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五皮案
唐葉望着劉守備和東方旭一眾人走遠，楊縣令也率眾離開，嚴虎被帶走，閑閣雅趣也暫停營業，貼上封條，看來過不了兩天就會充公。如果非要說背後有隻黑手，那這隻黑手也只能是唐葉。
說句實在話，唐葉內心深處卻是冷汗直冒。
“官家辦事，說查你就查你，明明是芝麻粒大的事情，也能說破天。這一次劉守備居然動真格兒，也不知道他有什麼想法？還有這個東方旭，我看他面白嘴薄，字字誅心，是個不得不防的人。至於楊楓溪楊大人，陽關城這裏的父母官，我這次得罪他又有什麼好處？”
扳倒嚴虎，唐葉憂喜參半。雖然贏在商場，卻在虧在人際，弄不好，可能還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唐葉回到望月樓，柳青青連忙迎了上去，給唐葉倒上一壺熱茶。
“小葉子，今天到底什麼個情況？”
“柳老闆，他們把嚴虎辦了，看樣子還少不了一頓牢獄之災。”唐葉拿起桌上的白面饅頭咬了一口，腮幫子都鼓起來，“這這……次劉守備是要整死他！”
“你只不過讓人放幾隻死老鼠到他們后廚，怎麼會讓嚴虎坐牢？這也太狠了吧！”
唐葉連喝幾口水，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老闆娘，我重申下，這不是我要整嚴虎，是劉守備在整他！！！你聽我說，閑閣雅趣過天把就要落錘拍賣，落在別人手裏肯定還是我們的競爭對手。索性，我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拍賣拿下來。”
望着一臉狠勁的唐葉，柳青青思緒不定。
她何嘗不知，嚴虎經營的閑閣雅趣，環境又好，院子又大，每天流水賬要比望月樓高好幾倍。拍賣閑閣雅趣，就像是在乞丐邊上放一根香噴噴的大雞腿，柳青青能不砰然心跳？
柳青青白了唐葉一眼，“你說的輕巧，哪得那麼多銀子啊！？”
“這個——這不是個問題，要不我去劉守備那跑一趟。看能不能拉他入伙，要是他能湊點錢過來，我們還怕拿不下閑閣雅趣？而且，老闆娘啊，你別忘記，現在我們可是把嚴虎得罪了，連縣令大人對我們都有很多不滿。你要不選擇站隊，只怕望月樓又會變成第二個閑閣雅趣！”
“啊！”
畢竟沒見過大場面，柳青青嚇得一哆嗦。再看唐葉，已經吃完一整個白面饅頭，掉頭就去院中牽騾子，像是要去城外的軍營。
柳青青想要去阻止一下，但想想還是沒有喊停！
……
……
天懸一輪明月，地上處處白雪。傍晚煞是寒冷。
唐葉是沒有身份進入軍營要地，沒想到這一路進去還是頗為順暢，唐葉在小兵的帶領下一路來到劉嵩大營。
兩人好一頓划拳，輸了喝酒罰錢。
然而，當唐葉提出要劉嵩入伙，一起通過拍賣拿下閑閣雅趣時，這老狐狸只打哈欠。
既沒有應許，也沒有拒絕。
唐葉心中頗為失望，告辭了劉守備，騎着小騾子往城內走去。
“這個劉嵩到底在想什麼，難道看不上閑閣雅趣？不可能，這老小子連一文錢都覺得金貴。難道他是怕楊楓溪知道參股，於他仕途不利？也不至於啊，都是在刀口舔血的人，絕不是這種懦弱之輩。”
月光下唐葉沉思着種種可能性，他確實很需要這筆入股的錢。在唐葉眼裏，柳青青遲早是自己的人，幫她賺錢，和給自己賺錢完全沒區別。
“咿？這是什麼？”
在這崎嶇不平的道路上，一塊塊裸露在雪面上的磐石上，幾滴色澤殷紅的鮮血。
唐葉心中一驚，就看到血跡一直朝陽關城門口的方向延伸着。
“難道是有人受傷了？看着樣子，還是重傷啊！”
他連忙趕着騾子超前追去！
但是結果完全超越了唐葉的想像。
城樓外兩里左右的樹林旁，幾棵大樹上竟然掛滿了屍首。數一數竟然有五具之多。
而且這些屍體完全是被人剝了皮囊，一張張人皮就在地面上，血水尚未凝結，唐葉用手捏了捏冰雪，立刻判斷出這些人被掛上去不超過半個時辰。
“天啦！真他媽可怕。”
唐葉控制不住顫抖的身體，他雖然號稱追風境的強者，但這幅百鍊肉身並不是自己修鍊來的，更何曾見過這血淋淋的場景？
由於地點偏僻，唐葉好不容易穩住心神，頓時騎上騾馬，咚咚咚一溜煙地又朝軍營方向跑去！
“劉大人不好了，劉大人不好了……”
又見唐葉，劉守備身邊多了那個主簿，正是東方旭。
唐葉連忙朝東方旭作揖，不過這青年似乎並不把唐葉放在眼裏，一雙毒蛇般雙眼掃過他之後，只是略微點點頭，算是回禮。
這讓唐葉心中非常不悅，唐葉憑着自覺就知道這傢伙不是什麼好東西。
“劉將軍，東方大人，外面——枯樹林裏，我剛才回去的時候，發現了五具屍體，而且都被人剝過皮，掛在樹上面……”
劉嵩和東方旭見狀頓時一驚，在唐葉帶領下，帶着一隊人馬連忙趕往了枯樹林。
那幾具屍體掛在上面，已有寒鴉啄食。
由於場景過於凄厲駭人，就連見慣了戰場殺伐的劉嵩也頗為驚悚。
劉守備嘆道，“何人如此歹毒，殺了人不算，還把人皮剝下來。而且裏面還有一個女人，簡直是喪盡天良啊！”
東方旭道，“還是把縣令楊楓溪請來吧，不知道這些被害人到底是什麼身份，讓他查一查最近城中可有丟失的什麼人。”
一側的唐葉也不想再呆在這裏，道，“兩位大人不如派人和我一起回程，稟告楊楓溪大人。”
東方旭以為唐葉害怕，譏笑道，“也好，免得你在這裏嚇到了。”
而劉嵩知道唐葉是唐天之子，自少就是武學奇才，肯定不會被嚇到，只是見唐葉面無血色，似乎又真有些懦弱不堪。心想這小子演技可還真不錯呢。
“既然這樣，我就撥給你兩名軍士，這案子你是人證之一，就快點去稟告楊楓溪大人，讓他帶來驗屍官。破案之後，我記你一功。”
“我一定會辦好這件事情，二位大人告辭！”
唐葉轉身後，就聽主簿輕聲問劉嵩，“那小子一看像極了刁民，大人為何對他格外關照？”
劉嵩笑而不答。
唐葉聞言，心中對於東方旭更為不滿，不過他兩沒有利益衝突，自然也犯不着為了這件事情慪氣。一刻后，唐葉就到了縣衙，簡單將這事情稟告了一遍。
縣令楊楓溪見唐葉帶着軍士而來，以為他是有劉守備撐腰，為了嚴虎案子而來。
嚴虎兩個多時辰前，教了十兩贖罪銀，連板子都沒挨一下就回去了。楊楓溪也想找個借口訓斥唐葉一頓，若他反抗，就地打上幾大板子。也算給自己出口氣！
可沒想到，竟然是五皮案！
唐葉語氣極為恭敬，“縣太爺，我一介草民，哪裏敢有半句假話啊！和我同行來的兩位大哥就可以佐證。”
“稟告縣令大人，葉小唐所說確實是實話，而且劉大人吩咐，建議您帶上策士和驗屍官，一起去枯樹林。”
楊楓溪官威浩蕩，朝唐葉威儀說到，“既然這樣，我現在就差人去知會驗屍官和策士。葉小唐，這沒你什麼事情了，你先回去，若有其他進展需要叫你，你要保證隨叫隨到，決不能有半點弄虛作假，明白嗎？”
“草民知道！”
唐葉恭恭敬敬的告退，心中把這個楊楓溪祖宗罵了十八遍，老子發現這麼大的案件，你還真把老子當成阿狗阿貓的，以後別落在老子手裏，否則給你好看。
唐葉一路小跑，火急火燎的趕回瞭望月樓，連續喊了幾句：“柳老闆，柳老闆。”
竟然半天沒有人應，唐葉闖入后廚，見劉大廚正在專心烹一道溜腰子，連忙問，“老劉，柳老闆人呢？”
“柳老闆，喔喔……大概一個多時辰前，好像屋外有人找她。你說這個老闆娘也真是省心，這半天人都不知道去了哪裏。”
唐葉越聽越覺得有些問題，突然一拍腦門兒，暗道，“柳青青不會那麼倒霉吧，不會是被兇手給綁了去吧？”
“不會。絕不會是這樣的……”
唐葉頓時一腳踢了劉大壯，把大勺往邊上一扔，吼道，“別炒了，別炒了，老闆娘被人綁架了，現在趕緊把所有人號召起來找人，找她去！”
這一吼整個望月樓炸開鍋，唐葉怔怔的愣在那裏，現在他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
“青青在一個多時辰前失蹤的，完全有可能成為受害人。”霎時間，唐葉想起外面那五張人皮。其中一張便是女性。
剛才因為天氣比較暗，再加上有些恐慌，現在回想起來，竟然無法確定那是不是柳青青。
“劉大壯，我現在命令你馬上前往城外枯樹林，那邊發生一起慘案，你去看看受害人是不是柳老闆。”
唐葉壓根不知，這麼一個小小的決定，讓劉大壯見到慘狀后留下了後遺症，從此以後下雪天晚上再也不敢出門了。