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108

43.108

戚楠沒想到在回公寓的途中還能遇到一點小樂子,樂子來源於聚集在小區外的那群男女老少,萬年冷清的高檔小區外,突然就聚了一群身份不明的人,這要是沒發生點什麼新鮮事,怎麼都說不過去!

她覺得有點按捺不住外溢的好奇心了,嘴裏催促着開車的容呈減速:

“前面是怎麼了?發現外星物了?”

她一邊好奇地猜測着,一邊打開車窗往外探去。

她的目光穿梭過攢動的人頭,艱難地來到了人群中心,然後她看到了一個背影,熟悉的,甚至能用上厭惡來形容的背影。

這個樂子……

她面無表情地縮回了腦袋。

然而已經晚了,像是受到了某種奇妙的心靈感應,她看到的那人恰好也在這個時候回過頭,並像雷達一般迅速而精準地捕捉到了她的這一次窺探。

兩個人隔着人海,對視上了。

心靈感應?

哦,真是像沾了糞汁的蒼蠅毛髮一樣噁心的用詞。

在看到那能用厭惡一詞來形容的背影,換上了更加厭惡的面孔后,戚楠的表情與容呈瞬間變成了同一款——

面癱。

像這樣能讓戚楠毫無保留地厭惡着的人,除了剛被她好好回敬了一番的戚槿,就只剩下蘇煙了。

戚楠的臉持續面癱着,內心卻像大海一樣咆哮着,咆哮着咆哮着,她看到隔着人群與她遙遙相望的蘇煙……哭了。

帶着久別重逢的欣慰,以及久尋不見的滄桑?

戚楠恍惚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心下愕然,然而更驚訝的還在後面——

隔着人群,堅定地望過來的蘇煙無聲哭泣着,隨即又展露出一個帶淚的柔弱微笑,就像朵嬌弱的水蓮花。“水蓮花”笑中帶淚,嘆息一般地來了聲:

“姐……”

戚楠:“……”

因為距離的原因,她聽不到蘇煙的聲音,但這並不妨礙她看到這個簡單音節的唇形,並解讀了它的意思,然後,她被這個稱呼雷翻了,差點沒讓靈魂超脫升天去了。

她噁心得就像舔到了沾了糞汁的蒼蠅毛。

“容容,快開車。”她立馬關上了車窗,“外星人已經攻佔了地球,咱快回家操鍋鏟捍衛母星的榮譽吧!這可是刻不容緩的大事,別耽擱了!”

容呈已經習慣了她奇怪的腦迴路,在大多數時候也能選擇性過濾她的某些話,留下重點。

“是蘇煙?”他問。

“是跑錯片場拿錯劇本的蘇煙。”戚楠嚴肅着臉更正道。

也不知道蘇煙受了什麼刺激,突然就變得這麼噁心人了!簡直跟重型炸彈似的!

“快走吧,再呆下去,我的晚飯就可以直接省了。”是的,她被蘇煙噁心得想吐了,請原諒她的刻薄。

容呈沒再說話,默默地重新發動了車。然而……車外的世界已然不是他們所熟悉的世界。

也不知道蘇煙幹了些啥,撩動了一群人心底最隱秘的那根名為“八卦”的琴弦,把他們聚集在了這個地方,久久不願散去。

而現在,這群閑着沒事幹的無聊人士顯然把蘇煙和戚楠當成了生活調劑品,甚至,他們似乎把容呈的車當作了很好的訊息傳遞點,車一動,他們就敏感地秀出了“內|幕”的氣息。

於是有人興奮了。

興奮起來的人們自然不願放戚楠兩人離開,於是為了阻止他們,有人突然伸爪子扒在了他們的車窗上。

這一舉動就像豁了一個口的堤壩,以勢不可擋的勢頭引起了強烈的聯動作用,人群紛紛朝戚楠這邊湧來,很快就將道路堵了個水泄不通。

好好的小區卻堵出了內三環的高峰期效果,容呈不得不被迫停下車。

“……”戚楠無語了一陣,惡意地猜測着,“這群人裏面混進了老鼠吧,這場面掌控力之強,是專業攪屎棍啊!”

蘇煙能在高檔小區外聚集了這麼大一群人,要是沒有安排什麼人在裏面攪事兒,她說什麼也不會相信的。甚者,蘇煙突然變得這麼奇怪,說不定也是誰在幕後操縱了!

“要報警?”容呈看了眼窗外,轉頭問她。

戚楠拒絕了他的提議:“多大點事,報什麼警啊!”

她可不喜歡沿用容呈的那一套,既然知道對方來者不善,不好好玩玩自己還覺得不盡興呢!

“他們願意堵着,咱們就在這兒休息一會兒唄。”戚楠說著從包里搗鼓出一副撲克,悠哉悠哉,“來來,我們來爭上游!”

容呈:“……”

車外堵着一群看八卦的人呢,他們在車裏打撲克是不是悠閑過頭了?不過……似乎感覺也不錯?

“賭什麼?”容呈的心態轉換得很快,欣然接受了她的提議。

戚楠壞笑一聲:“當然是有內涵的成年式賭法!”

容呈看她一眼。

戚楠洗好了牌,接着道:“就堵誰輸了誰蹲着!”

“……”她的“成年式”顯然震驚了容呈,他噎了一下,隨後他不知道想了什麼,面色又恢復如常,“來吧。”

戚楠總覺得他的反應有點怪,似乎用機不純,但她見他一臉正派,又覺得自己想多了。她又放下心來。

事實證明她放心得太早了。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戚楠被殺得丟盔棄甲,從第一盤開始就沒從憋屈的蹲姿下來過。

“這不科學!不符合博弈論!”再一次輸掉了牌,她有點忍不住了,“你出老千了?”

容呈道:“沒有。”

戚楠的真實意圖並不是查他出老千與否,而是想藉著說話的機會緩一緩自己發麻的雙腿,但她的小心思被容呈揭穿了。

“別動,蹲着。”這個時候,他嚴肅得就像考察上的冷麵監考老師,不留一絲情面。

戚楠:“……”

她覺得實在難受,不由道:“容容啊,咱們換個賭法唄?”

容呈看她一眼:“不用‘成年式’了?”

戚楠總覺得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一股子的調侃味道,待細細探究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唔,一定是錯覺,她的容容不是那樣的人!

“這個是初級版的‘成年式’,我們現在來用升級版的!”戚楠厚着臉皮道,“我們來賭今後的……體位吧,誰贏了誰有決定話語權!”

容呈似乎很滿意這個升級式,沒有拒絕她的新提議。

其結果——

“今晚由我決定。”

“明晚由我決定。”

“後天由我決定。”

……

戚楠看着容呈嘴皮子一直動啊動,整個人都快陷入魔怔了。

“那啥,我看我們也該結束了。”她扯了扯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打牌這種事小賭怡情就行了,可別弄成玩物喪志了,容容,你覺得呢?”

容呈把牌一收,十分乾脆洒脫:“你決定就好。”

“呵呵。”

戚楠苦笑,轉過臉時已是淚流滿面。

今天的星座運勢:水瓶,大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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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抹了一把辛酸淚,落下車窗,對着窗外的人一臉刻薄道:“那誰誰,你知不知道你站在我邊上影響了我的運勢啊,你害得我胖次都輸掉了知道不?認識到自己罪孽深重了沒,認識到了就趕快去教堂懺悔,在這裏堵着等發糖啊,乖寶?”

車外的一眾人:“……”

顯然,輸了牌的戚楠脾氣很沒品地上漲了:“話說你們都在這兒幹嘛呢?遊街抗議?非法聚會?遊街的話專業一點,把蛋蛋露出來才有效果嘛,至於非法聚會……趕緊找個警察叔叔看不到的倉庫下水道獃著啊,臭老鼠們!”

“哦?生氣了?”戚楠笑得十分欠揍,“我就氣你們了,怎麼著?”

“……”

車外的一眾人沒能怎麼著,蘇煙倒是瞅准了機會,顛顛地擠上前來了。當然,“顛顛”一詞是戚楠惡意抹黑對方強行按上的用詞,事實上,蘇煙過來時簡直走出了節目後期效果,氣質那個出塵,跟畫兒一樣賞心悅目。

就是表情不太對。

戚楠這麼想着,就看到蘇煙哀哀戚戚地朝她看了過來,表情越發沉痛。

戚楠:“……”她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出現在都市晚報頭條上了,原因大概是車禍死亡之類的,還是以十分獵奇的方式。

“喂,你別用看死人一樣看着我行不?稍微尊重一下還健在的我……”

“姐……”

“嘶。”

戚楠倒吸一口涼氣,瞬間就淚眼朦朧了。當然,眼淚不是因為感動而起,而是被疼的。

——就在蘇煙喊出某個稱呼時,她受驚過度,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蘇煙不知道自己的殺傷力已經趕上了通關**oss,持續不斷地扔武力輸出:“姐,我竟然不知道我還有個姐姐,我……”

“水蓮花”牌蘇煙以手掩面,無聲悲泣,活生生演出了一部現實版苦情劇。

戚楠可不喜歡苦情劇,更不喜歡自己成為苦情劇中的重要一角。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抗議一下,在編製這麼一部萬人唾棄的爛劇之前,必須得考慮以下一下她的想法吧,不管不顧地把她拉到劇中可不是君子所為!

“蘇煙啊,你先停一下,別急着哭,待會兒眼淚告急還得請外援求滴眼液呢!”戚楠趴在車窗上,戲謔地看着她,“誰告訴你我們是姐妹了?”

“姐姐……”

“嘿,別急着認親啊,當說話不用負法律責任啊!”戚楠打開車門下去,背靠在車體上,雙手環臂,“蘇煙,我不知道誰和你說了什麼,或者你自己發現了什麼,這些都和我沒關係,哦,沒有關係的意思就是,你、我兩個人,毫無關聯,你懂了嗎?”

蘇煙眼淚掉得更厲害了:“姐姐,你不想認我嗎?”

戚楠被她一口一個姐姐膈應得慌,都快氣笑了:“蘇煙,你可以稍微尊重一下你自己不?上趕着做別人的妹妹讓你覺得很有趣?還是你覺得我戚家小姐的身份能給你庇護?噗,你想太多了,我想你再遲兩天就會看到有關我被戚家除名的新聞。”

蘇煙抹眼淚的動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和猶豫,但當她的餘光掃過車裏的容呈時,她的眼神又變得堅定了起來。

“我只是想要一個姐姐而已,和你是不是戚家的小姐沒有任何關係。”她看着戚楠這麼說道。

戚楠感覺有些頭疼:“蘇煙啊,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我很討厭你啊。”

這直白的話讓水做的蘇煙徹底成了淚人。

戚楠更頭疼了:“以後你別再到我面前晃了,當然,我也會儘力避着你。講真,我對一個勁抹眼淚的女人沒啥好感。”

“哦,別和我談什麼血緣,和我有最親近血緣關係的兩個人,一個我想推她下樓,但是她先一步自己跳下去死透透了。一個他沒來得及給我太多機會恨他,但我想如果我們呆一起久一點,說不定我也早去少年所里蹲着了。所以……知道了么?千萬別和我講血緣,我特么恨的就是這東西!”

“我不知道那玩意兒在你的少女心上是個什麼暖色調,但在我看來,那是避之不及的凶獸,久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戚楠直視着已然呆愣住的蘇煙,“所以,蘇煙,你想死么?”

她在談及這個世上最恐怖的字眼時,臉上並沒有兇狠之色,她悠閑而慵懶,就彷彿“死”這種東西,就和吃飯睡覺一樣尋常。

蘇煙承認,她有點被嚇住了,戚楠的話有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

就在幾個小時前,她在金鼎偶遇了戚家的小姐戚槿,那個女人告訴她,她和戚楠的淵源,也是在那一刻,她才知道這個世界的所有巧合都有它必然存在的緣由。

比如,為什麼她和戚楠長相相似。

她想憑藉著這點淵源得到一些東西,一些能幫助她擺脫這泥濘一般的生活的東西。

所以,她來了。

和她一起來的還有她花錢找的一些群演。

在娛樂圈的那一段不長不短的日子裏,她學會了一些東西,她知道輿論的作用是十分巨大的,它可以壓彎一個人的脊背。

她希望靠着輿論留住戚楠,這是她請這些人來的原因。

在等待戚楠到來之前,她堅信自己能夠一舉成功,但在見到戚楠之後,她又有些不確定了。

她意識到這一點,戚楠似乎是一個並不在乎輿論的女人,她活得隨性,並不為外物而累,至少看起來她是這樣的一個人。

可以無視這麼多人的目光,呆在車裏悠閑地玩牌的這樣一個人,又怎會在乎一點點的輿論?

她又慌又怕。慌的是自己想要索求的再一次遠離自己,怕的是……戚楠。

是的,她發現她是有點害怕她的。

正心緒起伏不定時,她聽到了戚楠的聲音再次響起。

“蘇煙,以後別再讓我見到你。”戚楠頓了頓,道,“剛見面那會兒我就和你說過了,別拿你編的破劇本來糊弄人,別把別人都當傻子一樣,小心編劇的人早已易了主!還有,最後和你說一句,咱們……不見。”

說完,她上了車。這一次,沒有蘇煙的指示,沒有人再阻攔他們。

中途耽擱了不少時間,他們終於順利地回到了公寓。

“你說這傻逼事兒是戚家的那位小姐做出來的可能性有多大?”戚楠坐在獨座沙發上,抱着自己的貓,詢問一旁的容呈,“如果是的話,她也太陰魂不散了吧!我也就小的時候在她房間裏放過老鼠夾而已!至於一路追着我不放么?”

容呈:“……”好吧,他表示無言以對。

“算了,是不是她也無所謂了,反正蘇煙的胳膊還沒我粗呢,她來也就膈應我一下,干架我一個干翻倆!”戚楠為證明自己的話的真實性,她單手托起了胖秋,“看,這種重量級的我也能輕鬆舉起來!”

“重量級”的貓形生物無辜地喵了一聲。

“容容啊,你要不要行使一下你的權利啊!”戚楠把貓放下來,讓它回歸地面,然後朝着容呈曖昧地眨眼,“108式任你選擇哦~”

與她輸牌時的悲憤截然相反,此時她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情願的意思,反倒有種“我很飢|渴,我很想要嫖你”的意味。

呃,就談及這種事,她向來大方過頭。

容呈也習慣了她的奔放,並沒有覺得多奇怪,他只是對她話中的某些內容有些感興趣:“108式?”

“那是像你這種醉心於工作的老男人沒有機會觸碰的神秘世界。”戚楠化身教科書,興緻勃勃道,“等我,我去找……”

她說著就要起身去取自己的電腦,但沒能如願,因為容呈抱住了她。

戚楠抬頭,疑惑地問:“你不想看?”

容呈道:“我知道108。”

戚楠似乎不相信,她的質疑都擺在了臉上:“真的?”

工作狂知道108這個神聖的字眼,似乎衝擊到了她的三觀。

容呈反問:“要試試?”

“試就試!”

於是,冗長而又激烈的試驗過程開始了。

事後,戚楠抱怨,呃,很有內涵地抱怨道:“容容啊,你剛才犯規了,說好108式的,你咋原創了呢!”

“新108式。”容呈從身後攬着她的腰,用帶着情|事後特有的感性聲音問道,“不喜歡?”

他似乎非常喜歡這種事後溫存的姿勢,因為兩人之間傳遞的體溫,讓他們能更好地感受彼此。沒有什麼比這件事更能愉悅身心了,他想。

“不要問這種羞羞的問題,這讓我有種穿越到小黃書里的錯覺。”戚楠的反手胡亂往後一探,也不知道摸到了哪兒,她怪笑一聲,“大,燙,喜歡……之類的。”

——這是獨屬於戚楠的十八禁頻道,請打馬賽克。

容呈:“……”

戚楠突然轉了個身,正面對上他,藉著這個比之前更便利的姿勢,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側臉,憐惜地問了聲:“容容,你累嗎?”

事關男人的尊嚴,容呈當然不可能回答“累”,事實也確實如此,他沒有回答累,而是反問了一句:“想再來一次?”頗為霸道總裁的霸氣風範。

“嗯,再來一次!”戚楠也很霸氣地回應他。

說完蠕動着從他懷裏鑽出去,這個過程撩得容呈X火又有了復燃的趨勢。

然而,並沒有機會復燃。

他眼睜睜地看着她鑽出他懷抱,光着腳丫子就跑到了床下,到書桌的抽屜里搗鼓了一番后,摸出一副新的撲克。

她轉身朝他挑釁地笑:“來來,咱們再殺一局!”

原來再來一次來的是這個!

容呈嘴角微抽:“……睡覺。”

戚楠鄙夷地睨着他:“累了?”在108式后還有精力挑釁,她覺得頗為自豪!

她的這番舉動顯然刺激到了容呈,儘管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來。他只是面無表情地說了句:“洗牌。”

戚楠眯了眯眼:“這一次我要108式虐殺你!”

然後……

好吧,過程太血腥,必須馬賽克!

最終結果:戚楠失去了今後三個月的“領土主權”,卒。

看着已經睡死過去的戚楠,容呈無聲揚了揚嘴角。

他看了她一會兒,隨即給她蓋好被子,自己卻並沒有立刻睡下,而是放輕了腳步去到陽台。

他給自己的助理楊航打了通電話。

“幫我查一下戚家。”他這麼對楊航指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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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們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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