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算計
於是等容呈出門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杵在外面的塑像一樽，“塑像”哀怨地看着他，就好像他是拋妻棄子的負心漢一樣。
容呈頗為無奈：“來多久了？”
戚楠掌握着裝可憐108式中的精髓，她不說話，只是看着他，此刻眼中連譴責也沒有了，只有深深的自責。
“別演了。”容呈嘆了口氣，“說吧，又想做什麼？”
戚楠見達到了目的，立馬收起了一臉的哀戚，表情堪稱收放自如，她開口道：“叔啊，你啥時候去探探我的班唄。昨天我來這30層被咱導演知道了，我怕我的光輝形象有損，所以你抽空去探探我的班，讓他知道我有一個你這樣的朋友。”
這是她苦思一晚過後想到的最佳解決方法。
她看着他，眼中滿是期待：“就在前面的SEC,非常近，移步就到了！”
容呈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挑起了她話里的刺：“我不是你叔嗎？怎麼會是你朋友？
戚楠毫無障礙地將她節操掉光的一面暴露了出來：“你也可以告訴我家導演我是你侄女，如果你期望如此的話。”
容呈：“……”
戚楠歪着頭一想，接著說道：“不過咱導演很可能會誤會你擁有啥特殊性|癖。”
容呈：“……”
“所以還是朋友吧。”戚楠見他沉默了，越發得寸進尺了，“擇日不如撞日，這探班一事不如就今天辦了吧！”
這時容呈的特別助理楊航開口了：“容先生，今天……”他欲言又止。
戚楠一聽就知道今天沒戲了，楊航這樣子擺明了在說容呈今天有事。她正想另選個日子，容呈卻先她一步問道：“你今晚有空？”
戚楠道：“不出意外是有的。”雖然她有些不明白他的意圖。
容呈沒有對她解釋太多，對着自己的助理說道：“你去告訴余薇小姐，告訴她今晚的事取消了。”
楊航點了點頭，沒有詢問原因。
戚楠眨眨眼：“余薇？是我知道的那個余薇嗎？”
作為容呈的特別助理，楊航也是認識戚楠的，此刻聽了她的話，啞然失笑：“如果你指的是國際名模余薇的話，是的，就是你知道的那個。容先生原本約了她作為今晚晚宴的女伴。”
戚楠前後一串聯，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她今晚將替代余薇做容呈的女伴。
容呈見她明白了，言簡意賅地說：“作為我在你導演面前扮演你的朋友的報酬。”
戚楠想了想，點頭：“成交。”
因為容呈還有點事要處理，所以戚楠獨自一人去了劇組，她今天到的比較晚，男女主扮演者柯瑞和雲詩詩都先到了，見她進來，兩人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
戚楠心情異常複雜，后又樂觀地想，自己一小透明能得到人家大明星的關注，雖然留給對方的感觀印象不太好，但總算成功刷了一次存在感。
她自我安慰地想。
除了男女主角看上去不太對勁外，坐在休息區裏的蘇煙看上去似乎也有些異常，戚楠看着她極力放鬆也掩飾不了的僵硬，想了想不明原因，只好把她的異常歸咎於對下一場戲的擔憂。
——蘇煙的下一場戲加入了跑動的戲份，從她拍攝以來的糟糕狀態來講，這無疑有些難度。
戚楠沒有多想，因為她上午也有一條戲，她得做好上戰場前的最後準備。確認自己的台詞沒有問題，理理自己應該注意哪些點，把戲在腦海里重新過一遍之後，她又去觀看別人的戲。
等她上場后，她拿出了最平和的狀態。這一次的效果比她想像中的還好，竟然一次通過。下場的時候，她注意到導演看了她一眼。
那必然是對她演技的肯定，她心情愉悅地想。
戲演完了之後，她覺得有些渴，於是拿了自己的杯子去休息區接水，等她接完水回來，餘光掃到蘇煙朝她走來了。
戚楠停下腳步，對這個新人小姑娘道：“如果你想宣佈你男人的歸屬權的話，找我還不如使個手段拿到宋奕的手機，按他的聯繫人列表挨個打過去。”
沒錯，在戚楠的眼中，宋奕那貨就是有這麼花心。這可不是她冤枉他，要知道網上曾有人戲言，小媒體光靠挖掘宋氏太子爺的花邊新聞就能養活自己一家子！
蘇煙的臉色不太好看，可以理解，誰也不會高興聽到抱着自己的男人曾經戰績赫赫，並將持續征伐下去，不管她愛這個男人還是不愛。
雖然臉色不太好，但也沒有黑臉，她只是黛玉式的黯然嘆息一聲，強顏歡笑道：“我不是來和你說這個的，我只是想來向你道謝，謝謝你昨天教我演戲，我受益不小。”
戚楠覺得牙根都酸了，她不相信蘇煙不知道，昨天的那場戲她只是看不慣她哭哭啼啼想藉機戲弄她，現在跑來道謝，總覺得心機不純。
“快別謝了，我會良心不安的。”戚楠一副不想和她交流的模樣。
在戚楠看來，蘇煙給自己的印象就是稍有不如意就掉金豆子。這一次卻有點出乎她的意料，心理明顯比之前強健多了，到現在還沒哭呢，甚至還能露出個柔柔弱弱的微笑來。
“姐，謝謝你。”蘇煙的表情看上去非常誠摯，說完就要給戚楠一個感激的擁抱。
戚楠手上還端着水杯，她怕燙着她就抬手稍稍擋了她一下，沒想到手剛抬起，就被感覺到自己的右手手肘被撞了一下。
那是她端着水杯的手。
可想而知，後面的事情該有多糟糕了！
只見那杯子裏滾燙滾燙的水跟頭脫韁的野馬似的，朝着蘇煙如花似玉的小臉兒一去不回頭！
蘇煙反應倒很快，“啊”地驚叫一聲捂着臉就往後面退去。
“小心身後！”不少人聽到她的叫聲看了過來，立馬出聲提醒她，但來不及了，蘇煙紙片兒一樣嬌弱地撞上了後面的雜物!
好吧，她比紙片兒重多了，她這一撞，身後堆的雜七雜八的東西嘩啦啦跌了一地！
而蘇煙的背撞到了一支替換用的燈架，立刻像蝦米一樣縮了起來，小臉兒刷白刷白的。
戚楠還反應不過來，就看到一群人呼啦呼啦地圍了過來，有去扶蘇煙的，有詢問情況的，七嘴八舌吵得戚楠腦仁兒一陣陣發疼。
不多久，她被人群擠到了外面，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這個時候她才反應過來——
擦！她被一新人算計了！
不過……圖個啥呢？
別人可不會想蘇煙圖她啥，不少人親眼見她把滾燙的開水潑向蘇煙，這才導致了蘇煙撞到了燈架。於是，懊惱跑太慢沒有擠進核心圈裏的正義人士們紛紛把譴責的目光指向了戚楠。
實際上真正正義爆棚的人沒多少，許多人都深諳這娛樂圈的生存法則，而現在的一條法則就是，蘇煙和宋氏太子爺關係密切，跟着她不說有肉吃，順便賣個人情總是好的。
況且，戚楠還“真的”惡毒地朝蘇煙潑開水了！
現在的場面是很亂的，送關懷的人太多，出聲安慰的、詢問情況的、徵詢原因的……因為太亂，結果導致事情走向變得有些搞笑，一個個聲音越來越大，就差梗着脖子吼了，跟出鬧劇似的。
鬧劇在導演袁華過來后終於結束了，一群人自發閉上了嘴。
“蘇煙怎麼樣？”導演問出了現在最應該關心的問題。
有女演員回道：“腰背上青紫了一大片，看上去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
女主雲詩詩接上女演員的話：“蘇煙的下一場跑戲得挪后了，她現在跑會影響戲的效果。”
袁華沉默了一會兒，對扶着蘇煙的女演員說道：“保險起見，你陪蘇煙去醫院仔細檢查一下，她的所有戲都挪后……現在大家都散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都圍這兒幹嘛呢？！”
導演的威嚴不可忤逆，一出聲大家都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了，走之前都默契地瞪了戚楠一眼。
蘇煙被送去了醫院，攝影棚里的氛圍卻變得有些奇怪，沒事閑着的人三兩人扎一堆兒，玩兒起了竊竊私語的情趣。
被排擠在外的戚楠默默地收拾着被蘇煙撞亂的東西，收拾着收拾着，一雙腳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她抬頭看着腳的主人。
是雲詩詩。
“剛才你是要喝水吧？”雲詩詩把一隻水杯遞給她，“給你。”
她默默地接過來。水是溫的，很貼心。她抬眸看了這位大明星一眼，語氣真誠道：“謝謝。”
雲詩詩聳肩，問：“你還好嗎？”
“還好。”戚楠抿了一口水潤潤唇，“又不是我的錯，我距離黑心蓮遠着呢，現在頂多算一顆凄苦可憐的小白菜。”
雲詩詩被她的黑色幽默逗都樂了，拍了拍她的肩：“沒事就好。”
氣氛怪異的一上午一晃眼過去，戚楠糟心別人的奇怪眼光，拒絕了劇組的盒飯，去了SEC旁邊的高級西餐廳慰勞了自己一下。期間還作怪地給自己點了一支小提琴曲，就着87年的拉菲，一頓飯吃了近一個小時。
等她回到劇組的時候，敏感地聽到了一些言論，比如她勾引宋氏太子爺不成，遷怒之下，竟然企圖向蘇煙潑開水，要毀她的容。
戚楠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這麼惡毒。
就在她鬱氣纏身，捲起袖子就想……把瞪自己最頻繁的那人的臉照下來，回家就扎她的小人泄憤時，她的手機鈴聲了。
來電是容呈。
“我在你公司樓下。”容呈簡短道。
戚楠一聽這聲音，心思百轉，對着電話那頭嗲聲嗲氣地喊了句：“叔~”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你想做什麼？”
“容容，我現在不差朋友了。”戚楠說道。
容呈沉聲道：“你要我回去？”
戚楠一邊回著電話，一邊往攝影棚外走：“不，容容。我現在差個男朋友，特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