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北川早紀一向是個不善於掩藏情緒的人。

這一點,身為母親的北川慧美自然是十分了解。

所以在看到北川早紀故作忙碌,一會兒泡茶一會兒水果,甚至還打算去廚房現做甜點的時候,北川慧美在心裏又好笑又無奈的輕嘆了一聲。

她將手中的清茶放在茶几上,抬眼溫柔地看着自己女兒,而後又環視了一圈房子,笑着道:“說起來,媽媽似乎還沒有認認真真參觀過你倆的婚房呢!”早紀和周助領證的時候,她還在醫院,而出院后,雖然不舍,但有着傳統觀念的她還是覺得既然女兒已經在法律上冠上“不二”的姓氏了,自然是要讓她隨不二一起住。

更何況,那時候她也有一定的私心——同.居也許能促進他們倆的感情。

——身為母親,看着女兒明着暗着喜歡對方那麼久,卻至今沒有真正得到過一句回應,她自是心疼的。

好在,如今早紀很幸福。她的不舍是值得的。

“這間是書房,嗯,右邊那一大半全是周助看的書,左邊的是我的……”有了話題后,北川早紀似乎也轉移了一些心事,此刻臉上還有些驕傲的神情,“周助看得都是些律法什麼的……好厲害的!我上次也好奇挑了一本,完全看不懂的!”事實上,當時周助在看書,她不好意思打擾他,但預計的暑假作業又做完了,有點小無聊,所以秉着“想和周助有更多共同語言”的想法,她隨手挑了一本他往日看得津津有味的書……再然後,她是在卧室里醒來的。

想到這個,她有點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有個高材生丈夫,妻子的壓力真的好大的!

看北川早紀這副模樣,北川慧美不由會心一笑,逗她,“人家周助自小就是天才,而你呢?小時候,看個故事書,沒有圖畫都不愛自己看,偏纏着人給你讀,也就周助好脾氣,寵着你,真給你翻來覆去地將那些童話故事讀了好幾年。”說到這裏,北川慧美忍不住笑出聲。

北川早紀似乎也想起了什麼,臉蛋變得紅撲撲的,但眼裏的笑意和幸福卻是如何也掩藏不住,快要溢出來了。

她還記得,小時候的她確實是有點粘人,還有很多奇怪的想法。周助應該是所有人中被她荼毒最深的一個。

不識字的時候,纏着周助給她看圖講故事。等開始識字了,就纏着他給她一字一句地讀。甚至,有段時間喜歡玩扮演遊戲,聽完周助讀的故事後,就會軟磨硬泡地拉着周助以及還懵懂的裕太,再加上喜歡看熱鬧的由美子姐姐一起按照故事書演繹……印象最深的是,睡美人那個故事,周助被逼着演了一回睡美人,被由美子姐姐強壓着穿上了蓬蓬的公主裙,而她則是拿着雞毛撣當利劍打倒惡龍的英勇的王子!

那次似乎由美子姐姐還拍照了……嗯,改天回去翻翻看。

北川早紀笑眯眯地想着,似乎完全沒意識到這個決定是多麼的作死。

眼見北川早紀一副幸福的模樣,北川慧美心裏也是一片輕鬆。她抬手理理北川早紀的劉海,輕聲道:“人這一生,要遇到傾心相愛的人不容易。所以,早紀,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和把握。”

北川早紀心中一動,嘴角的笑容極快地滯了一瞬,棕色的大眼眸似有疑惑又帶着幾分複雜地看了眼身邊溫柔的母親,抿了抿嘴。

北川慧美卻狀似渾然不覺她的異樣,依然一邊朝前走着繼續參觀,一邊憑着多年的生活經驗給她提些細節建議。

然而北川早紀此時哪裏還聽得進去那些?她的腦中不停的一個個冒出疑問——

剛剛媽媽那句話,真的只是單純地讓她好好珍惜和周助的感情嗎?真的沒有其它深意嗎?

但是,在得知有那樣一個始終深愛着母親的宮本先生的存在後,她是真的無法將剛剛這句話簡單的理解。

還是,媽媽其實是想委婉的告訴她——宮本先生是難得遇到的那一個,所以她將會好好珍惜和把握?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北川早紀嘴角的笑容似乎也再也無法維持了,美麗的大眼睛黯然了下來,如同天際忽然飄來一朵烏雲,遮住了原本晴朗的天空。

她的心裏有些慌亂,看着嘴角含笑的媽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早紀想問什麼呢?”北川慧美轉頭看她,像是突然才發現她這副糾結的模樣輕聲問着,但那雙相似的眼睛裏卻又是一片瞭然的神情。

北川早紀頓了頓,抿着唇,最終還是搖搖頭,挽上北川慧美的手臂,朝客廳走去,“一會兒周助就回來了,今晚讓周助給我們做好吃的,您說好不好?”

她故意避開這個話題。

然而,在沙發上坐下后,北川慧美拉住了她的手,阻止她逃避這個話題,重新問了一遍,“早紀剛剛是想說什麼呢?”

“沒什……”北川早紀下意識笑了笑,打算再次岔開話題,但在對上那樣溫柔、瞭然又似乎含着幾分憂傷的眼神后,混亂的大腦好像一下子清明起來,她的心中驀然一澀。

——為什麼不敢直接問?只是因為怕話題尷尬嗎?

不、不是的。

她慢慢在北川慧美的面前蹲下身,跪坐在她的面前,像小孩子一般伏在她的腿上,伸手攬住面前依然身材苗條的媽媽的腰,聲音低低的,帶着幾分懊悔和自責。

“媽,我很抱歉……對不起……”她不該對媽媽的感情有所懷疑的,在她開始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其實也就說明對媽媽的感情不在如以往那樣堅定了。

然而,她怎麼能懷疑媽媽對爸爸的愛呢?怎麼能懷疑將她辛辛苦苦一手拉扯到大的媽媽對她的愛呢?

心裏的內疚感越深,壓得她眼裏有點氤氳潮濕,然而此刻似乎也有了這幾天從未有過的輕功自在感,彷彿那壓在心口上的大石突然就被搬開了。

北川慧美嘴角染上笑意,眼角的笑紋弧度溫柔,她伸出手一下下撫摸着北川早紀的頭髮,輕聲嘆道:“你這孩子……”從小到大,性格依然這樣矛盾,明明平時總是大大咧咧,如同女漢子一樣,看着神經粗大無憂無慮的,但偶爾又敏感彆扭得讓人很是無奈。不過,好在,她是個還算聰敏的孩子,不至於死鑽牛角尖。

“人這一生最值得珍惜和把握的感情,媽媽已經遇到過了。即使短暫,卻也是十分滿足和幸福。更何況,裕介還給我留下了最為寶貴的珍寶,”她溫暖的手掌捧着北川早紀微抬的小臉,眼前這張秀麗稚嫩的容顏,融合了她和裕介的眉眼,容似她,神似他。

“早紀,你是爸爸和媽媽的珍寶,無人能取代。”

“爸爸他愛你,媽媽也愛你。非常非常。”這是他們的寶貝,他們愛她,甚至超過愛自己的生命。

這,大概就是全天下父母無私無悔的愛吧。

北川早紀眉眼彎彎,眼裏那濕潤還是滑落了下來,覆上北川慧美的手,狀似撒嬌,又十分認真道:“媽媽,我也愛你和爸爸。最愛你們!”

北川慧美微笑,忽而抬眼,抿唇一笑,又起了逗逗女兒的心思,“最愛媽媽和爸爸,那周助呢?”

北川早紀瞪了瞪眼眸,隨即笑眯眯道:“也最愛周助了!”說完她扭頭,果然毫不意外地看到客廳門口處站着的那個帥氣溫柔的王子,對母上大人喜歡逗弄她的惡趣味報以無奈,又對自己的機智而得意,然後迅速站起身朝不二周助撲去,“周助,周助,你回來啦!”

不二周助不慌不忙地接住她,可見對於她這樣的舉動已成為習慣,朝北川慧美笑了笑,打了聲招呼后,便眯着眼將她稍稍拉開一點,輕聲問道:“中午乖乖吃飯了嗎?吃了什麼?”

“我準時吃啦……”北川早紀掰着手指認真回憶中午的午餐,對於她的回答,不二周助最終滿意地揉揉她的頭,“嗯,早紀真乖。”

在一旁圍觀全程的北川慧美默然無語好一會兒,而後低聲呢喃了兩句着誰也聽不輕的話:

周助這是在養妻子呢還是養女兒啊?好像真的很辛苦……

“……那麼,晚飯就辛苦周助啦!”北川早紀在廚房裏幫不二周助繫上小熊圍裙后,踮起腳尖在他臉頰吻了下,笑眯眯道,“我去陪媽媽聊聊天。”

不二周助看着她嬌美的容顏,笑靨如花的模樣,點點頭,又指着料理台上已經洗好擺盤的水果,吩咐她,“剛剛買回來的,已經洗好了,你端出去和媽媽一起嘗嘗。”

北川早紀端果盤,隨手拿起一個桃子就遞到他的嘴邊,等不二周助順勢張口咬了一口后,她才收回來也咬了一口,而後彎着眉眼贊道,“好甜,還是周助會挑。”

不二周助眯了眯眼,快速低頭在她唇上落下蜻蜓一吻,將她嘴角的桃汁舔去,而後直起身,點點頭,“確實好甜。”

北川早紀愣了下,然後做賊般看了看身後廚房透明的玻璃門,轉回頭瞪了他一眼,但不到兩秒自己卻偷偷笑了,眉眼都染着快樂的味道,而後端着水果盤腳步輕快的轉身出了廚房。

辛苦嗎?不二周助看着她的背影搖頭輕笑。

可是,他只覺得滿滿的幸福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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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周助,你就愛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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