔完了掃掉便是,不料前方停下一個人,白色裘衣一直拖到腳下,純白的狐狸毛彰顯高貴的身份。那腳駐足在洛河面前,洛河抬了頭,剎那間愣在遠處。

是個男人,一個好看的男人。他身後跟着一行士兵,無須猜測便知道,這人就是平王封彧!

洛河的臉唰地紅了一片,不是害羞,而是緊張。

平王要捉拿顧姐姐和夏珂筠,她們倆現在還在自家後院,平王卻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手中的毛豆殼被風一吹,從手上飄到了封彧的鞋子上……

他輕輕抬了抬腳,將毛豆殼一踹,繼續悠閑地站在原地,看着坐在地上洛河。

此刻洛河的心裏只有一個想法:如何通知顧姐姐和夏姐姐,她們的敵人來了……

她的反應時間太長,以至於站在面前的封彧頓時起了疑心,後排的士兵提着槍上來,朝着洛河便是呵斥:“平王殿下在此,還不趕緊跪下!”

洛河慌慌忙忙地要下跪,封彧迅速上前按住:“免了,我的手下弄傷了姑娘,所以我過來看看。”

她不敢搭話,一手捧着一臉盆的毛豆,瑟瑟的站在原地。

封彧卻自熟地踏進了洛河的家門,瞅了瞅寒磣的屋子,倒頗有顧長煙在白鹿縣居住時的風格。士兵向他彙報過這裏的情況,封彧的直覺告訴他,沒有這麼湊巧的傷勢。

顧長煙現在一定急缺用藥,可蒙縣的藥鋪幾日進進出出藥量不大,派人跟蹤之後都毫無問題,他便想到了這個洛河。

老爺子依舊在院子裏曬太陽,睡著了一般不見聲響。封彧大步往屋子裏走,洛河見勢不妙,衝上前便攔:“家裏雜亂,有辱平王殿下身份!”

封彧停下腳步,笑問:“本王親自給洛河姑娘送骨折的葯,莫非姑娘連一杯茶水都不願奉上?”

他身後的士兵蠢蠢欲動,只要一看見顧長煙和夏珂筠的影子,便會隨時撲上去。洛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如何抵擋得住這般精兵強將?況且對方又是平王,莫說他今日有目的前來,便是平日無事,他說一,誰又敢說二?

洛河攥着一腳垂着頭,觳觫而立:“那……平王殿下在院中小坐,民女這就去倒水。”

她是想進去通風報信的,那點小機靈哪裏逃得過封彧的眼睛:“不必了,本王也正好感受一下蒙縣人民的居住環境,我隨處溜達便可。”

說是隨處溜達,人卻直徑去了後院。

老爺子睜開眼,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都是命,若是顧長煙被封彧抓到了,他們升斗小民,什麼都不能做。

洛河便跑到老爺子身邊,抹着眼睛問道:“爺爺,這可怎麼辦啊?”

老爺子耷拉着頭,蒼白無力地回答:“是命,逃不過的。”

顧家和平王府世代交好,是命;顧長煙同封彧在別人眼中般配,是命;世有雙姝,那也是命。命中糾纏不清,剪不斷,理還亂。

洛河蹲在老爺子身旁,做好了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準備。

而此時的封彧直徑踏入後院時,這裏靜悄悄的。

風卷過地上的枯草,雪融的露水露在乾燥的地面,空氣里飄着藥味,指不準是洛河給自己熬的葯。

他一腳踹開了後院的小屋門,屋子整潔乾淨,榻上的被子鋪的整齊,桌上的茶杯倒放着,水壺裏沒有水。

他走到榻邊摸了摸,床上是涼的。

沒有人,什麼都沒有。

莫非,是自己失算了,顧長煙並沒有躲在這家?

許久沒聽見聲音,洛河心裏越發奇怪,小心翼翼地走到後院,封彧獨自站在門前屋檐下,看着周圍的矮牆。

洛河心裏一驚,莫非是顧姐姐有先見之明,已經躲去了安大娘家?

“平王殿下,您的茶水。”洛河忐忑不安地遞上茶杯。

赭色的茶杯泛舊,茶水裏卻有一絲甜味。封彧象徵性地抿了一口還給洛河,笑說:“雖然舊了些,不過構造設計卻不錯。”

洛河迷茫地盯着茶杯,封彧卻又笑道:“不是茶杯,是這屋子。”

她心中猛地一驚,隨即看見封彧一揮手,大步往外走:“去隔壁找人!”

洛河的手一抖,杯中的水晃到了手上,火辣辣的燙,她趕緊把茶杯放到了石桌上,剛剛放下的心又跳到了喉嚨里。

上次便是將人挪到了安大娘家,這回封彧親自來了,還能逃過?

正想着,矮牆上有人迅捷的身影一閃,顧長煙足尖輕點落在了地上,懷中抱着緊緊擁着她的夏珂筠。

洛河詫異地跑上前去,顧長煙用手指封在唇間,示意她不要講話。

片刻之後,安大娘家裏傳來了士兵搜查的聲音:“報告,沒找到人!”

“這裏也沒有!”

之後又是長時間的沉默,封彧心想着,莫非是自己失算了?顧長煙真的不在此處?

洛河捂着嘴巴眼裏泛着激動的淚光,是被嚇唬之後再一次寬心的安慰,整個人擁抱了上去。

抱着夏珂筠的顧長煙沒想到身上猛地多了一個人,全身一晃,差點摔倒了地上。

夏珂筠鼓着腮幫子壓着聲音:“不許抱我的長煙!”

洛河不聽,又不敢說話,壓抑不住心底的喜悅,眼裏儘是對她的崇拜。

顧長煙喘着氣,咬咬牙,沉着嗓子:“我還沒被封彧抓到,就快被你們倆壓死了!”

許是因為這裏只有一個顧長煙在敵人來臨時有還手之力,所以無論是夏珂筠還是洛河,都全然依賴於她。

洛河不舍地放開手,在襦裙上擦了擦,難得從顧姐姐身上揩油。

顧長煙還沒來得及放開夏珂筠,門外又是一陣踢踢踏踏踩破門欄的聲音,那聲音顧長煙太熟悉了,約摸是封彧依舊不放心,又跑來這裏看了。

耳聽得隔壁安大娘家裏還有士兵的聲音,夏珂筠依舊坦然地環着顧長煙的脖子在她懷裏:“洛河,出去看看!”

洛河跑出去幾步,封彧已經直徑闖了進來,原本通向後院的門是關的,被人強行踹開,院子裏只有洛河一個人孤零零地站着,看着進來的一行人瑟瑟發抖。

“你不是應該在剝毛豆么?怎麼站在後院裏?”封彧的眼睛四處飄過,沒有聲音。院子裏的雪被掃得乾乾淨淨的,他都看不出腳印。

這是顧長煙的意思,大雪天她們行軍在外最容易通過積雪厚度和雪中腳印來判斷敵人,蒙縣並不安全,所以讓洛河把院子裏的雪打掃得乾淨。她的預測太準確,如今封彧既找不到人,也無法找到她的破綻。

“我……”洛河瞅着地面結結巴巴地回答,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封彧便笑笑,雲淡風輕的:“算了,你這樣的小姑娘,看到本王依舊鎮定自若那才是可疑。本王來看看你的傷勢,若還缺什麼藥材,和街外的守兵知會一聲,自有人給你送來。”說罷撣了撣裘衣,私下偷瞄了一眼,帶人離開了洛河家。

此刻顧長煙咬了咬牙,抱着夏珂筠蹲在第三間石屋的牆角。

這兒一排屋子都貼牆,牆角矮,容易翻,即使五戶人家一起搜查,她還能躲到院子后的水溝里去。

等到人走了,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抱着夏珂筠又翻了過來。

“顧姐姐,沒事了?”洛河迎上來,扶着夏珂筠站穩了。

顧長煙的傷口本就深,如今翻牆抱人,只覺得肩膀一陣撕心裂肺地疼痛,卻還得強忍着免得驚了夏珂筠和洛河,淡淡地說道:“沒有,先不管這麼多了,幫我換藥!”

傷口有裂痕,血水從傷痕出滲了出來,浸染了厚厚的紗布。

“我來!”洛河眼睜睜看着夏珂筠從她手上搶走紗布和藥粉,手法熟練地拉下了顧長煙的衣服,看她露出一段白皙卻傷痕纍纍的肩膀,幫她清洗傷口,頓時想到了她每次都無疑撞見的不雅姿態……

顧長煙獃獃得坐在床邊,感受着她的手指游移在自己的肩上,一度紅了臉,可有洛河在,她都無法發聲。

許是夏珂筠感覺到了她的尷尬,順口轉移話題:“封彧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難說。”顧長煙攏回了思緒,“他知道我在一定不會讓他輕易找出來。”

她是同封彧一起長大的,她也確實命中了他的想法。

顧長煙若是這麼容易被找出來,當年她在白鹿縣,為何他需得花三年才找到她?

出了門的封彧停在門口,揮手招來了士兵:“看住這一排人家。”

“這兒?”士兵不解,“不是已經搜查過,沒有顧將軍嗎?”

封彧繼續若無其事地聳肩笑笑:“長煙若是這麼容易被找出來,那還是我認識的長煙?蒙縣雪積得厚,這才剛停了一兩天,家家戶戶都在掃雪,只有這幾家,”他指了指排屋,“院子裏的雪掃得一乾二淨,連點沫子都沒有,那小姑娘家只有兩個人,怎麼看都像是連夜掃出來的。長煙帶兵最注重天氣環境,我有種感覺,她就在這附近。”

他環顧四周,朝着某個方向深深凝望了一眼:顧長煙,莽蒼原這麼小,你還想往哪兒逃?

因着封彧加強了整條街的守備,顧長煙和夏珂筠需得更加小心翼翼,連房門都不敢出。士兵拿過來的這些個藥材用得很快,三人用藥,也不過幾天而已。手上不是大傷,封彧是算了用量的,他便等着洛河的手好了,若是顧長煙還在這兒,她去哪裏弄藥材?

夏珂筠可不是顧長煙,她自小嬌生慣養,一箭之傷是重傷,封彧可真不覺得,夏珂筠能忍得了傷口的疼痛。處理不好併發炎症,屆時顧長煙還能藏去哪兒?

只是他沒想到顧長煙不顧自己的傷口留了葯給夏珂筠,即便夏珂筠不接受,也耐不住傷口的疼痛。

深更半夜時,顧長煙才會解下綁帶重新給自己包紮。

等過了些時日,洛河的手傷好了,便能去附近的山上找些簡單的藥材。

時日過得快,夏珂筠卻一天比一天焦慮。

趙恕的大軍被擋在了蒙縣外頭,安大娘回來說戰事吃緊,便意味着趙恕很難抽出手尋找夏珂筠。大夏國內祭祖大典的時間越來越近,朝堂也便催得越緊,讓夏珂筠早日回京。

可她現在出不去,只能終日躲在小屋子裏,看着顧長煙坐在門檻上教些簡單的防身招式給洛河。

可那又是幸福的,每每這時,她便想起顧長煙說的,她會保護她。

“長煙。”夏珂筠坐在椅子上喚着門檻上坐着的顧長煙,身為女子,因為和將士們在一起相處習慣了,往往不拘小節。此刻她手中捏着一根細細的草在手上扯着,靠着門坐得隨意。“趙恕若是不來救我,我是不是離不開蒙縣了?”她稍有着急,女皇失蹤,大夏國內局勢不穩,祭祖不能趕上,到時候會出什麼意外都不好說。

顧長煙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她們已經在這兒過了好些天了。

她便又算了算距離,給了夏珂筠一個安撫的笑容:“也就這兩天,我已經在安排了。”

蒙縣因着是邊境地帶,周邊不少部落,常有蠻子騷擾。等過了苦寒的日子,便是蠻子侵擾的時候。往年都是顧長煙帶兵驅趕蠻子或是流民,也是她將洛河從蠻子的手上救出來的。她離開三年,蠻子們肆意妄為,這些年一到春天,家家戶戶便開始緊張起來。

這幾日天氣轉晴,天上流雲如絲,她算着,蠻子也該出現了。

莽蒼原前線打仗,封彧不能調動太多兵力,僅有的士兵在尋找顧長煙和夏珂筠的身影,真是個趁虛而入的好時機。

她讓洛河準備了蒙縣附近葛爾部的衣服,將僅存的藥物隨身備着,從前她是極其反感肆意掠奪的蠻子的,唯獨如今期待萬分。

繞過葛爾部有大夏的驛站,屆時通知趙恕派遣人手護送夏珂筠,她便可安心營救顧長澤和母親。

洛河將顧長煙要用到的東西裝在了一起,安大娘平日裏喜歡在蒙縣的大街小巷溜達,一旦有蠻子要進蒙縣的跡象,便會通知顧長煙。

顧長煙便玩笑道:“安大娘是個探子的料。”

夏珂筠在一邊沉思,驀地開口:“民間為什麼會出那麼多高手?”

顧長煙感受着院子裏開春的冷風,回眸一笑,答得深沉:“因為生活。”

蒙縣因着是個邊境,故而,想要生活的安穩,只能靠自己。往年若是蠻子進村,安大娘便會早先一步知道,將家裏的財務安排妥當了,再找個合適的地方躲起來。

夏珂筠若有所思:“南澤疏於對邊境的管理,長煙是莽蒼原的權威,我們才能在這裏活下來。”

她說話時帶着對顧長煙的崇拜,因為她說,她以顧長煙為榮。

顧長煙便不說了,倚着門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莽蒼原是她的半個家,好在她於此處還有一片可站立之處。

這天,顧長煙睡了一個安穩覺。

往常夜晚,夏珂筠喜歡拉着她聊天,她很健談,顧長煙便淺淺地笑着,看着她靠在自己身旁抱着自己的胳膊,聊大夏南澤,聊古往今來,聊詩詞歌賦,聊人生哲理。她只靜靜地看她,看她褪了紅妝之後,粗布麻衣依舊掩蓋不了高貴華美。

只是今晚她睡得很早,許是因為心裏有了離開蒙縣的把握,片刻便進入了夢想。

夏珂筠喜歡在她睡着時看她,看那般流水般流暢的面頰和秀氣的五官,還有做夢時臉上突然出現的表情,等到天亮了,再細細說著顧長煙昨晚的動靜,顧長煙便會羞紅了臉,喊她別說了。

但今天她夢中的表情很舒坦,夏珂筠很久沒有看見這般寬心的顧長煙。

是因為她心中的堅定,讓她也相信,長煙一定會在艱難中讓她脫險。

她對她的信賴,甚於對任何人。

翌日,晨曦微光,晨露宜人。

風裏帶着清晨的露水清香,小攤兒起得早早的吆喝,木門吱呀呀地帶着古樸的聲音被打開,顧長煙睜眼,房樑上的蜘蛛順着白又薄的絲劃到了眼前。她聽到夏珂筠的驚叫,懶懶地伸手撕掉了蜘蛛網,把小蜘蛛丟到了地上,看着它漸爬漸遠。

夏珂筠揮着粉拳在她身上,一邊嘟囔:“嚇死我了!你好討厭!”

顧長煙嗤嗤地笑了一聲,看着英明的女皇陛下被一隻小蜘蛛嚇得花容失色。

院子裏傳來了安大娘扯着嗓子的吆喝聲:“蠻子來啦!蠻子來啦!大家快點躲起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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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戰止戰(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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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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